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源超市里，凌山正和老板询问监控事宜。兰芜捏起柜台上摆的奶片，嗅了嗅，放了回去。陆鸣以为他想吃，在收银机上“嘀”地扫描后掰下一颗递给他。
兰芜推开陆鸣的手：“我没病。”陆鸣噗嗤一笑：“这是奶片，牛奶做的，不是药。”说完扔进自己嘴里。
兰芜将信将疑地掰下一粒，尝试着咬下一点，果真是甜甜的奶味。陆鸣笑着问他：“说实话，你其实不是不吃零食，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吃是不是？”
兰芜不理他，陆鸣自顾自继续说：“也是，你们那个穷沟沟，能吃饱就不错了，哪见过这些？”
超市和小巷都没有监控，凌山决定去现场勘察看看，两人吵吵闹闹跟在后面，还没出门，就听见超市老板娘不好意思地喊道：“那个同志，奶片还没给钱呢。”
凌山白陆鸣一眼，掏出一张5元递给老板娘。老板娘尴尬地指指兰芜：“那个先生拿了一盒。”
回头一看，兰芜身后果真藏着一盒奶片，正向他发着星星眼，凌山轻叹口气，又掏出一张50元的纸币。
“少吃点，都是糖，对牙不好。”
“哦。”
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就算有，这么久都被打扫干净。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刘队来了电话，让两人立刻归队。
所里，刘队拍拍兰芜的肩膀，欣慰地看着他：“这孩子几天不见，蹿了点。”
兰芜不动痕迹挪步，避开肩上的手：“我18了，不会长了。”
“是吗，真看不出来。你刘队我22还长呢？多吃点，你太瘦了。”
会议室里，屏幕上赫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陆鸣惊讶道：“这不是那个报案人吗？”
马富利，男，34岁，两天前上山割猪草后失踪，至今未归。报案人：龙月，女，33岁，系失踪者妻子。
“死状与第一个死者基本相同，已经鉴定为连环杀人。”
“这是市里下来的小组”刘队指指桌对面的几个陌生面孔“这位是沈队”一个年长的男子向凌山微微一笑“凌山你等会和他们对接下工作。”
这个案子已经成为市里重点关注的要案，凌山看着市里下来的几个刑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马富利的尸体发现于离曼厘山。死状与第一受害人基本相同，整个脸部被虫蚁蚕食一空，身上密密麻麻爬着许多蛆虫。
马富利的妻子和母亲已在派出所门口哭得死去活来，叫喊着惩治凶手。这样的场面自然少不了那群“正义”村民，他们扛着锄头，挥着镰刀叫嚣：“火刑！”“火刑！”“火刑！”
为避免悲剧再次发生，凌山被特许在家休息两天。兰芜对此却表现得无所畏惧：“他们不敢来的。”
“你怎么知道那群畜、人不敢......”
