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尘埃终将落定-天使之泪40
那并不是完整的漂亮摆设，而是行星坠落物的残迹；它们不是普通的行星坠落物，而是由火星硅基人精心制造的文明遗迹，它们不仅杂乱无章，而且几乎每一段残柱都极其坚固锐利，刚才的那一下撞击，零号已颇感吃力，若零号上的皮米机器人再罢工一次，那就完蛋了！
即使是战争期间，我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担惊受怕过！但当我看到那些抱紧我双腿、脸无血色的小祖宗们，我只能强装镇定——但这又如何能骗得过他们的小吸盘手上的敏锐感官？
我要求守望者一号和火星公主严密留意零号系统及皮米机器人的安全，同时让零号拉高高度，脱离险境，往神农架方向加速飞去——但在这迅猛无比的风暴中，普天之下，何时不危？何处无险？
守望者一号利用它身上的超级微电脑，在低空中为零号分析出一条相对“安全”但同时又时刻变幻莫测的飞行路径，一路艰难逼近神农架，前方的景象完全不是我印象中的神农架模样，几乎每一座山峰、每一处陕谷都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剧烈成长，只有昏暗中的射灯为我们明确地指引出方向——那里就是石灰矿采集加工区的照明灯。
得益于地势大幅抬升的“福利”，目前的洪水尚未将矿区完全淹没，但也差不多了。稍为低洼的位置，现在已经全部成为了汪洋、大片大片的汪洋，峰峦成了汪洋中的群岛，整个庞大的矿区在浊浪的咆哮和泥石流的夹击下摇摇欲坠。刺眼的照明灯和密集闪耀的强电流照亮了横扫的暴雨。狂暴的雨幕下，一群人影正在利用运输车辆抢运矿场上已经煅烧好的石灰。这边堆积如山的石灰已经被泥石流掩埋过半，那边屯积石灰的洞库出入口同样被正倾泄而下的泥石流埋了大半边。两个巨大的战斗金刚正托举着两块巨大的石板挡在洞库出入口上面，几台机器人正在清理地面上的泥石，暂时维持着出入口的基本通畅。由于风雨太大，整个矿区内外的地面、路面、坡面和洪流中，到处都淌满了白花花的石灰油和石灰水，白色的浓烟被狂风卷到每一个角落，弥散在风雨中。风雨中，他们似乎起了剧烈的争执，但风骤雨急，看不清人脸，也听不清争吵。零号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都盯着零号看。
我和火星公主冒着风雨跳下零号，本想着来处帅帅的落地姿势，却没想到地面全淌满了石灰油，异常腻滑，我和火星公主两人都叭啦一下子跌了个仰面朝天，引得他们哈哈大笑了起来。
“行了，别笑了！”我拍着屁股站起来，没好气地说，“你们为什么不撤离？马上撤离！走！”
“你们走！我不走！那些石灰还能抢救，抢救一些是一些！不抢救就前功尽弃了！”一个满身满脸都是红白黑血污的巨人毫不让步，完全不听我的命令。
“你是蚩尤吗？”我盯着它望了好一会儿，没认出来，问道。
“我是！你们别拦着，我要去工作了！”蚩尤边说边准备挤开我。
“它非常固执，我们说了别些石灰了，但它就是不听。”同样浑身污秽的盘古喘着粗气说。
“它不会听的。我们只能陪它。我也觉得抢得一些是一些，要不太浪费了。”刑天也说。他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
此时，火星公主抓起蚩尤的双手盯着看了一会儿，问：“你的手和脸是怎么回事？”
“石灰烫伤的，鳞片都快脱掉了。”盘古说，“我们都戴了防护手套，但都磨破了。”
“元首有命令，全部马上撤离！”火星公主望着面前这些年轻的巨人说。
“你们撤离，我不撤离！别拦着我！”蚩尤蛮横地挤开我和火星公主，低着头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我一把拉住它，说：“孩子，你听我说，这些石灰被暴雨和洪水冲掉，也不算浪费，它们终归还是经过江河和洪流，流归海洋，同样达到了改善酸海的目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不要固执！知道没有？”
“我不是固执，我都知道！但我跟盘古和刑天他们不同，我是罪人、是服刑犯！”蚩尤哭着大声吼起来，“我当初想着救人，但失手杀了刑天，我没用，我认罪、认罚！现在，这些石灰是我唯一将功折罪的机会，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我们正说着，隆隆的雷声中，头顶的峰巅上，一大片山坡突然滑泻而下，泥浆包裹着巨大的滚石夹风带火，势不可挡，瞬间将至，吓得在场的众人一个激灵，缩颈护头，望着峰巅之上，一些官兵想撤离，但见我们没动，它们也都停了下来。
