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匣里的血腥气漫过鼻尖时,沈昭听见了弓弦绷紧的声音。
十二支淬毒箭镞穿透窗纸,在月光下泛着孔雀蓝。萧烬反手扯落帐幔裹住沈昭滚向屏风后,箭雨钉入地面的闷响中,裴青崖的琉璃瓶碎在门框上,青霉菌液溅射处腾起刺目白烟。
闭气!沈昭扯开浸过醋的袖口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拽住云雀的后领,去暗格!
箭雨稍歇的间隙,萧烬突然暴起。玄色蟒袍掠过梁柱,檐上传来骨裂声,一具尸体坠入院中,腰间玉牌刻着谢氏图腾。沈昭趁乱扑到尸体旁,刀尖挑开刺客衣襟——心口处碗大溃烂,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砷化物慢性中毒,接触性皮炎三期。她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毒血,这些人活不过三日,谢衡是要灭口。
萧烬的剑尖挑起刺客下巴,腐肉簌簌脱落:药人坊的失败品。他甩剑入鞘,腕间铁护甲擦过沈昭耳际,你倒是清楚。
比陛下清楚些。沈昭亮出从尸体怀中摸出的密信,火漆印上残留着龙涎香,比如谢家主三日前进宫面圣,求的可不是长生药。
信纸在烛火上舒展,露出半幅军械图。裴青崖突然抢过密信浸入醋坛,墨迹褪去后浮现血字:七月初七,焚香裂帛。
云雀怀中的铜匣突然发烫,萧烬生母的血书无风自动,与密信残片拼出完整诏令:七月初七子时,焚龙涎香为号,裂朱雀帛起兵。
谢家要谋反?云雀吓得打翻醋坛,青霉菌丝顺着液体攀上梁柱,可朱雀帛是皇后…
沈昭的银簪突然扎进地砖缝隙:来了。
地面传来规律震动,似有巨物碾过宫道。裴青崖掀开瓦片,瞳孔骤缩——三十六尊青铜丹炉正被推进冷宫,炉中白烟凝成谢氏家徽,所过之处禁军纷纷倒地抽搐。
是砷雾!沈昭撕开帘幔缠住众人口鼻,找湿泥封住门窗缝隙,快!
萧烬却劈开铜匣夹层,取出半枚虎符掷给沈昭:去玄武门调北衙军。他扯下大氅裹住她,孤给你半刻钟。
你会死。沈昭攥住他渗血的袖口,砷雾遇热则爆,等不到…
二十丈。萧烬突然扣住她后颈,气息喷在耳畔,冷宫到玄武门二十丈,你跑多快,孤就撑多久。
箭雨再度袭来时,沈昭冲进了浓雾。砷雾灼烧着肺部,她在倒地禁军腰间摸到水囊,浸湿布条蒙住眼。前方丹炉轰然炸裂,气浪掀翻她的发簪,算盘珠滚落一地。
十九、二十…她借着爆炸声数步数,在第二十次震颤时扑到玄武门栓前。虎符嵌入凹槽的刹那,城外铁蹄声如惊雷炸响。
北衙军救驾来迟!
沈昭回头望去,冷宫方向腾起血色火光。她踉跄着奔回去,只见裴青崖用铁链缠住丹炉,云雀正把醋坛砸向火源。萧烬独坐殿顶,长剑挑着谢氏死士的头颅,脚下血流成溪。
超时三息。他跃下时大氅扬起火星,怎么罚?
沈昭还未开口,喉间突然腥甜。共生契约的灼痛席卷全身,她呕出的黑血中浮着冰片碎屑——是萧烬为压制毒性服用的寒食散。
陛下…云雀哭着捧来药渣,姑娘心脉受损,裴先生说要用…
用这个。萧烬割开手腕,将血滴进药碗。沈昭挣扎着推开,却被他掐住下巴灌进去:孤的血能解毒,喝干净。
血腥气在唇齿间漫开时,沈昭的掌心贴上他心口。那里跳得又快又乱,像被困在虿盆的幼兽。
你早知谢家要反。她盯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让我调兵是试探?
萧烬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踹开密室暗门。夜明珠照亮满墙刑具,他把她扔在铺着白虎皮的石床上:不如先解释,你怎么认识前朝文字?
铁链咔嗒锁住沈昭脚踝,她才发现石床刻满铭文——正是铜匣血书用的古篆。
焚香裂帛典出《天工开物》,谢家要烧的不是龙涎香,是混着硫磺的硝石。她晃了晃脚链,就像陛下此刻用的南海玄铁,遇热会收缩,对吗?
