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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墙误 第三章 药人春秋

小说:朱墙误  作者:陈墨Moira  回目录  举报

子时的梆子卡在第三声时,沈昭的炭笔尖折断了。

药方残片在陈醋中浮沉,青霉菌斑遇酸膨胀成诡异的蓝绿色。她将麻绳浸透烧酒缠在口鼻处,这是唯一能做的简易防毒面具。窗棂外闪过玄色衣角——萧烬的暗卫已监视她三个时辰。

姑娘真要夜闯禁苑?云雀攥着偷来的宫灯,灯罩上还沾着御膳房的油渍,药人坊闹鬼,上月抬出七具…

尸体眼窝发黑、指甲脱落、伴有消化道出血?沈昭将银簪别进发髻,那是砷中毒,不是闹鬼。

宫灯突然晃了晃。

月光在青砖上投下第三道影子,玄衣广袖的男人倚着门框,指尖把玩一支琉璃瓶:娘娘若想试毒,何不用新鲜人牲?

沈昭瞳孔骤缩。琉璃瓶中漂浮的灰白菌丝,正是她苦寻的青霉菌原始株。持瓶人左耳残缺,青衫上的血渍还泛着新鲜腥气——太医院刚死的学徒,怕是成了他的培养基。

裴…她险些脱口喊出前世那个名字。

罪奴裴七,见过娘娘。男人躬身时,琉璃瓶折射出冷光,听闻您需要太医院记录?他抖开一卷泛黄册子,景和三年问诊名录被朱砂勾出整页,巧了,昨夜刚有人来烧过库房。

沈昭抢过名册。顾氏的名字赫然列在死亡名单末行,诊断却是心悸暴毙。更蹊跷的是同页记载:景和三年腊月,九皇子萧烬突发寒症,需每日取心头血入药。

九皇子,萧烬的旧封号。

你要什么?她盯着裴青崖耳后的烧伤,与前世上司实验室爆炸的伤痕位置一致。

娘娘腰间那包白矾。他晃了晃琉璃瓶,青霉遇碱则死,您却在制醋酸溶液——不如合作?

三更梆子响彻宫墙时,三人站在了禁苑东北角的枯井前。井沿锁链锈成赤红,沈昭摸到链环内侧的抓痕——是孩童的手印,经年血渍渗进铁锈,像条扭曲的蜈蚣。

下面每十步设一道机关。裴青崖点燃火折子,六十年前,谢家先祖在这里为太宗皇帝炼长生丹。

地牢潮气裹着药香扑来,沈昭的麻布鞋底踩上青苔时,云雀突然拽住她衣袖:姑娘听!

若有若无的呜咽从深处传来,夹杂着铁链刮擦声。沈昭摸向墙壁,指尖触到密密麻麻的刻痕,就着火光细看,竟是数百个虿字,笔划间嵌着细小的齿痕。

虿盆之刑。裴青崖的琉璃瓶照亮前方铁笼,谢家惩戒药奴的玩意儿。

笼中白骨呈蜷缩状,肋骨间卡着半枚铜钥。沈昭伸手的刹那,萧烬的声音在背后炸开:谁准你来的?

火把照亮他眉骨疤痕,比白日更狰狞三分。沈昭举起铜钥:陛下七岁那年,是不是在这里见过这个符号?她指向墙上带血的虿字。

萧烬的匕首抵住她喉头,却在颤抖。

这些不是刻痕,是牙印。沈昭握住他手腕,七岁孩童的乳牙,要咬多少次才能把字刻进青砖?

地牢忽然剧烈震动,无数药匣从暗格弹射而出。裴青崖猛地推开沈昭:是连环翻板!

沈昭滚进墙角,眼睁睁看着萧烬坠落陷阱。翻板下传来利刃破空声,她扯下裙裾缠住梁柱:抓紧!

麻布撕裂声里,萧烬攥住她的手腕。两人悬在刀阵之上,沈昭的算盘珠簌簌坠入深渊,触地时迸发的蓝火照亮壁上图画——

七岁孩童被铁链锁在丹炉前,谢氏家主将蜈蚣塞进他口中,炉火映着墙上的虿字。

别看我!萧烬突然嘶吼,腕间青筋暴起。沈昭却更用力地攥紧他:右下方第三块砖,踢!

轰隆一声,暗门洞开。萧烬借力跃起,落地时却将沈昭狠狠按在墙上:你究竟知道多少?

