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程怀真脸色骤变：“什么赐婚啊？”
“哪一家女子？”
杨管事干巴巴道：“老爷说是求陛下将襄城公主下嫁程家。”
靠，我不要当驸马都尉啊！
程怀真脸都绿了。
历史上的襄城公主知书识礼、雅礼有度，的确是婚娶的最佳人选。
但程怀真没见过襄城公主，谁知道是真是假。
老程你糊涂啊。
而且驸马都尉，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天下最大的赘婿。
没有实权，基本任务就是守陵、代皇家祭祖，甚至有的驸马一辈子见不到几次公主。
在唐朝但凡有点本事的年轻人，都不会愿意迎娶公主。
即便程怀真理解程咬金的做法，他毕竟不是程家长子，以后国公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因此借助这次进入长安大学堂的机会，程咬金想给自己的幼子谋个出路，哪怕让儿子娶公主，至少这辈子也可衣食无忧。
但程怀真肯定不乐意，他不想和皇家有太多关联，只想平平静静的度过这一生。
不行，我要自救。
转眼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程怀真脑海中浮现。
“快，把府里的地给本少爷清点一下，通知牙行，卖地。能卖的，统统卖掉，一亩也不准留下。”程怀真急忙下令道。
趁着程咬金不在府上，现在的程家是他当家作主，上演一出崽卖爷田心不疼的戏码。
听见程怀真的命令，杨管事有点懵，他不明白听说老爷求天子赐婚后，少爷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就在他正欲开口时，有人嗷嗷大叫，箭步冲向程怀真，抱着程怀真的大腿，哀嚎道：
“少爷……少爷，你不能卖地啊，你需要钱的话，小的们去给你凑，坚决不可卖地啊！
少爷，崽卖爷田……是会被天打雷劈的。卖了，整个长安城都会看程家笑话。老爷若是知道，会……会气病的。”
抱着程怀真大腿涕泗横流的是徐福，他从小跟着程怀真长大，自然知道自家少爷有多败家。
徐福继续哭诉道：“少爷，小的一家老小都在府里效力，程家在长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小的们在外脸上也有光。
可若是少爷把低卖了，家就败了。小的们便会无事可做，一家老小只能饿死街头，请少爷开恩啊……”
一旁的杨管事脸色难看，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劝道：“少爷，徐福说的对，这地不能卖！”
徐福这番声情并茂的演讲很有道理，程怀真居然被他们说服了。
这个时代，人们把地看得比天和朝廷还重要，卖土地，只有那落魄子弟和不肖子孙才会干的事。
可是，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一、卖地可以尽显荒唐，自污，让别人淡忘自己斩杀突厥的功劳。
自己这种敢卖地的绝世败家子，我就不信李世民还愿意将公主嫁给我。
二、筹措本金，赚钱。
卖地才能筹措一大笔钱，等造出瓷器后，这卖出的土地不怕收不回来。
而且现在程府是他当家作主，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以后想筹措这么大一笔钱可难了。
于是，程怀真面露凶狠，拿出恶少的气势：“你们哭什么，谁再哭，剁碎丢出去喂狗，快去把牙行的人找来。
本少爷可以答应你们，卖了地不会将你们赶出去。”
一看程怀真发怒，徐福、杨管事都有些害怕。
杨管事还想试图挣扎，期期艾艾道：“少爷……能不能先通知下大少爷……”
“不用。”程怀真打断了他的话。
至于他口中的大少爷，程怀真自然知道是谁。
程咬金长子，程处默。
现在在长安大学堂上课，还有几日才能沐休。
至于被特招的程怀真为什么没去？
逃课了！
这时绝不能泄气，稍稍有点心软，肯定就镇不住他们。
“通知他干嘛，这个家现在本少爷说了算。我说卖，那就得卖！”
程怀真在府里大发雷霆，使得整个程家都惊心胆颤。
忠心的徐福和杨管事绝望的耷拉着脑袋，其他下人小声抽泣着。
……
大概一个时辰后，徐福红着眼睛走来：“少……少爷，牙行的人来了。”
“走，去会一会他。”
跟着徐福来到前厅，便见一个衣着显赫、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等待。
此人叫崔岩，乃是东市的一个商贾。极少抛头露面，有传言他和清河清河崔氏有关。
见程怀真走过来，他微微躬身道：“在下崔岩，见过程公子。”
程怀真没着急开口，坐在一张椅子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士农工商，在唐朝商人的地位可不高。其他商人见了他，都是点头哈腰，极为谄媚。
倒是这崔岩，眼中隐隐藏着傲气。
看来果然如同传言说所，这崔岩和五姓七望中的清河崔氏，有着不小的关系。
其实程家和清河崔氏也有着关联，程咬金的填房妻子就是出自清河崔氏。
但程怀真不会和崔岩套近乎，即便出自同族，也有可能不认识，只要确定他能够吃下程家的地就行了。
程怀真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土地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要不要去看看地？”
“不用。”崔岩轻轻一笑：“程家的地，都是上好的良田，这些我的牙行都有记录。
今年恰是好年景，卖地的少，买地的多。只要公子诚心肯卖，我也愿意给个诚心价，不会让公子吃亏。
一亩地三十贯，有多少收多少。”
这么少……
两千亩地才六万贯。
程怀真有些遗憾。
可细细一想这个时代货币流通率低，货币价值高，购买力强。能买到这个价钱，想来已经不错了。
可还是不甘心的问道：“能不能再涨点？”
崔岩呵呵一笑，他表面上笑嘻嘻的，心里却对程怀真鄙夷无比。
这等卖土地的败家子，如果不是有程家幼子的身份，也配让他和颜悦色。
他是崔家出身，即便是远房，但也有世家门阀的骄傲。
别说程怀真，即便是程咬金那个蛮子，他照样瞧不上。
心里一番感慨，崔岩打趣道：“程公子，这价钱已经不低了，如果你觉得钱还不够用的话，不如把你身后那些宝贝一起卖了吧！”
程怀真回头看去，架子上摆着被下人擦拭好的瓷瓶。
对啊，这玩意留着干嘛，瓷器造出来后，陶器价钱肯定暴跌。
不如早日卖了！
“好啊。”
程怀真大手一挥，叫来徐福：“快，把那些瓷瓶打包起来。”
徐福哭丧着脸：“少爷，你已经卖了地，那些老爷最喜欢的瓷瓶就别卖了吧……”
程怀真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啰嗦什么，还不快去。我在看看府里还有什么能卖。”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崔岩有些愣神，他本是打趣提了一嘴，结果真要卖啊！
大开眼界，听这败家子的话，还要卖其他东西。
他就这样缺银子，莫非是耍钱输昏了头？
还是……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程怀真便递过来一副画：“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嗯！这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这要卖？”
“卖。”
“这是王右军的真迹，也要卖？”
“卖！”
……
“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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