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暗流初现:医女查乱象
天刚亮,我就醒了。
小侍女带来的消息还热乎着——安宁郡主找我。但眼下这事不能急。我得先把昨晚的检测结果理清楚。
我从医药包最里层抽出那本新册子,封面没写字,内页已经画满了格子。第一列是日期,第二列是靖王服药时间,第三列是症状反应,第四列是我标注的异常点。
昨夜刮来的茯苓粉末还在纸袋里,颜色发暗,泡过的酒水沉淀出一层灰渣。这东西吃进肚子里,伤肝不说,还会加重头晕。而靖王的头风,本来就是因为旧伤加长期用药不当引起的神经性疼痛。
我翻到前几日记下的数据:每次发病都在政务密集之后,发作时伴随恶心、畏光、耳鸣。按《临床医学大全》的说法,这是典型的偏头痛表现。可他吃的药却是温阳散寒类的方子,方向就错了。
更糟的是,药效越来越差。
我在图表上连了几条线,发现一个规律——每七天左右,药效会突然下降一次。正好和药材入库的时间对得上。
月初七和二十二送药进来的人不是太医院的。他们穿的是民间药铺的短打衣裳,背篓上的标记像是“济仁堂”的变体。可王府采购名单里根本没有这家。
有人换药。
不是一次两次,是系统性替换。
我把笔尖顿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第七次服药后呕吐加剧,疑掺伪品**。
这不是猜测。是证据链的一部分。
我合上册子,把它塞进医药包夹层。外面套了层油布,防水也防拆。这个包是我穿越时唯一带过来的东西,表面看着破旧,其实缝了三层布,最里面还能保温保冷。
换好衣服,我把实验用的小刀和滴管重新藏回发簪和袖口夹层。昨夜留下的药粉痕迹也拍干净了。现在我要去偏厅候诊区,等今日送药的太监路过。
那里光线好,能看清药瓶封口有没有被动过。
路上遇到几个医女,各自忙着端水拿针。没人注意我手里多了个本子。我找了个靠柱子的位置坐下,假装整理病患记录,实际是盯着走廊尽头的动静。
半个时辰后,那个送药的太监来了。
三十岁上下,瘦脸,走路有点跛。他提着红漆食盒,步子不紧不慢。我盯着他手里的瓶子,那是靖王每日必服的“定神丸”药罐。
封口的蜡印不对。
上次的印痕是“靖”字右上角有个缺口,这次却是完整的。而且蜡色偏黄,不像太医院用的新鲜蜂蜡,倒像是重新熔过的旧蜡。
果然动手脚了。
我低头翻开册子,在今天这一栏写:“封蜡重封,疑似中途开瓶换药”。刚写完,眼角一扫,看见秦风站在廊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一身黑衣,腰佩长刀,站那儿像根铁柱子。目光直直落在我手上。
我没慌。
这种人见多了。医院ICU门口站的保安都比他吓人。我慢慢合上册子,抬头看他,语气平平地说:“记录病情,不然怎么给王爷治病?”
他走过来,脚步轻得离谱。
停在我面前半步远,声音压低:“你一个低等医女,插手王爷的事,不怕掉脑袋?”
我说:“怕啊。但我更怕他哪天突然抽过去,救不回来。”
他眼神动了一下。
我不等他问,继续说:“他现在的药方根本不对症,吃的是治寒症的药,可他是神经性头痛。再加上药材受潮霉变,长期服用等于慢性中毒。你以为他只是头疼?再这么下去,肝肾都会出问题。”
秦风没说话。
我看着他眼睛:“你要真忠心,就该让我查清楚。别等到人倒下了才后悔。”
风吹了一下。
他终于退了半步,说了句:“别乱来。”转身走了。
我没动。
手里的册子还开着,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药物疗效衰减≠病情恶化,可能是人为劣药导致治疗失败**。
我知道他不会立刻信我。但他刚才没收走我的本子,也没上报,说明心里已经有疑问了。
这就够了。
回到医女所,我把册子锁进医药包最里层。外面放了颗糖遮味。这年头没冰箱,糖容易化,我用油纸包了好几层。
坐下来喝了口水,脑子还在转。
现在有三条线索:
一是药材入库时间规律;
二是送药太监换封蜡;
三是靖王症状与用药效果严重不符。
只要把这三块拼起来,就能证明有人在系统性替换王府药品,而且目标就是靖王。
为什么不动其他人的药?因为只有他的药每天固定时间送出,流程封闭,容易操控。其他人用药杂,剂量小,换了也没意义。
这是冲着他来的。
我摸出小本子,在背面画了个简易流程图:
采购→入库→分装→送药→服用
哪个环节最容易出问题?
采购和送药。
采购由内务房负责,背后牵扯府中管事。送药则是太监经手,属于宫规体系。两边都不是我能碰的。
但我可以绕开权力链,直接做诊断。
现代医院里,医生不也经常遇到药不对板的情况?我们怎么办?做药敏测试,调方案,向上反馈。
我现在就在做第一件事:建立病例档案。
等我把所有数据填完,就写一份《王府用药安全评估报告》。不提谁贪谁腐,只说“现有药材质量不稳定,建议设立独立质检岗”。
听起来像个普通工作改进提案。
但只要有人看,就会发现问题。
中午的时候,安宁郡主派人送来一碟桂花糕。
附了张纸条:【姐姐忙啥呢?我想吃你做的酸梅糖了!】
我咬了口糕,甜得发腻。这时代的糖精纯度太差,吃完还得漱口,不然牙迟早废。
我把纸条烧了,灰烬吹散。
下午我又去了候诊区。
这次带了支炭笔,藏在袖子里。我想看看那个太监会不会再来一趟。结果等了半天,没见人影。
倒是柳依依的贴身丫鬟路过,端着一碗药渣要倒掉。
我起身跟过去看了一眼。
那药碗里的残渣颜色发黑,还有股苦杏仁味。
我认得这个味道。
氰苷类毒素,常见于某些误用草药中。正常情况下不该出现在侧妃的补血方子里。
我没声张。
只记下了时间:未时三刻,柳院东厢倒药。
可能是个案,也可能是更大问题的一角。
晚上回屋,我打开医药包,把今天的记录全抄进册子。新增一条:**侧妃药渣现异常成分,待取样分析**。
正写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迅速把册子收好,顺手拿起针线包假装缝补。
门帘掀开,是秦风。
他又来了。
这次没说话,只看了我一眼,目光扫过桌上的医药包。
我抬眼问他:“有事?”
他摇头,丢下一句:“王爷今夜又头疼了。”
然后转身走了。
我没追出去。
坐在原地,手慢慢握紧。
他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所以他来了。
不是来阻止我。
是来确认我有没有在做事。
我打开册子最后一页,写下明天的计划:
1.找机会取柳依依药渣样本
2.核对本月所有药材入库单据
3.整理靖王完整病程记录
写完,我吹灭灯。
黑暗中,手指摸到医药包上的扣绳。
它很结实。
像一根绷紧的弦。
明天还得用它装下更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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