526.尘埃终将落定-天使之泪38
当零号朝碎片最密集的区域冲去时，飞船碎片与零号的舱体擦出耀眼的火花，虽然在这水的超级狂欢中，这点儿火花渺小到不值一提，但对于置身于破碎的船体中、跌落到断离的船体之外的、魂飞天外的小家伙们，那点微小的火花显然给了仍然活着的人们以希望。而比希望更来得实在的是——方向！火花指引着他们的手应该伸向何处。
我透过透明的舱壁看到，其中一个“大个子”的家伙居然是歌仙子！它正用右吸盘手牢牢地吸附在了零号的外舱壁上，而它左手的吸盘则牢牢地抓住了四、五个小家伙，双脚脚底的吸盘上还分别抓住了两、三个，其他人，它则无能为力了——毕竟，它只是章鱼人，而不是章鱼，并没有八只腕足。
但其余的小家伙们得好好感谢歌仙子，当年，正是在歌仙子的建议下，我们在培育初代小祖宗们的时候，就加入了章鱼人的基因，小家伙们的手掌上，同样长着隐藏的小吸盘，平时在手掌心收缩成一个个黑痣状的小点点，平日里基本是摆设，但现在正好用得着——一群小家伙正努力地用吸盘手紧紧地吸附在歌仙子的身上各处，包括它的裙膜，有些则爬到了它的裙膜里面躲了起来，几乎发现不了。在这种时刻，来自战争年代的神族人之一——歌仙子，无疑是他们最大的依靠，而那天生的裙膜，则是十分安全的所在。相对于外面滚滚而来的各种凶险，显然，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纷纷往那个美丽的安全港爬去。一大群小家伙吸附在歌仙子的身上，让它的模样看起来显得好奇怪。而歌仙子显然也感知到那些小家伙们想干什么，为了保护他们，它适当收拢了它的裙膜，以防止他们掉了出去——实际上，那漂亮的裙膜非常光滑，想牢牢吸附住并不容易。
歌仙子以一种奇怪的模样和姿势吸附在零号外壁，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正望着我，双眼在朝我笑——它的脸上长着可爱的小嘴巴，但双眼显然比这的嘴巴更会笑，笑得特别美，能甜透人心，让人着迷。
我望着歌仙子的笑容，愰神的心猛然间清醒过来，赶紧命令零号在适当位置生成并开放入口，但很不幸，一条水柱突然从底下喷射上来，正好穿透了它的那条右上臂，它惨叫一声大眼神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而那条受伤的右臂，由于身体上依附的过多的重量而拉拽着，虽然皮肤天生柔韧，但伤口仍然不断扩大，在狂风中摇晃了几下之后，终于断裂！
歌仙子的双眼透射出绝望的光，带着依附一身的小家伙们的惨叫声，往下急速坠落！零号保持着刚才的紧急开口，将机向一沉，追上了歌仙子，一个翻身，刚好将它和小家伙们接进了紧急入口里，摔倒在零号的舱室地板上。此时的歌仙子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昏迷，而它的美丽裙膜，此时已经充分地延伸，并将裙尾收缩得严严实实，里面的小家伙们被紧紧地包裹着，仿佛是它肚子里正怀着的孩子们……
我赶紧蹲下身来，检查着它的伤口，初步止了血之后，轻抚着它那糯滑的脸庞，望着它那紧闭的双眼，心中无比感慨：神话里说女娲是造人之母、创世之神，但眼下的情景，歌仙子似乎更像是这些小祖宗们的母亲。它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带他们冒险并以全副身体保护着他们。
此时的火星公主已经从零号外壁上取回了歌仙子的右手交给我。我利用皮米机器人，将它的右手接上如初，然后唤醒了它。
望着零号内安全的舱室人等，以及围在它的身边仍然惊魂未定的小家伙们，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重展笑颜。
“元首，谢谢！”它虚弱地说。
“不，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歌仙子。现在大家安全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微笑着说。
“不，”歌仙子支着身体坐了起来，说，“我得带他们看天使之泪奇观，我答应过他们的。”
“不，歌舞之神，您好好休息吧，您需要休息！”小家伙们七嘴八舌地说。
“我没事。喘几口气就好了，外面的情景不可重来，我们都不能错过了。”歌仙子望着他们微笑道。
我们的目光重新聚焦到零号外面的高空。此时的零号已经抵达55公里处的大气中间层。此处的温度处于0℃到－10℃之间，是一个强烈的高空对流区，底下的水线仍然继续往上冲，但对流的作用以及低温环境截留了一部分海水，那些被成功截留的海水以冰水混合的雾状弥漫到整个中间层。我们趴在透明的舱室地板上，但只能看到上下四周全是白茫茫一片，而那些高压水线正在不断地突破这层浓厚的冰雾往上冲、往上冲……我们的零号将途中所能拯救到的低空飞行器组合进来，带着它们，随着水线一起往上冲去，直至80公里处。这里是中间层的顶部，温度急剧下降到－60℃至－90℃之间，此时的高压水柱和水线的动能已经是强弩之末，加上如此低的温度，它们已经全部凝结成冰，因此，无数道笔直的冰柱和冰线垂直地往上冲的情景，绝对的让人吧为观止！
而奇景远不止于此：
那些已经先行滞留在中间层顶部的冰柱和冰线，受到后来者鲁莽的冲撞而破碎，爆炸成数不清的或洁白或透明的冰屑，互相弹射，再在弹射中再次互相冲撞，碎裂成更细小的冰渣，而期间混合着的水汽则以固体状态将那些连片弥漫的冰渣们封锁起来，看起来，便像是一座座没有峰顶，也没有峰脚和山梁，彼此交错嵌合的空中巨峰，这便是冻云。而这些由冻云组合成的巨峰们，虽然雄浑巍峨，却不是稳固的，强烈的高空对流作用将它们上下翻滚、错落对撞，重新组合又再次分崩离析，然后又重新凝聚成峰，周而复始……不管你到过任何的星球，见到过何种量级的可怕地震，在眼前这种高空奇观面前，连称“小巫”也远远不够资格！而要命的是，底下的巨量海水仍然在不断地向上喷射着、堆积着，努力地冲开“血路”，向上突破、突破、突破！
零号也在努力地向上突破着，它必须冲破这可怕的冰雪巨峰的无尽封锁，才能见到天底下最壮观的奇观——那是地球史上最壮丽的诗篇、最动人的泪水——天使的泪水！
大地已经死亡，生命已经凋零，文明已经被埋葬！天使的泪在流、天使的泪在凝结，天使的泪，在高层大气的骄阳下迸发着璀璨的万丈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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