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执着的想要答案，甚至带着一丝只求速死的意味。我索性也不再回避，看着她的双眼，坦然道：“我不会杀你。”没有什么隐瞒或者欺骗的必要，“也许你不承认，但是把你从苜之国救出来，付出最大代价的人就是我。倘若我要你死，当初便不会救你。”
回想那一路上的逃杀，智斗肉搏，如今依然历历在目。我虽然从未和任何人提起，但在心里总是难以忘记。
那么，这是不是适容所期盼的答案呢？
她的眼中早已噙满泪水，眼一眨，珠泪便盈出，如梨花带雨，山茶含露。眼波之中也不复一直以来的冷漠平淡，而是多了些深不见底的痛苦，还有难以言喻的温柔。
“绘凛，绘凛。”她轻呼我的名字，款步而开，居然伸手将我紧紧的抱住，“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她的声音柔软，还发颤，带着眼泪的脸颊贴上了我的脸。
她如梦呓般继续说着：“绘凛，如果你说杀我，我一定会痛苦得立刻死去。”
明明她的身体温暖又柔软，还带着一丝女孩子特有的香味，但我却感觉自己好像从指间开始结冰，那种尖锐又寒冷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脏。我浑身都已经僵硬。
“你……你这是……为什么？”明明不想听到她的回答，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不这么问。
适容深情凝视我，嫣然一笑：“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的听众为什么不是飞段？而对我说话的人，为什么不是宇智波！
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
可是她所爱的人，难道不是……宇智波？
然而适容听见鼬的名字，却一脸掩饰不住的轻蔑，“那种又脏又臭的男人，爱他？凭什么！”
我简直目瞪口呆，惊得双膝一软，缓缓坐倒在地。口中讷讷的道：“可是，可是在苜之国，你明明……”适容勉强一笑，眼泪又簌簌落下。“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那天……我去佛堂送糕点……”我回忆着道。
然而适容马上道：“不是的！”她用无法作伪的深情眼神看我，“那是某一个傍晚，我走出天如镜，正好看见你从外面经过。”说着，她捧起了我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就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想找你。而在佛堂旁又见到你……这是天意！是佛保佑的！”她如痴如醉的说着，仿佛已浸入了无边的幸福中，浑身都发出光来。
“可是我却根本不敢和你说话，”她接着道，“只好在你走后，向和你同行的宇智波打听。”
“那天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我太激动了，明知道你和宇智波关系密切，却偏偏忘了问他是谁。”
我仍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难以平复，道：“但你后来，对我严刑逼供，非要我说出宇智波的名字……”
适容眼中浮现了愤恨的神色，口中也恨恨的道：“那时候，我一心只想找他出来，把他碎尸万段！”我愕然，不禁低呼一声。适容凑过来，用脸庞摩擦着我的鬓角，一面低低的说：“自我看到你，就已经把你当做是我的了，又怎么可能允许你对别人有情！”
同样的往事，从她口中说来，却是截然相反的一片风景。我茫然的看着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道：“难道，你现在还想杀他？”
“现在？”适容凄然一笑，“我早就不敢。”
“他是你心尖上的人，倘若有什么差池，你岂不是要恨我一世！”适容说着，又垂下泪来，“所以，当你进了继安的六月霜，我便把他留在自己宫中，生怕你们再见面。”
“那么，你剪断我的头发，也是想我在鼬面前出丑。”我终于叹气，“就像你现在挑拨我们，就是想我们势如水火，让我对他死心。”
适容紧紧抓住我的手，哭喊道：“他半点不放你在心上，哪配你爱！但我会一直对你好，一生一世对你好！我求你，我求你跟我走！咱们一起离开这里，去过咱们的平静生活！”
我终于得到了出自肺腑的恳切表白，却想不到，这些话出自一个女人之口。
这个……混乱到让人崩溃的夜晚！我为什么还没有晕倒？
最后适容离开时眼神缠绵，那正是女人看挚爱的眼色。
我在她这样的眼色中挣扎许久，每天每夜看着日出月落，一颗心在无边的苦海中浸淫，然后终于妥协。
宇智波不会如她一般真挚的爱我，不会给我写满爱意的眼神，更不会给我一个普通女人所期待的平淡生活。我所渴望的，绝不是落在鹰巢中，和一群食肉猛禽们斗智斗勇。我甚至不想再飞下去。
我想去气候宜人的地方搭一个巢，我想安稳而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用适容从苜之国带出的假死药脱身，然后把凶手的帽子扣在了大蛇丸身上。这算是我为鼬做的最后一件事。阿飞早就有了我的各种细胞和阿部仲的遗传基因，也许是没有识破我们计谋，也许是已不屑识破。他没有找我，谢天谢地。
为了避免怀疑，在我离开后一个月，适容才逃出雨忍。她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侍女，没有人为她费心。她告诉我，大蛇丸因我们计谋，已经反出了雨忍，还带走了在他管制下的几个据点。
我早已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
最后一次见到鼬，则是在几年之后了，我和适容已经辗转多地，最后定居了木叶。两间木屋，一个小院，生活中的物质并不丰富，但是却惬意。所以在见到了那个人，就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仿佛我种得满院的花都因此失色。
“你好吗？”他似乎极其努力的克制着情绪，在良久的对视之后，才开口问。
我只微笑，从容答道：“我很好。”
他不再说话，一抖黑底红云的袍子，转身离开。那寂寥的背影，惹人唏嘘。
只是我马上收起了怜惜，回过了头。
适容正倚着门看着我，那眼波含情脉脉，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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