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康愣了愣,有些惊讶,倒没有拒绝。
“很惊讶你竟然会支持我购置地产,我还以为你会希望我睡船舱的。”
“你竟然会认为,我会拒绝花你的钱让自己住的舒适?你看我像智商欠费吗?还有,房间我先挑。”
“友情提醒,”梁康忽然换成法语说,“天津租界还需要5年才会首先通水,至于电力配送要等到1900年后。”
“你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我也希望童年记住的是游戏机,而不是拿破仑传记或地方志。”
然后梁康向薛贵看过去,
“带井或离井近的,有符合条件的吗?”
“倒是有几套,也不知道能不能合爷的意,要不我带几位爷去法租界看看?”
“好。”
梁康等人刚走不大会,
几个巡捕一路小跑着赶来,
却没见到事主,
拉住一个混混便问,
“有人举报说这里有人妄谈军机要秘,你个赖三儿,有看到人去哪吗?”
“几个洋鬼子,去法租界了,捕爷,您现在去追兴许还追得上。”
“……”巡捕尴尬的停下脚,啐了口,“还以为有银子捞。”
转身要走,想了想,停下,拉住混混,低声问,说了啥。
混混学了一遍。
巡捕脸色也不太好了,满脑子的240炮。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大街小巷。
不知多少人今夜难寝。
梁康等人继续前行。
路遇几辆黄包车,没叫,毕竟不远,循着海河溜达一会便到了。
法租界起源于鸦片战争,后来随着每一次的清朝战败而扩大。
这时的法租界还只有四百多亩,法国也没有花太大力气开发,毕竟法国人也担心现在外强中干的满清会不会某天爆发一波,把租界给收回去。更多人还只是在求个公正,租界就像个庇护所,毕竟凌迟、车裂这些土特产有点忒吓人了。
伢人带梁康等人看的是个法国老头的房产,老头在租界初立的时候购入了一顷租界,然后在这块长宽各百米的方格子上盖了九栋带花园的小洋楼。
洋楼临街,围成一圈。里面别有洞天,九家的花园连成一片姹紫千红。
AZ01一眼就相中了。
法国老头几年前就回法国庄园养老了,走前托人代卖。定银一千二百两,道契上标着租界牌号及一亩六分,薛贵在旁边知会每年还要缴地税三两二钱及租捐四两七。
“我可以帮你申请份微额半息贷。”AZ01上赶着说。
“利息多少?”
“月息七个点。”
梁康都懒得吐糟了,径直走向那个法国代理,“我先付三百两定金,余款七天内付清可以吗?”
四分之一的定金足够无往不利,
剩下得就等清朝政府的给赏了。
真希望那位帮办大人一会儿就能扛着银子来找自己,
当然这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李千总和薛贵很有眼色的告退离去。
梁康走进这栋复式洋楼。
精致而舒雅,就是灰儿有点多。
依在象牙白的阳台护栏上,蜿蜒的海河一览无余,尚没有后世石堤的两岸,是挤满了棚屋的涂滩。
未来很远却又很近,这一代人能看到的只有更黑更暗。也许还能看到明年的日本战舰,或是再过几年的八国联军。尽管他们什么错都没有做,或是什么都做不了。
走到洋楼另一头的阳台。
十几亩的花园连在一起。
一片鸟语花香。
很惊讶的发现AZ01竟然跑去浇花了,还一脸陶醉。
看来他的世界也不见得有多好呢。
没准都是王八笑乌龟。
原主人留下不少家具,从衣柜里翻出床褥子,有点味儿,使劲抖了抖,铺床上。
梁康决定先补个觉,至于中午饭等晚上再说吧。
人疲神惫梦乱。一会儿梦到被董事会洗出局,一会儿梦到自己率领的战舰爬上岸对着公司大楼一阵轰,一会儿梦到家族竟然会给自己办葬礼,奇奇怪哉。
然后被AZ01叫醒,窗外夕阳红,枕边银票却不见了。
“不用找,我拿去了。刚才我去法领事馆办了登记,那边建议我们把船开到法租界河段泊位,你怎么看。”
“现在那边停着,朝廷钱款下来再挪,现在清朝小吏不敢收咱们泊捐,先暂且停着。”
“回来的路上买了份报纸,你上头条了。”
梁康伸手接过来。
《日方不宣而战!炮沉北洋三战舰!》
《日舰击沉英轮,或六百吨淮军银饷永眠丰海!》
梁康呵呵一笑,标题党真是无论古今。
AZ01一脸遗憾,“早知道高升号有600吨白银,我们应该先捞船的。那么大的事件你竟然没
记住?登陆前换装捞船模组多好,心碎。”
“别太高估记者节操,赏赴朝淮军饷银两千万两?反正我是不信的,现在满朝上下都憋着劲儿在北京修园子,这段你可能不太懂,但这个园子费银不下日本十年军费,李鸿章为了修这个园子把北洋购舰的钱都挪用了,那艘日本主力新舰吉野号,本来是北洋定的,结果购舰的银子拿去修园子了。”
AZ01很难理解一个园子竟然能比国防还重,不过却想到了另一个重点。
“岂不是说,日本主力舰的技术参数,清朝政府是知道的?”
“李鸿章是知道的,但他不能说,也不会说,说出来慈溪是要挨骂的。他知道打不过,所以主和,清朝皇帝不知道,自认泱泱大国,所以主战。这是条老狐狸,渔翁看戏,静待君颜尽失,再铲异己提拔心腹,只不过他没想到北洋会败得那么惨,二十年苦功一朝尽覆。不过从历史看,他依旧是甲午战败的获益人。”
“历史这东西,真真假假几番易稿,正着看是不行的,倒着看或许抽丝剥茧个二三分,我所看到的甲午便是,光绪跌倒,中堂吃饱。”
“他不说,我来说。”
第三版头条便是,
《神秘人谈:北洋逢日必败!》
随便看看,梁康便皱起眉头,数据全走样了,到后面竟然写成了吉野号主炮240门,我滴乖乖,万炮塔神教都不敢这么造。
梁康忽然发现手环连震,
弹出一看竟然是售舰平台更新了。
足足十几条新消息。
粗略看了看,眉头微皱。有商机,但利润并不高,就像曹孟德的鸡肘论。
“这船不错,”AZ01像发现了新大陆,不遗余力去推销,“蒸汽货船,自重600吨,折银两万五。”
梁康很认真去听,但仅限于礼貌。这位辅佐官先生似乎是真不知道贸易的真髓是什么,但
梁康并不打算去破坏别人的快乐。他是代理人,有别于辅佐官,有别于平台。
他坐在这个位子上,可以高谈阔论,可以讲日谈英,但唯独不会把纸面上的文章翻过来给别人看。
一个快乐的辅佐官,这就很好。你直面蓝天,背后乌云弥漫;我直面乌云,身后晴空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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