暗门轰然闭合,石室温度骤升。萧烬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疤痕,握住她的手按上去:测啊,测孤会不会炸死你。
沈昭的指尖描摹着疤痕走向,突然发力按住某处:心动过速,室性早搏,你在害怕什么?
汗水从萧烬下颌滴落,在沈昭锁骨汇成小溪。铁链开始发烫时,她忽然仰头咬住他喉结:温度每升十度,玄铁收缩率0.3%,现在松开还来得及。
石壁突然翻转,裴青崖的声音带着戏谑:看来臣来得不巧。他手中的琉璃瓶泛着紫光,但娘娘或许想知道,谢衡的砷雾里掺了什么。
瓶底沉淀着银色粉末,沈昭瞳孔骤缩:这是…
云母硝。裴青崖蘸着药液在石床写字,硫磺、硝石、云母粉,若再加上木炭…
三人同时望向墙角那堆黑炭。
萧烬的剑风扫灭烛火时,沈昭撞进了他怀里。爆炸的气浪掀翻密室,他们在瓦砾堆中十指相扣,月光从炸开的屋顶漏下来,照见彼此眼中的惊悸与兴奋。
你要这天下。沈昭擦去他眉骨的血渍,我要真相。
成交。萧烬将染血的虎符塞进她掌心,但若再超时…
他的话被云雀的尖叫打断。小宫女举着烧焦的铜匣残片,上面沾着新鲜的血指印:
子时三刻,药人坊,献祭开始。
月光如洗,照见一片废墟中的三人,尘埃落定,而危机未散。
“药人坊,献祭开始。”云雀的声音颤抖,手中的铜匣残片如同不祥之兆。沈昭的眼眸闪过一抹锐利,她迅速从瓦砾中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坚定:“走,去药人坊。”
萧烬一把拉住她,声音低沉:“你心脉受损,不宜再动。”
沈昭回头,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我必须去,谢衡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药人坊,那里一定有他谋反的关键证据。”
裴青崖也站起身,琉璃瓶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紫光,他轻声说道:“而且,献祭,意味着有人要成为这场谋反的祭品。”
三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他们迅速整理行装,穿过废墟,向着药人坊的方向疾行。
药人坊位于皇宫的偏僻角落,平时人迹罕至,此刻却灯火通明,烟雾缭绕。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和血腥气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
沈昭三人小心翼翼地接近,只见药人坊的周围布满了谢家的死士,他们手持兵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而药人坊内,则是一片混乱,火光冲天,烟雾弥漫,隐约可见人影绰绰,似乎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
“我们怎么进去?”云雀低声问道。
沈昭环顾四周,发现一处偏僻的墙角,那里有一棵老树,枝叶茂密,可以遮挡住他们的身影。她指了指那棵树:“我们从那里翻进去。”
萧烬点了点头,率先攀上树干,轻盈地跃过墙头,消失在夜色中。沈昭紧随其后,裴青崖则在最后,他手中的琉璃瓶在夜色中划过一道紫色的弧线。
三人成功潜入药人坊,只见坊内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上燃烧着熊熊烈火,火光映照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谢衡站在祭坛前,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正对着祭坛上的一个人影念念有词。
那人影被绑在祭坛上,衣衫褴褛,满脸血污,却仍能看出是个年轻的女子。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却也在火光下闪烁着一丝不屈的光芒。
“那是……”沈昭惊呼出声,她认出那女子正是之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药人坊学徒,名叫小翠。
谢衡闻声转头,看见沈昭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终于来了,正好,可以成为我祭品的另一部分。”
说着,他挥刀砍向小翠,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沈昭眼疾手快,抛出手中的银簪,银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击中了谢衡的手腕,长刀哐当落地。
谢衡怒吼一声,挥手招来死士围攻沈昭三人。一时间,药人坊内刀光剑影,血腥味愈发浓重。
萧烬剑出鞘,剑光如龙,所向披靡。裴青崖则手持琉璃瓶,瓶中液体泼洒而出,所到之处,死士们纷纷倒地抽搐,原来那液体是他特制的麻药。
沈昭则利用自己的医术和机智,在混乱中寻找着突破点。她发现祭坛旁有一个机关,似乎控制着祭坛上的火焰和某种隐藏的机关。
在萧烬和裴青崖的掩护下,沈昭成功触动了机关。只见祭坛上的火焰突然熄灭,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谢衡见状,脸色大变,他怒吼着冲向沈昭,企图阻止她进入通道。然而,萧烬却挡在了他的面前,剑尖直指他的咽喉。
“你的对手是我。”萧烬的声音冷冽如冰。
谢衡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应对萧烬的攻势。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较量,剑光闪烁,气势如虹。
沈昭和裴青崖则趁机进入通道,他们沿着通道一路前行,只见通道两旁刻满了铭文和图案,似乎记录着某种古老的秘密。
沈昭仔细端详着这些铭文,突然发现其中一些文字与石室中的铭文极为相似,她心中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
通道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内摆满了各种药瓶和器具,中央则是一张巨大的石桌,石桌上放着一本泛黄的古籍。
沈昭快步走到石桌前,拿起古籍翻阅起来。只见古籍上记载着一种名为“黑火药”的制造方法,以及如何利用黑火药制造爆炸和火器的技术。
