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沉重。
林默也不知道林有德将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对于这个地方，自己是新人，对于这个世界，同样也是新人。
新人，就要学会少说多听多看，这是刚进入警局，一个老鸟对林默的谆谆教诲。
走了小半个时辰，从后山到祠堂，这是整个林氏庄园的最中心。
昏暗的祠堂，如同择人欲噬的巨兽，盘踞在庄园的中央，周围空旷，没有一座建筑物，连杂草都难以留存。
即使在阳光下，这地方仍然显得阴森。
“林氏确实是壕！”
林默总算看出来了，什么叫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朕打下的江山。
不对！
这是林氏先祖打下的的江山，而林默只是继承者。
守江山不一定比打江山简单。
“少郎君，到了！”
林有德站在祠堂大门前面，看向两旁的石兽。
“这是什么？”林默瞧着两人多高的石兽，饶有兴趣。
看上去像两只大狗，有着如同狮子一般浓密的毛发，其中一只比另外一只高大粗壮一些，雕工精细，看上去像两只凝神守卫远方的巨犬。
“这是尨！”
林默差点跌了个跟头，这是龙，开什么玩笑，我果然是穿越到什么鬼地方了！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能上天下地，呼风唤雨，为司雨之神。
这才叫龙！
再不济也可以是西方龙，dragon。
背生双翼，口吐烈焰，时不时抓个公主小娘们暖暖床，和王子、骑士见见血，把屠龙的勇士也传染成恶龙。
“犬多毛者，为尨。”
林有德诧异地看着自己郎君，即使再不学无术，怎么连自家的家兽图腾都忘了，莫不是落井之时，伤了脑子。
还是面对死亡的恐惧，性情大变，林有德忖度着，身为林氏总管，所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林默尴尬地笑了笑，才搞清楚两人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东西。
我以为的神兽，原来只是条狗。
“什么晋安之尨？不过是守户之犬。”林默讪笑着喃喃道，害我之前瞎鸡儿激动了。
“少郎君！”林有德打断了林默的话，一脸崇敬道：“这是最高的赞誉！”
推开沉重的玄门，寂静的祠堂内一片死寂般的黑暗和空旷。
“什么…都没有啊？”
林默咽了咽口水，抬腿向祠堂里面走去。
门口倾泻的阳光，照在内里的墙壁上，一幅幅传奇的壁画从右边墙壁一一向左过渡。
林默数了数，一共八幅壁画。
最大的是占据中央的巨犬尨，长毛紧紧勒住某物，长毛的间隙中露出狰狞青黑的皮肉。
即使颜料慢慢褪去颜色，林默的脑海中仍然勾勒出一副惨烈的场景。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尨虽然捆缚了那不知名的东西，但是仔细看去，身上的长毛里潜藏着苍白的鬼手，猩红的血瞳，缠着纸钱的白幡……
这是隐喻，还是什么？
林默又朝着其他画面看去。
三只爪的毕方擒拿饿鬼……
三只眼的神人射出金光……
吊死的白无常吐出长舌……
简直就是一部恐怖般的《山海经》，林默摇了摇头，心里更加沉重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少郎君，作何解？”
林有德也同样缓缓走了进来，沉重的步履声响起的同时，也开口向林默问道。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语出《左传成公成公十三年》，意思为国家的大事情，在于祭祀和战争。
这句话，还是耳熟能详的，林默却没有开口，林默直觉林有德接下来的话跟自己理解的应该完全不一样。
林有德自顾自地说道：“祀，祭祀，戎，战争，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祭祀，也是战争。”
“战争，就是祭祀。”
林有德缓缓走到中央墙壁的前面，手里抚摸着壁画中尨兽的位置。
然而，轻轻地按了下去。
咯吱……咯吱……
中空的墙壁中响起了机括声，一股死亡的威胁从地底升腾，林默头皮都有些发炸，野兽直觉开始疯狂示警，林默拔起腿就要逃跑。
如芒在背。
如坐针毡。
然而巨大的恐惧让林默的思维停滞了几秒钟，脚下的地板已经向两旁打开，林默毫无挣扎余地的向下坠落。
“老东西，等劳资出来弄死你。”
这是林默在坠落中最后一个念头。
而林默落地后的第一个念头是，还好坑不不深。
除了屁股摔得有些疼，倒没有其他的感觉。
落地加速度……
下落的时间……
自身的质量……
好吧，物理是天坑，根本算不出坑的高度，林默放弃了，抬头瞄了瞄。
爬不出去……
是什么给了自己错觉，这个老货是个好人，真真是疯了！
林默一路摸黑终于摸到了一堵墙壁。
牛油烛火一根根燃烧起来，突如其来的光亮充斥着整个地下空间。
随着烛火亮起，刚才坠落的坑洞入口也随之合拢，形成了一个幽闭的空间。
不知道是设定好的机关，还是上面那条老狗在操作，林默眯了眯眼睛。
祠堂下面的空间，看上去比上面的大厅狭窄很多，就像是在祠堂的地下挖出了一个大一点的地窖。
如果换作林默前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伸手就能就能摸到上面的天花板。
“少郎君，规矩如此，您莫恼！”林有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虽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林默相信这条老狗肯定在什么地方注视着自己。
环顾四周的墙壁，林默挤出一丝狰狞的笑。
莫恼……才怪！
上去就弄你！
“接下来的事情，关系到您的生死，请静静听我说完。”
林默不吭声了。
“所谓士族的试炼，其实很简单。”
“您的前面，有八具棺椁。”
林默这才发现，整个空间的中央位置，下凹出八个长方形的坑洞，里面摆放着八具棺材。
首尾相连，如同八卦。
林默的目光紧紧盯着着凹陷下去的八具棺材，心动的惊悸已经无法控制，林默总算发现了危险的来源。
“打开其中一个棺。”
“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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