“全部撤离！这是最后命令！”我大声吼道。
“元首有令，全部撤离！”矿场指挥官说。
“你们撤，我不撤！”蚩尤挣脱我的手，冲进了狂风暴雨中。
火星公主一个箭步冲上去，拖住蚩尤，一个大巴掌打了过去，蚩尤脸上的鳞甲顿时哗啦一声脱落了一大片，露出了狰狞的肌肉，看起来十分恐怖。火星公主被蚩尤的模样吓了一跳，旋即扬手准备又一个大巴掌，但巴掌停在了蚩尤的面前，骂道：“你看你现在像什么鬼样子？像你这样抗命不遵，终有千百个蚩尤也不够斩！你知罪吗？跪下！”
“母亲！”蚩尤挻起腰杆，哭着说，“母亲，这些石灰是我一手开采、煅烧、搬运的，我不舍得它们落入洪水中，就这么没了！我不舍得它们呀！我保护不了火星同胞，保护不了火星，连这些石灰也保护不住，我……我不甘心呀！”
“闭嘴！跪下！”火星公主按住蚩尤的肩膀，一脚扫在它的背后，将蚩尤强行按到地上跪下。蚩尤不再反抗，掩面而哭。
“大丈夫能屈能伸，哭什么！”火星公主骂道。
此时，我抬起头，见那泥石流已经裹挟着巨石隆隆滚到，眨眼间已将矿场掩埋大半，正在作业的运输车辆和转移不及的机器工人瞬间就踪影全无……我见状，命令火星公主将蚩尤捉到零号上，盘古、刑天和矿场指挥官也指挥其它人员撤离到盘古、刑天兄弟开来的另外一艘飞行器“翼龙号”上。与此同时，我命令那两台战斗金刚用巨型石板将洞库出入口封闭起来，大量转移到那里的机器工人也被封进了洞库里面。
由于峰巅上下基本都是松泥，狂暴的雨水让越来越多的泥石奔流而下，完全无法阻挡，幸好人员已经基本登上零号与翼龙号上，于是两艘飞行器立即冒着风雨和雷电起飞。但当两艘正准备加速离去时，咆哮的洪水和奔流的泥石之下，突然伸出好几条粗壮的半透明机械臂，抓住了两艘飞行器往下拖。此时，好几道强烈的闪电先后击中了零号与翼龙号，再次破坏了其上的系统和皮米机器人，失去动力的零号猛地摔在湿滑的大斜坡上，往汹涌澎湃的洪水中滑去，而翼龙号则直接砸进了洪水中，两艘飞行器先后溅起几十米高的浊浪……
在舱内人们的惊呼声中，趁着守望者一号正紧张地检修零号的系统并重新唤醒皮米机器人，我也认出了那些突袭者的身份——硅基怪兽！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现它们的踪迹了，却不想在此情此景遇到！我马上向已经淹没了小半个身体的两台战斗金刚发出战斗指令。而它们也已经扫描到了这边的情况，立即踏着飞溅的泥石浊浪飞奔而来，激光炮也先后击向那些只露出小半个身体的硅基怪兽，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家伙发现受到攻击，立即潜没了身体，而机械臂却伸得更长，零号和翼龙号都被它们拖进了洪水中，战斗金刚不敢贸然开火，便直接冲进洪水中与之缠斗在一起。此时，浮在洪水上面的翼龙号舱门打开了，盘古与刑天双双手持武器跳进了洪水中……这边的蚩尤见了，立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见状，立即问火星公主：“这是怎么回事？那些硅基怪兽不是你们带来的吗？你们这是要反攻地球吗？”
“战争结束以后，它们就已经不听我们的指挥了。我们并没有所谓的反攻地球计划，当时只是想用它们起到拓荒、开路的作用，因为当时的地球也是一个荒芜的星球。现在，它们早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控制，我也拿它们没办法。只能战斗。”火星公主说，“我请求加入战斗！”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守望者一号已经修复了零号的系统，零号恢复动力，重新起飞，但才离水面几米高，又被硅基怪兽拉住，无法继续爬升。而那边的翼龙号还没有恢复动力，正在洪水中上下沉浮。盘古、刑天和战斗金刚正在水中与硅基怪兽激战着。
我朝火星公主和蚩尤点点头，说：“好，那你们也加入战斗吧，公主你到翼龙号上面去，帮助他们修复系统，带他们离开！”
“是！”火星公主和蚩尤立即敬礼，跳出了零号舱门，加入了洪水中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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