“这就是谢家谋反的关键!”沈昭惊呼出声。
裴青崖也凑过来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黑火药若是落入谢家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密室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接着是轰鸣声和爆炸声。沈昭心中一紧,她知道这是萧烬和谢衡在外面的战斗引发了某种机关或陷阱。
“我们得赶紧出去!”裴青崖说道。
沈昭点了点头,将古籍揣入怀中,两人迅速返回通道。当他们走出通道时,只见药人坊已经一片狼藉,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萧烬正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浑身浴血,剑尖滴着鲜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和决绝,仿佛刚从地狱中归来。
“你们没事吧?”他看见沈昭和裴青崖,松了一口气。
沈昭摇了摇头,将怀中的古籍递给萧烬:“这是谢家谋反的关键证据,他们想利用黑火药改变权力格局。”
萧烬接过古籍,翻阅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东西不能落入谢家手中,我们必须尽快摧毁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北衙军的将领率领着一队士兵冲进了药人坊。他们看见萧烬三人,立刻行礼:“陛下,我们前来救驾!”
萧烬点了点头,将古籍交给将领:“这东西交给你们,务必妥善保管,不能让它落入谢家手中。”
将领郑重地接过古籍,誓死如归地说道:“陛下放心,我们誓死保卫陛下和朝廷的安全!”
萧烬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看向沈昭和裴青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次多亏了你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昭笑了笑,说道:“我们可是伙伴,当然要共同进退。”
裴青崖也点了点头,他手中的琉璃瓶在月光下泛着紫光,似乎在诉说着某种未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远处的喧嚣和火光。沈昭心中一紧,她知道这场谋反的余波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们得赶紧回宫,看看局势如何。”萧烬说道。
三人点了点头,迅速离开药人坊,向着皇宫的方向疾行。他们知道,这场谋反虽然被暂时挫败,但谢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危机还在等待着他们。
回到皇宫,只见宫中一片混乱,禁军们正在四处搜捕谢家的余孽。萧烬三人迅速找到了一处安全的宫殿,整顿衣衫,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局势。
沈昭从怀中掏出古籍,仔细研究起来。她发现这古籍中不仅记载了黑火药的制造方法,还隐藏着一些前朝皇室的秘密和谢家的百年纠葛。
“原来,谢家与前朝皇室有着如此深的渊源。”沈昭惊叹道。
裴青崖也凑过来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明了:“难怪谢衡会如此疯狂,原来他是想为前朝皇室复仇。”
萧烬则沉默不语,他心中明白,这场谋反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和秘密。他看向沈昭和裴青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守护好这个朝廷和天下苍生。”
沈昭点了点头,她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她不仅要找出谢家谋反的真相,还要利用自己的医术和智慧,为朝廷和天下苍生谋福祉。
裴青崖也握紧了手中的琉璃瓶,他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研发出更先进的科技和武器,为朝廷和萧烬保驾护航。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走进宫殿,跪下行礼:“陛下,北衙军将领求见。”
萧烬点了点头,示意侍卫让将领进来。只见将领浑身浴血,满脸疲惫,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和忠诚。
“陛下,我们已经将谢家的余孽全部俘虏,并找到了他们藏匿黑火药的地方。”将领说道。
萧烬闻言大喜,他看向沈昭和裴青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太好了,这场谋反终于被彻底挫败了。”
然而,沈昭却眉头紧皱,她心中明白,这场谋反虽然被挫败,但背后的阴谋和秘密却远远没有揭开。她看向萧烬,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陛下,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必须继续追查下去。”
萧烬点了点头,他深知沈昭说得没错。这场谋反只是冰山一角,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和危机。他看向将领,命令道:“你继续带领北衙军搜捕谢家的余孽,并加强皇宫的守卫,确保朝廷的安全。”
将领领命而去,萧烬则转向沈昭和裴青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沈昭,你继续研究那本古籍,看看能不能找出更多关于谢家的秘密。裴青崖,你负责协助沈昭,同时加强琉璃瓶中的麻药研发,我们可能随时需要。”
沈昭点了点头,她深知时间紧迫,每一刻都不能浪费。裴青崖也郑重地应下,他手中的琉璃瓶在灯光下泛着神秘的光芒,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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