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呵……什么代价我都不怕，什么代价我都付得出。
那时候太阳正要落下来，晚霞刚刚被染红。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不必再想以后，全情投入于欢愉，就好像彼此的性命都是为对方而活，又像在奋不顾身的为对方而死。
最后我侧过了脸，遥望那棵水中间的树，盼它永不开花。
天一旦黑下来，除了篝火就是星光，只能早睡。天一旦亮起来，不仅鸟叫还有虫鸣，只能早起。
岛上的生活，无趣，却不清闲。
一大早起来就要捕猎，采集，不然怕是要挨饿。
我们在溪水便洗漱，忍具包里摸出两枚手里剑，一个给他剃胡须，一个给我修眉毛。
已手为梳，削尖了树枝盘头发，一时兴起，临着溪水替鼬结辫。手指划过他微凉的发，恍如隔世，如时间倒流，上次替他结辫时，还在木叶村。一晃这么多年，这么多事。
“眼熟吗？”他突然道。
“什么？”
“发绳，眼熟吗？”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编绳，根本没什么特别。
“眼生。”我道。
他怡然道:“是你的，我去年偷的。”
我一怔，这种喜悦的感觉像什么呢？像浑身都开出花，像浑身都融化。便笑起来，笑得忍不住，用手捂着也捂不住。还好他背对着，看不到。可口中还要凉凉的说:“眼生。可能是适容的，也可能是哪个情人留下的。”
鼬回手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拽。待我的胸口贴上他的后背，才道:“就那么喜欢惹我生气吗？”
我笑嘻嘻的道:“那你生气了吗？”
“我早知你没有情人的。”他道。我便笑道:“那下次用别事气你。”
他拿我完全没有办法，立刻绷不住笑了，问:“早饭想吃什么？”听这口气，还以为有满汉全席。
才没有“有情饮水饱”这种事。我们还是要去丛林中觅食。
野兔野鹿等动物自然常见，还有野猪，居然还见到一匹黄狼。野生的果树也很多，山竹芒果等。感激这里炎热的气候，虽是春天，也仍有树挂了果。个别甜，大多果皮青硬，果肉酸涩。
还有胡椒，我找到野生的胡椒。连忙用苦无小心的连根挖起，打算移植到自家菜地。
“可是我们又没有菜地。”鼬道。
“这就要有了。”我笑眯眯的道，“你知道我在上羽这两年都做了什么吗？”
他也笑了，“种地。”他道，“你打倒了上羽所有的地主，种了上羽所有的地。”
上羽有钱，地理位置又重要，耕地又多。管理得不好会掉脑袋，但干得好却可以可佩恩小南平起平坐。
这两年中，佩恩吞并了风之国和土之国的两处领土。基本得罪了所有邻国。守着常年下雨，粮食主要靠进口的雨之国，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但没关系，他外部环境越差，我的地位就越重要。
如鼬所说，我恨不得种了上羽所有的地。
八成是稻米，剩下的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蔬菜。耕地面积比原来的雨忍村还大。
要佩恩那点尊重是很难的，有一阵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变农妇了。只是做梦也没想到当时不得不做的工作，会变成现在的生存技能。
“可惜时间太短。”我无不遗憾的说，“倘若我已在上羽耕耘了十年，哪怕只有五年，都能保证木叶能不战而胜。”
所谓上战伐谋，堆填人命是下下之策。
现在说这些都是白费。去他的上战下策，世界上的一切，此时与我还有什么关系！不如眼前的一株胡椒重要。
两手沾满泥土，小心翼翼的把根须挖出来，捧出胡椒，像捧出一件珍宝。无意一偏头，看见不远处一株小花，白色花瓣，鹅黄花芯。
“啊！土豆！”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尖叫的声音把鼬吓一跳。
这是宝贝啊！在热带的小岛上发现野生的土豆……太棒了！这是能救我们命的宝贝！
多挖几棵土豆，幸福感简直爆棚。后来找遍全岛没发现野生稻子都不失望了。
至少有一种作物避免我们挨饿。
快快的赶回家，催着鼬整出一块地——他虽不能用木遁，却能用土遁。
土遁把草坪简单粗暴的翻开，到处一片狼藉，空气里扑鼻的泥土香和青草香。苦无的刀尖绑上手里剑，做一把小小的不那么好用的锄头。
我用这把锄头细细的把菜地翻了一遍，轻手轻脚的把土豆胡椒连同额头的汗滴一起种下，又用细竹替胡椒搭了架子。
回头看见鼬盘膝坐在田垄边，看过来的目光得意而愉悦。
“怎么，是不是好崇拜我，觉得我什么都会做？”我道。
他居然少有的甜笑起来，道:“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会喜欢我。”
“唉……”我故意叹口气，“这种想法很危险，代表着你已经爱我到无法自拔了！”
他用手指抹去我鼻尖的汗，执着的道:“可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还用问吗！见到他之前，我见得禽兽比人多多了。
多得多！
反而想不通他为什么喜欢我。
甚至他能原谅我都是奇迹。
“我做梦也没想到你会喜欢我。”我道。
他说:“我也没想到。”像是回忆起往事，喃喃道:“明明是想杀你的。”
男人心也是海底针，立场变得太快。
“最后一次想杀我是什么时候？”我不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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