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钢桥彻底冷却,宛若一条蜿蜒的金属脊梁,向着夜空尽头蔓延。暮色散去,晨光微曦之际,我与那身披探险装具的少女伫立于桥头。她的头盔护目镜上,仍映出不久前翻涌的火光与泣血的残像;而在她身后,巍峨的星舰正如沉默巨兽,停泊在已成废墟的长安城外。
“前辈,我是‘九鼎管理局’的新任传人。可如今,危机从来不只在地上……”她抬头望向苍穹,声音里带着炽烈的期盼与淡淡的不安。
我伸手拨开还在半空中游离的黑色烟尘,先前那暗影消散后留下的余烬,宛若碎裂的星子四处漂浮。随着我轻轻一挥,这些余烬凝聚成淡淡的火光,融入她怀中的作物里——那株在干涸土壤中改良出的新种子,忽然泛起了微弱的青绿。
在星舰的助力下,我们简易修复了部分城墙,穿过满是裂痕的古道,一路来到长安古城的核心。这里曾是权力的中心,亦是无数时代兴衰的见证。然而,城中心的地面忽然向内塌陷,露出一条绵延入地的幽深甬道。
“长安自古称帝都,早年传说这地下建有暗流,沟通荒原与天地气脉。”那少女小心检查着探测仪,目光带着些许迟疑,“我扫描到有部分未知能量波动,也许会与九鼎的残片呼应。”
我俯身观察甬道入口,石壁上镌刻的古老符号与前章巨碑上的文字有些相似,却又更为神秘:它们像是某种未完成的咒文,亦或是对远古预言的记载。石缝间有细碎的火花游移,就像断续的记忆,在提示着地底下的一切仍在暗暗苏醒。
不远处,少年萧衍的身影若隐若现。他虽在上一次鏖战中被迫与我们同路,却还带着自己的戾气和警惕。此刻,他默默站在一处残垣上,手掌无意识地抚过那青铜戟。戟面如今裂痕交错,上头仍缠绕些微链式节点的符文,好似还在尝试联通什么更深层的力量。
“你们想去地下?随你们便。”他嗤笑一声,却没有阻拦,“不过别怪我没提醒:历代王座之上,鲜血淌入的往往都是脚下的黑暗泥淖。到头来,你们只是在重复同样的错误。”
我沉默不语。继承火种之人,注定要直面那质疑和嘲讽。
少女抿了抿唇,将那株新种子暂时封存在真空舱里,然后转向我:“我们出发吧。”
甬道里潮湿而阴冷,我们只得以残余的火种之力为照明,火光在潮湿青苔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发凝重,好似无声的钟,敲打着人的胸腔。
不多时,我们走到一块巨大的石门前。门上绘着一副远古彩绘:几尊顶天立地的神祇,身披铁甲,手捧一口口青铜古鼎,似要将世间的动乱与苦难封入其中。可在那些神祇的身后,却是扭曲的蛇影与鬼面,说明封印之外,混沌未曾真正消失。
“九口新鼎……在等着我们继续雕刻。”我缓缓伸出右手,回想起上一章鏖战时,自己那只左臂已被青铜化并折断,如今仅以粗糙的铁环和义肢替代。剧痛还在隐隐作响,却也提醒着我:前路不会轻松。
少女把手掌贴在石门上,轻轻催动探测仪器。那门缓缓裂开一道缝隙,地底阴河的风声呼啸而来,一瞬间似有悲鸣与呜咽在耳畔回荡。借着火光,我们终于看清门后情景——一条散发着幽绿磷光的阴河流淌其间,河岸边遍布锁链和枯骨,有的锁链连接着形似书册或契约的东西;有的骨骸则好像还攥着空白卷轴,昭示着此处曾有过的挣扎与遗憾。
“这就是真正的‘人心’深渊?”少女的声音带着颤动。她在各处残骸中,找到一本已经风化的大书,扉页上依稀能看见“……信……誓……”的模糊字迹。似乎这本书原本承载着对未来的某种美好企盼,却最终淹没在岁月与阴影里。
我们循着阴河一路前行,火光在河面泛起波澜。忽然,“哗”地一声,一团惨白鬼火自河底急速升起,带着尖锐啸音冲向我们。少女本能地举起护盾,火花四溅间,那鬼火被震向河面,才看清竟是一缕微弱的魂影。
那魂影并非凶灵,而像是某种执念。它似要挣脱,却被脚上的锁链紧紧缠住。锁链上铭着无数小字,乍看像是古往今来的戒律与规条。一旦魂影尝试飞升,就会被这些条目强行拖回河底;可若停留于河底,魂影又不甘心被湮没,便在暗流里挣扎。
我们对望一眼,心中震撼不已:原来,那些于历史波折中未能安放的心愿、未竟的努力、不甘或怨恨,都在这里化作执念之魂,永远沉浮。
“我们能帮你吗?”少女轻声问。
那缕魂影发出似笑似哭的声音:“桎梏不破,念何所归?你们又能破哪一条?又能让哪一条成真?”说罢,魂影将一段发光的篇章抛向我们,自己却瞬间被河水倒卷而下,消失在了阴沉的深流。
我接住那闪闪发亮的篇章,用火光照去,上面的文字时明时暗,只能辨认零星的几段,比如:
-“如何自净……”
-“当权力新生时,是否能被遏止……”
-“在技术突破之后,谁来保证公开和正义?”
许多字都已支离破碎。女孩握着探测仪凝神片刻:“这片章残缺而珍贵,也许能成为重新刻鼎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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