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砂在暴雨中泛起血色荧光,玉烟跪坐在矿洞废墟上,指尖深深抠进岩缝。江砚枕在她膝头的气息渐弱,心口处的矿脉图随着体温流失而模糊,唯有嵌在皮肉里的金珠残片,还映着母亲临终时攥紧药杵的手。
让开!
周延昭的断剑劈开坠落的碎石,月白锦袍浸透矿工的黑血。他独眼重瞳在荧光中裂成双影,忽然拽过玉烟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烙痕上:摸到了吗?这底下埋着你娘的金针!
玉烟触电般缩回手。烙伤下的异物感随脉搏跳动,与她幼年抚摸母亲妆奁暗格的触觉如出一辙。矿洞深处突然传来钟磬声,混着鎏金砂共振的频率,震得岩壁簌簌落灰。
他们在唤醒药人矿。周延昭撕开染血的袖口,露出臂弯靛蓝的血管纹路,这矿脉靠人血养了二十年,今日就要
爆炸的轰鸣打断他的话。玉烟在气浪中扑向江砚,见他后背的矿脉图遇热显出新纹路——正是母亲手札缺失的那页解毒方。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他溃烂的伤口上,鎏金砂遇血竟凝成细针,精准刺入穴位。
未时的闷雷在矿脉深处炸响。玉烟拖着江砚藏进废弃矿车,车辙间散落的药瓶刻着户部印记。她碾碎瓶中药丸,熟悉的朱砂味混着母亲调的安神香——正是儿时噩梦后哄她入睡的香气。
你娘...把这香混在矿工饭食里...江砚忽然攥住她手腕,瞳孔因剧痛收缩成尖,让他们...甘愿当药人...
矿车突然被铁钩拽出轨道。玉烟在颠簸中望见成队矿工眼泛重瞳,脖颈鎏金项圈与周延昭的剑穗共振出刺耳鸣响。为首的监工扬起染血的鞭子,鞭梢铜铃竟与她的腕铃同频。
少主人,该归位了。监工掀开兜帽,露出被熔岩毁容的脸——正是当年为母亲试药的老仆。他枯爪般的手指向矿脉核心:您娘的血,还封在祭坛里。
玉烟突然摇响腕铃。矿工们的重瞳骤然涣散,疯狂扑向监工。混乱中她夺过染血的矿镐,劈开岩壁上伪装的青苔——褪色的禁字下,埋着母亲封存的鎏金原矿。
申时的闪电劈开矿脉穹顶。玉烟攥着原矿扑向祭坛,鎏金砂在雨中化作液态,顺着她腕间伤口渗入血脉。江砚突然暴起将她按在祭坛石壁上,染血的唇贴着她耳际:不能唤醒...你娘用命封印的...
周延昭的剑锋贯穿江砚右肩,将他钉在祭坛图腾上:蠢货,这矿脉本就是为她备的嫁妆!
血顺着图腾纹路漫延,玉烟在眩晕中看见母亲的身影立在血光里,手中药杵敲击着鎏金矿,每一声都激起矿工们的嘶吼。
烟儿,接杵!
幻影中的母亲突然掷来药杵。玉烟本能地伸手去接,真实的金属冰凉感惊得她踉跄后退——祭坛暗格里,赫然摆着那柄她以为早已焚毁的乌木药杵。
老监工突然跪地长啸。所有矿工停止暴动,机械地割开手腕,靛蓝毒血汇成溪流涌入祭坛。鎏金矿脉在血光中苏醒,岩壁浮现出完整的矿脉图——与江砚后背的纹路严丝合缝。
现在懂了?周延昭扯开衣襟,心口烙痕遇血浮现鎏金纹,你娘在我们身上刻的,从来不是枷锁...
江砚的咳血声突然凄厉。他徒手拔出肩头断剑,蘸着血在祭坛写下母亲绝笔:烟儿,焚矿!
戌时的海啸撞上矿脉。玉烟立在沸腾的鎏金沙海中,药杵重击祭坛核心。江砚从背后拥着她执杵,每一击都震出他喉间的黑血:当年...你娘就是这样...为我镇毒...
周延昭的狂笑混着矿脉崩塌的轰鸣。他剑挑鎏金沙射向追兵,金沙遇血爆燃成火网:好妹妹,这漫天烟火,可衬得起你的及笄礼?
玉烟在热浪中转身,见江砚后背的矿脉图正随焚烧褪色。他染血的手抚过她眉心血痕,那里不知何时显出鎏金纹路:你娘把真正的矿脉...藏在你的血脉里...
矿脉彻底崩塌的刹那,玉烟听见母亲哼着摇篮曲的幻听。怀中的江砚逐渐冰冷,掌心却紧紧攥着半块糖纸——正是她当年塞给他的平安糖纸,背面添了歪扭的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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