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我就醒了。
没等外面打更的喊完第三声,我已经把医药包重新检查了一遍。暗格里的草案折得整整齐齐,摸上去没有一点毛边。我把它贴着腰侧绑好,外头罩上一层薄衫,走路时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这玩意儿比命还重要。
我推开房门,晨雾还没散,青石板上有点湿滑。我没停步,径直往书房方向走。回廊拐角那棵老槐树还在,叶子比我昨天看见的时候蔫了点,我不关心这个。
我要见靖王。
走到第二道月门前,空气忽然变了。
不是风的问题,是那种人站在背后的感觉。我知道是谁。
秦风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一身黑衣,刀在左腰,站姿像块石头。他开口第一句就是:“王爷未毕文书,不得打扰。”
我说:“我不是来打扰的。”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盯着我的医药包。
“病程记录。”我停下来看他,“也是防止王爷下次摔茶盏的东西。”
他眉头动了一下。
我继续说:“你昨晚亲自来告诉我王爷摔了杯子,说明你也知道不对劲。现在拦我,是想让下一次他砸的是药碗?还是脑袋?”
这话出口,他自己都愣了半秒。
我立刻抓住机会:“你查过药渣吗?看过用药时间线吗?你知道他头痛发作前三次都有情绪波动、手抖、畏光这些前兆?我都记下来了。”
说着我从医药包里抽出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递过去。上面画了个表格,时间、症状、行为异常全标得清清楚楚。
他没接。
但我看到他的视线往下扫了一眼。
“这不是告状。”我把本子收回,“这是预警系统。你们用刀守门,我用数据保命。哪个更可靠,你自己想。”
他还是不动。
我又往前走一步,离他只有一步距离。
“你要拦,可以。但出了事,责任算谁的?是你不让医女上报病情,还是我擅自闯入?”
他终于开口:“你只是个低阶医女。”
“可我是唯一一个敢说真话的医女。”我说,“也是唯一一个不怕他发脾气还要给他治病的人。”
我们对视了几秒。
他没拔刀,也没让开。
但也没再说“停下”。
我抬脚从他身边走过,脚步没停。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背上,像针扎一样。
我不回头。
这种人就吃硬不吃软。你越怕他,他越压你。你要是站着说话,他反而会犹豫。
走出五步后,我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听不清。
可能是骂人的话,也可能是别的。
我不在乎。
只要他没动手,我就还能往前走。
路上遇到两个洒扫的小丫鬟,她们低头避到一边。我没理她们,她们也不敢抬头看我。我知道我在她们眼里肯定像个疯子——一个敢跟秦风正面刚的医女,不是疯了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我不想等死。
昨夜我想明白了,这套王府医疗系统就是个定时炸弹。药材乱、流程烂、人都懒,偏偏最该管事的人还拒诊拒药。再这么下去,别说什么改革,连我自己能不能活过三个月都不一定。
所以必须破局。
而突破口只有一个:靖王本人。
只要他点头,一切都能推下去。没人敢对着战功赫赫的王爷说不。
关键是让他听进去。
我加快脚步,穿过第三进院门,前面就是书房所在的小跨院。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看到我走来,其中一个伸手要拦。
“等等,你不能——”
我直接亮出医女腰牌:“奉命送药前检报告,紧急事项。”
那人一愣,看向旁边同伴。
我没等他们商量完,抬腿就往里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刚才那个侍卫追上来。
“站住!没通报不能进!”
我停下,转身看他。
“你说得对。”我说,“按规矩确实要通报。”
他刚松口气。
我接着说:“但现在是紧急医疗响应状态。根据《赤脚医生手册》第十七条,突发高危病情预警时,医员有权bypass……呃,跳过非必要流程,直接接触患者或其主管负责人。”
他听得一脸懵。
我补充一句:“你不认得没关系,回头我可以给你打印一份。”
他彻底卡壳。
这时候,书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个小内侍探出头,看了我一眼,又缩回去。
几秒后,门被拉开。
秦风站在门口。
他不是来赶我的。
他是让路的。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也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我知道,这一关过了。
我迈步走进院子,脚踩在青砖上发出清晰的响声。书房门开着,里面有人影在动。应该是靖王。
我摸了摸腰侧的医药包。
草案还在。
数据在手,谁怕谁。
我走到书房门前,伸手准备敲门。
这时秦风在我身后很轻地说了一句:
“他说最近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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