“因为我真的会下蛊。”
什么意思？正想问出口，兰芜先给出答案：“我不像阿婆那般仁慈，遇到让人作呕的，我是真的会‘教育教育’。那群畜生欺软怕硬，随便使点手段，就吓得屁滚尿流地滚了。”
但现在那群人的脑子已经被仇恨和恐惧填满，就算疯子也不敢随便招惹他们。有时一杯茶而非酒就会革命。
“想吃辣炒猪肝。”
凌山叹口气，穿上围裙，捞起已经洗好的猪肝切成片状。兰芜在家的这段时间，他算是把这辈子的饭都做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出租房的沙发实在太小，转个身都能滚到茶几上。凌山夹着枕头来到兰芜房间，打开门，就见兰芜盘腿坐在床上，看见他，一把扯下衬衣袖口，装作不经意地放进薄被里。
“睡觉还穿衣服。”明知不对劲，但凌山没有挑明。
“有事吗？”兰芜的声音很低，是能感觉到的虚弱。
“看不出来？睡觉。”
“出去。”果然。
“沙发太小了，睡得腰疼。我每天辛苦工作，让你白吃白住，还不让我睡个好觉？”说着凌山已经钻到了被子里，久违的宽敞和松软：“这床这么大，一人一半刚刚好。”
兰芜懒得和他废话，掀开被子下床就要走。刚走两步，双腿一软，“扑通”跪地头由于惯性撞上床尾，额角磕出个小口，咕咕地往外淌血。
凌山一跃而起翻身下床，嘴上却不依不饶：“不是吧你，坚贞不屈？”
话虽难听，动作倒是快，一把捞起兰芜的膝弯抱到床上，捏着下巴仔细查看伤口。
霎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兰芜的领口光速蹿出，直冲向伤口，还没看清样子，就听兰芜“啊”地痛呼一声捂住伤口：“拿刀来。”
“快啊，拿刀！”凌山被吼懵了，只是本能地服从兰芜的命令，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扔过去，兰芜手起刀落，怪物的身体掉落在被子上，流出一种淡黄透明的液体，头虽然还撕咬在伤口上，但已经不动，兰芜“嘶”的一声拽下丢在地上。
那怪物的头只有红豆大小，两只触角已经僵直。躯体类似蜈蚣，长如小指，通体金黄，背上的薄壳交织着深蓝与血红色的繁复花纹，类似某种图腾。
“药箱。”听到兰芜的声音，凌山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找来药箱给他包扎伤口。兰芜把怪物放在右手腕上，很快它就爬进衣袖消失了。
兰芜撩开衣服，整齐地暗红的伤口触目惊心，这是被利刃割伤后留下的疤痕。兰芜摸摸小臂中透过皮肤发出淡淡微光、如血管一样的凸起说道：“他在这里。”这怪物寄生在人体内？
“他是我的蛊虫。”
“你、你的蛊虫？”只出现的传说的物种突然现身，正常人谁能镇定：“那、那它为什么咬你？”
“他没有咬我，他只是以为‘开饭了’。”这个解释比怪物本身还要可怕，难道它以主人的血为食？那兰芜手腕上的伤口都是由此而来吗？
与其让人肆意胡猜，不如把事实摊开，兰芜深知这个道理：“蛊师用自己的血饲喂蛊虫，使之与主人合为一体，遵其心意。我的‘小可爱’已经有个把月没吃饭，刚刚饥不择食，很可能会吸干我的血，所以小小惩戒一下。”兰芜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就像村口教训不听话小孩的老父亲。
兰芜说的轻松，旁边的凌山早已僵化成石膏人，“血饲”、“吸干”、“惩戒”这几个词盘旋在头顶，带着诡异的伴乐。
“你想睡这就睡吧，好累，我先睡了。”兰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凌山抱起带来的小枕头。正常人谁敢和怪物睡在一起？不是心大是命大。
兰芜噗嗤一笑，拽住他的胳膊：“你已经见过他的真身，不怕他半夜灭口？”
灭口？这玩意儿这么杀伐果决？不就看了一眼吗？凌山颤颤巍巍地放下枕头，僵直地躺在床边：“它，它真会杀人？它不是听你的话吗？”
兰芜没有回答，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山，仿佛在说：“你认为呢？”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凌山在这样的纠结里睁眼瞪了天花板整夜。期间兰芜一会儿像只小猫似的蜷在他的身边呼呼噜噜，一会儿又似梦魇般狠踢他一脚，他也只能闷哼着默默揉着受伤的小腿。
一直熬到早上，兰芜满足地伸着懒腰，凌山却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放在胸口，欲哭无泪。他甚至怀疑，这是兰芜故意给他下的套，就是报复他抢床。
兰芜作无辜状摊摊手：“我可没有，我发现你在这儿我睡得还挺香，以后准许你睡床上。”
“本来就是我的床！阿西！我是不可能和那个怪物同床共枕的！”
“干嘛叫人怪物。”兰芜委屈地捂住大清早就遭受折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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