知道你被关在这里六百三十天。她指向满地发黑的馍渣,每天扔进三块馊馍,饿极了连青砖都啃。

萧烬的瞳孔缩成针尖,匕首划破她衣襟。沈昭却摸向他的心口,那里有与墙上孩童位置相同的烫伤:还知道你给自己烙了这个。

火光忽然大盛。

裴青崖举着火把站在密室门前,琉璃瓶中的青霉菌疯狂蠕动。室内铁架上摆满琉璃罐,泡着不同发育阶段的胎儿,罐身贴着虿字标签,日期从景和元年延续至今。

看来谢家没放弃长生药。沈昭抽出最底层的羊皮卷,上面画着人体经络图,百会穴处朱笔批注:以同源童男心头血为引,可承药性。

萧烬突然挥剑劈碎铁架。药液四溅中,沈昭看到琉璃碎片上映出他的脸——与架上胎儿标本五官重合。

萧氏皇族,不过是谢家的药人。裴青崖拾起染血的实验记录,最新实验体编号…景和十三年,九皇子萧烬。

沈昭的耳膜嗡嗡作响。景和十三年,正是萧烬登基之年。

暗门突然闭合,毒烟从四面涌入。沈昭扯下裴青崖的琉璃瓶砸向地面,青霉菌遇毒气瞬间爆燃,炸开一条裂缝。

走水道!她拽住萧烬跳进暗河,却在入水瞬间被铁链缠住脚踝。河底累累白骨间,七岁孩童的骷髅正死死抱着铜匣,匣面刻着与萧烬后颈相同的龙纹。

沈昭憋着气去掰指骨,却被萧烬抢先抓住铜匣。浮出水面时,他苍白的脸贴着她耳畔:孤改变主意了。

铜匣在月光下开启,褪色的血书飘落:

烬儿,娘以命换你出虿盆。若你活着,我要谢家全族…

后半截被血迹模糊,唯有一个杀字力透纸背。

《烬昭》第三章药人春秋(续)

暗河的水冰冷刺骨,沈昭与萧烬浮出水面时,已远离了那密布机关与毒烟的密室。云雀在岸边焦急地张望,见两人平安归来,连忙递上干衣物。

“你们可算是出来了,那里面……”云雀话未说完,目光便落在了萧烬手中的铜匣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萧烬紧握着铜匣,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缓缓打开匣盖,再次凝视那褪色的血书,眸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沈昭披上干衣,轻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萧烬沉默片刻,将铜匣紧紧握在手中:“谢家,欠我的远不止这些。这血书……是我母妃最后的遗愿。”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是在对自己许下誓言。

沈昭心中明白,这血书不仅是萧烬母妃的遗愿,更是揭开他身世之谜的关键。她望向裴青崖,见他正低头检查着琉璃瓶的碎片,耳后的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触目。

“裴七,你……”沈昭欲言又止,她知道裴青崖的身份并不简单,他耳后的伤痕和琉璃瓶中的青霉菌,都暗示着他与谢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裴青崖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娘娘,我本是太医院的一名学徒,因一次意外被谢衡看中,成了他的试药人。这琉璃瓶中的青霉菌,就是我逃出来时带走的唯一‘战利品’。”

沈昭心中一凛,她没想到裴青崖竟有如此遭遇。她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裴青崖的肩膀:“从今以后,你不再是罪奴,而是我们团队的一员。我们要一起揭开谢家的罪行,为那些无辜受害的人讨回公道。”

裴青崖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好,我愿意与你们并肩作战。”

三人商议后决定,先离开禁苑,再从长计议。然而,他们刚走出没多远,便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四周似乎有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们,让人如芒在背。

“我们被跟踪了。”萧烬低声说道,他的目光在四周扫视,试图找出那暗中的窥视者。

沈昭也感觉到了那股不寻常的气息,她皱了皱眉,心中暗自警惕。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萧烬,你果然还是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随即,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出,正是谢衡。

萧烬冷冷地看着谢衡,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谢衡,你终于肯露面了。今日,便是你我之间了断之时。”

谢衡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嘲讽:“萧烬,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你不过是我谢家的一个实验品,一个药人而已。你的命,早就掌握在我手中。”

萧烬闻言,怒火中烧,他紧握双拳,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谢衡撕成碎片。然而,他深知此时冲动不得,必须保持冷静。

沈昭站在萧烬身旁,她的目光在谢衡身上扫视,试图找出他的破绽。突然,她注意到谢衡手中拿着一个琉璃瓶,瓶中似乎装着什么液体,正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那是……青霉菌的培养液?”沈昭心中一惊,她没想到谢衡竟然也掌握了青霉菌的培育方法。

