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认识，只是阿婆和这个人有过来往。那年马康的妻子头胎难产大出血，乡里的卫生院医疗条件落后，险些害死母女两条人命。马康不顾家人反对，连夜上山找阿婆救人。找蛊师接生，是当地最忌讳的事。但是马康跪在篱笆外，又哭又拜，阿婆没有办法，只得随他下山。马康若是杀人狂魔，那么两人也不可能有第二个孩子。为了不让妻子再次陷入危险，马康带着母女到城市打工，为的就是能让妻子在大医院生产。
“人都是变化的。”
固然如此，但是二女儿才3岁，兰芜想不到三年里发生什么样的事，会将马康变得如此彻底。
天色已晚，为了节省经费，凌山在小旅馆租了个三人间。长途劳累，陆鸣倒床就开始打起响亮的呼噜。
凌山的床在中间，翻来覆去睡不着，邻床的兰芜也已经闭上眼呼吸平稳，身体还是蜷成一个球。
这小孩真是好看，狭长的凤眼，眼尾上翘，十分魅惑，少数民族特有的高鼻梁，笔直坚挺。棱角分明的脸型，白皙无瑕的肌肤。凌山看着便不自觉地伸出手，隔着空气触碰他的眉眼朱唇。
这时，凤眼缓缓睁开了，浅栗色的眼珠直愣愣地盯着他：“要不我给你吹个曲子助兴？”
凌山才发现自己看得出神，竟断断续续地哼出心里的旋律。一想到兰芜的笛声召来的“虫人”，凌山“砰砰”狂跳的心脏瞬间变得无比平静：“别，不麻烦您。”
兰芜闭上眼准备继续入眠，就听见凌山像是喃喃自语般问道：“蛊术真的能杀人吗？”
兰芜不耐烦地翻个身：“能的，专杀失眠的。”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打呼的。”
案情毫无进展，凌山坐在电脑前反复回看两个小孩的所有音像。
突然，一道灵光乍现。
“陆鸣，去问问那个女警买的东西还在吗？”
不一会，一个白色塑料口袋递到凌山面前：“山哥，想到什么了？”
凌山翻看着袋子，嘴角得意的坏笑冉冉升起。
A市审讯室里，凌山双手抻在办公桌两侧，身体前倾，是非常具有压迫感的姿势。冷冷的白炽灯打在陈警官的脸上，让她不得不半虚着眼适应。
凌山语气愤怒，好像抓到陈警官的破绽：“你下车之前孩子们在做什么？”
“我说、说过在睡觉。”陈警官被凌山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开始有些结巴。
“什么时候开始睡的？睡了多久？”凌山穷追不舍。
“上、上车之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一直睡着。”昨天的礼貌和客气都是演的吗，怎么今天变了个人。
“你为什么下车？”
“下、下车买东西。”
“买什么？”
“一些吃的，害怕她们路上肚子饿。”
“具体买了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就是一些吃的喝的。”
“你是处女座？”
“啊，对。”
这一来一去，如乒乓球比赛般：快、准、狠。
陈警官不解地看着凌山：“凌、凌警官，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凌山坐回椅子上，翘起标准的二郎腿点了支烟，并不作答。
等到陈警官的开始着急，心理防线逐渐瓦解，再次询问的时候凌山才缓缓开口：“您仔细想想那天具体买了什么？”陈警官努力回想，眉头都挤在一起还是没有印象。
“想不起来是因为你根本不在意。你还没看过这段监控吧。”凌山把电脑屏幕转向女警：“这是孩子失踪那天超市门口的监控，角度问题拍不到后座的孩子。”
视频播完，陈警官的脸色有明显的变化。凌山再次点击播放：“从下车到购物完成不足五分钟，我们且说超市人少不用排队的情况，那一袋子东西结账至少也要两分钟，你的选购时间连3分钟都没有。”
陆鸣看准时机，敲门进来，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各式各样的饼干、薯片。就像从某个货架上每样拿的一包。
“全是干货，小朋友是挺爱吃的。”凌山细数着桌上的包装数量：“共计6包饼干，4包薯片，不买点水吗？”
如果这之前陈警官还能故作淡定，听到“水”她再不能掩饰惊讶，本想反驳车上有水，但是购物袋出现再这，说明车子肯定已经被检查过。
凌山再次前倾身体，压迫得更紧，以至于陈警官看着他竟想不起刚刚打的腹稿。“你还记得我问过你处女座是不是都有点选择困难，你说是。那在准备孩子坐长途的食物为什么这么果决，连水都没买。你是觉得人不会渴、还是孩子根本就不在车上？”
“不，孩、孩子在的。”陈警官说着，竟然掩面哭了起来：“孩子原来在的。”
三天前
“喂？”陈警官接起手机。
对方没有说话，电流杂音过后是一段电话录音：“那小子自己不走运，亲爱的，再帮我一次嘛。”
“最后一次，你要债就要债，能不能文明点？”
“我以后肯定注意，你放心吧，口供我已经找熊三他们对好了，按以前那样来就行。”
陈警官一下就听出来是自己和男友的对话，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你是谁？”
“录音我会放在‘新源超市的201储物箱里’，有没有备份就看你怎么做了。”一段经过处理的电音。
“你想要什么？”
“星期天下午3点，载上孩子，把车停到超市后面的巷子，在外面等着。”
“看清脸了吗？”凌山急切地问道。
“没有，我哪敢？但是听脚步应该有两个人，成年人，体重120斤左右，都穿着皮鞋。”这时候倒是能体现出专业素养。
“是孩子的父亲吗？”
“不知道，一提起爸爸，俩孩子就大吼大叫、很激动。之后怎么都不肯再开口，躲在衣柜里一待就是一天。这点我没骗你。”
想到什么的凌山问道：“被劫走那天，她们哭闹吗？”
陈警官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提前给她们喂了安眠药。”您可为劫匪想得真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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