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尸的恶臭混着药香在地穴中发酵，玉烟攥着滴血的匕首，看着江砚心口的金珠融成赤金液体。周延昭的剑尖突然挑破孕妇腕间血脉，靛蓝毒血与金液交融的刹那，爆出刺目火光。
这才是真正的解药引。他独眼重瞳映着诡谲焰色，剑柄暗格弹出一枚玉牌——刻着玉烟母亲的名讳与户部密探编号，你娘到死都在等这簇火。
玉烟突然夺过火把掷向药炉。烈焰吞没密档的瞬间，孕妇们腹部的靛蓝纹路竟开始消退。江砚踉跄着扶住石壁，后背褪去的毒斑下显露陈旧鞭痕——每道伤痕的走向，都与母亲手札中的解药方剂图重合。
十二年前...你娘把我吊在药庐...他染血的手抚过狰狞旧伤，用三百种毒虫试出解药基础方
地穴突然剧烈震颤。独臂渔妇尖叫着撞开暗门，手中陶罐滚落出成堆的鎏金砂——正是周家渔网浸毒的原料。玉烟捻起砂粒在烛火下细看，砂芯竟裹着户部铸造的银丝。
朝廷要的是死矿！周延昭劈开陶罐，罐底赫然烙着矿脉地图，瘟疫不过是个幌子，他们要的是整片渔村下的鎏金矿！
未时的暴雨冲塌了半条暗道。玉烟在泥泞中拽着昏迷的江砚，腕间铜铃沾满靛蓝毒血。周延昭在前方劈开藤蔓，月白锦袍浸透成暗紫色：你爹当年把你娘献给药监司时，用的就是这座假矿的图纸。
玉烟突然驻足。石缝间卡着半截焦黑的木偶，正是她七岁那年意外烧毁的玩具。掰开偶身，内藏的鎏金砂拼出母亲的字迹：烟儿，矿在东南。
江砚的咳血声突然急促。玉烟撕开他残破的上衣，发现褪去毒斑的心口处，竟用朱砂刺着矿脉密道图。她蘸着他的血在岩壁描摹，线条与母亲留下的完全重合。
他这身子，本就是活地图。周延昭的冷笑混着雷声，你以为你娘为何选他？
暗河尽头传来铁器碰撞声。玉烟将江砚藏进石龛，转身撞见一队矿工——每人脖颈都套着鎏金项圈，瞳孔泛着与周延昭相同的重瞳异色。
申时的惊雷劈开矿洞。玉烟贴着渗水的岩壁，望见父亲昔日的副将正在鞭笞矿工。染血的鞭梢挂着熟悉的铜铃，与她腕间的共振出奇一致。
二十年了，这批药人总算养成了。副将踹翻老矿工，拽出其舌底的鎏金珠，明日就送进宫，保准圣上延年益寿...
玉烟突然摇响铜铃。矿工们的重瞳骤然收缩，疯狂扑向副将。混乱中她夺过鎏金珠，珠面映出的竟是母亲濒死的面容——这根本不是矿砂，是人血凝成的药石！
小心！
江砚的嘶吼伴着破空声。玉烟旋身避开冷箭，箭簇却射穿周延昭的袍角。他独眼重瞳流出血泪，忽然捏碎鎏金珠，将粉末撒向矿洞顶端的钟乳石：要塌了！快走！
地动山摇间，玉烟拽着江砚扑进暗河。湍急的水流中，她看见母亲的身影立在漩涡深处，手中握着那支从未送出的及笄簪。
戌时的月光照亮滩涂。玉烟趴在礁石上咳出污水，江砚青白的脸枕在她膝头。周延昭提着半截断剑过来，剑穗上坠着的玉珏与母亲遗物一模一样。
现在明白为何我总跟着你了？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烙伤竟是玉烟的小名，你娘救我出药人窟那日，就用这烙印换了我的命。
江砚的睫毛突然颤动。他染血的手抓住玉烟衣角，嘶声吐出惊天之秘：鎏金砂...需至亲血脉激活...你才是最后的药引...
海浪突然掀起巨浪。玉烟在颠簸中握紧江砚的手，看着他瞳孔逐渐扩散，后背浮现出完整的矿脉图——那些她曾以为的鞭痕，原是母亲用金针埋入的活地图。
抱紧我...江砚突然翻身将她护在身下。追兵的箭雨落下时，玉烟听见他心口传来金珠碎裂的清音——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道护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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