谢衡冷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瓶:“没错,这正是青霉菌。沈昭,你以为你偷走的那点青霉菌就能威胁到我吗?太天真了。我谢家研究长生药多年,这青霉菌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沈昭心中一沉,她知道谢衡说的是实话。谢家势力庞大,研究长生药多年,肯定掌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谢衡,你作恶多端,终有一日会得到报应的。”沈昭冷冷地说道,她的目光坚定而无畏。

谢衡哈哈大笑,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黑衣人动手。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笛声响起,黑衣人突然纷纷倒地,痛苦地呻吟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谢衡大惊失色,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出那笛声的来源。

然而,他并没有找到笛声的来源,却看到沈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原来,沈昭在来禁苑之前,已经暗中安排了云雀去搬救兵。此时,正是救兵赶到的时候。

一群身着便装的武士迅速将谢衡等人团团围住,他们的目光冷冽而坚定。谢衡见状,心中一凉,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沈昭,你……你竟然敢算计我!”谢衡怒吼道,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怒火。

沈昭冷冷地看着谢衡,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谢衡,你作恶多端,早该有此下场。今日,便是你谢家覆灭之时。”

说罢,她挥了挥手,示意武士们将谢衡等人带走。谢衡被武士们押着,眼中闪烁着不甘和愤怒,然而,他深知自己此时已经无力回天。

随着谢衡等人的被俘,禁苑中的危机暂时解除。然而,沈昭心中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谢家势力庞大,根深蒂固,想要彻底铲除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人回到临时落脚点,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计划。萧烬紧握着铜匣,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论如何,我都要为母妃报仇。谢家,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沈昭点了点头,她深知萧烬的决心。然而,她也明白,想要对付谢家,单靠他们三人是不够的。他们必须寻找更多的盟友,揭开谢家更多的罪行,才能让世人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收集谢家的罪证。”沈昭说道,“只有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才能让他们无法狡辩。”

裴青崖也点了点头,他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他虽然是太医院的学徒出身,但他在谢家的实验室中待过一段时间,对谢家的研究方法和手段有一定的了解。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定能够找到谢家的罪证。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人分工合作,开始秘密调查谢家的罪行。沈昭利用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和人脉,暗中收集谢家与官员勾结的证据;萧烬则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影响力,暗中调查谢家在军中的势力;而裴青崖则利用自己的医学知识,试图从谢家的实验记录中找到突破口。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他们终于掌握了谢家的大量罪证。这些罪证不仅涉及谢家与官员的勾结、贪污受贿等罪行,还揭露了谢家进行非法人体实验、制造瘟疫等骇人听闻的罪行。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将这些罪证公之于众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们陷入了困境。原来,谢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风声,竟然提前一步将所有罪证销毁得一干二净。

“这……这怎么可能?”沈昭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空文件夹,她的心中充满了沮丧和愤怒。

萧烬也紧皱着眉头,他没想到谢家竟然如此狡猾。他们辛苦调查了这么久,却功亏一篑。然而,他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就算他们销毁了罪证,也无法掩盖他们的罪行。”萧烬坚定地说道,“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揭露他们的真面目。”

就在这时,裴青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琉璃瓶:“或许,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沈昭和萧烬闻言,纷纷看向裴青崖手中的琉璃瓶。只见瓶中装着一些灰色的菌丝,正是他们之前在禁苑中看到的青霉菌。

“这是……”沈昭疑惑地看着裴青崖。

裴青崖解释道:“这是我在谢家的实验室中偷偷带出来的青霉菌原始株。谢家一直在研究长生药,而青霉菌的出现,很可能是他们实验中的一个意外。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这青霉菌与谢家的实验有关,那么就能间接证明他们的罪行。”

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明白,这或许真的是他们的突破口。然而,她也知道,想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

“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可靠的鉴定机构。”沈昭说道,“只有专业的鉴定机构才能证明这青霉菌与谢家的实验有关。”

萧烬点了点头,他深知沈昭说的是实话。然而,他们也明白,想要找到一个可靠的鉴定机构并不容易。谢家势力庞大,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挠他们的计划。

经过一番周折,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为他们进行鉴定的机构。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将青霉菌送去鉴定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谢家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们的计划,竟然派人暗中破坏了鉴定机构。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狼藉和几名受伤的鉴定师。

“这……这太过分了!”沈昭愤怒地喊道,她的眼中闪烁着怒火。

萧烬也紧握着拳头,他没想到谢家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他们不仅销毁了罪证,还破坏了鉴定机构,显然是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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