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很内向，孟怀善说了什么她就轻轻点头，交流有些艰涩。
她突然灵机一动，双手各比了一个“一”。
这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每人开始都只有两个“一”，互相碰对方的数字，不断相加，得整十，便可收走一只手，十位以上再退回到个位数字开始，双手都收走了便为赢。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否学过算数。
意外的，她看到孟怀善的动作，眼睛闪光，立马熟练地伸出手，开始游戏。
想来是母亲教过的。
不用绞尽脑汁的想话题，孟怀善松了口气，随意的和她玩起来。
阮棠计算的很快，除了偶尔思考策略，基本上手伸出去就有了答案。
孟怀善故意算错了一拍。
“善善，你这只手错了，五加九等于十四。”阮棠果然看出来了。
她对数字很敏感。
“啊……对，我算错了。”孟怀善改正了错误，接着道：“你算数真厉害！”
相处这么久，阮棠终于外露了心情，她有些天真得意的笑了笑：“我大哥教的，他也这么夸我。”
大哥？
孟怀善回想前世记忆，她说的应该是靖安伯爵府大房的儿子阮宁。
他们兄妹俩感情很好吗？
孟怀善分了心神，这局阮棠赢了。
“善善，我还想玩……”这个游戏打开了阮棠的兴趣，她点着头怯怯的征求孟怀善的意见。
好可爱。
孟怀善本质是个二十岁的妇女，此刻生出了些许奇怪的母爱。
“好！这次我一定赢了你！”
“嘻嘻。”
天色渐晚，贺氏要带着女儿回府了，阮棠依依不舍，柴氏告诉她日后两人一起上学，多得是时间玩耍，她又恢复笑颜。
用完晚饭，孟怀善回到屋子，良玉正在研磨。
这个丫头真心地喜欢这些，也想把妹妹拉来一起学，奈何良砚心思不在此处，她更喜欢到处打听新奇。
“今天教你这篇。”孟怀善打开启蒙读物。
《鳝救婢》
高怀中，业鳝面于扬州小东门，日杀鳝以千数。一婢悯之，每夜窃部分缸中鳝从后门投诸河。如是累年。一日面店被焚，婢仓皇出逃，为火所伤，困于河滨。夜深入睡，比醒而痛减，伤亦愈。视之，有河中污泥敷于伤处，而周有鳝之行迹，始知向所放生之鳝来救也。高怀中感其异，遂为之罢业。及拆锅，下有洞，生鳝无数盘其中，悉纵之于河。
孟怀善带她读了一遍，教她认识了里面的生字，然后翻译白话给她听。
“始知向所，放生之鳝，来救也……”良玉磕磕巴巴的念着，“小姐，鳝鱼真能这样报恩吗？”
“这个故事当然是夸张的。”孟怀善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你当真了吗？”
“当然不当真。”良玉解释：“白蛇的故事，我是小时候听巷子里的老人们讲的，我一直当他们胡诌，骗小孩的。可这个是写在书上的故事，这么郑重，我便以为是真的……”
“傻丫头，改日我便我买一本《白蛇传》送给你。”
“真的吗？小姐！”
“这篇鳝救婢，生字你都认齐了，意思都理解了，我便买书赠你。”
“是！”
这故事告诉人们好人有好报，凡事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孟怀善有意挑选这些善意的文章，将良玉培养成忠诚感恩之人。
第二日上学，果然见到了阮棠，她和苏清相识，还算有个说话的人。
孟怀善连忙拉着孟怀昭坐过去，几个小姑娘聊的很开心。
“她这是要拉帮结派，与我为敌啊。”另一边，柳靖含不屑的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不如你，开始到处笼络人心，收集帮手。”柳尚书是乔芸父亲的顶头上司，乔芸一贯跟在柳靖含身边狗腿。
“乌合之众，不自量力。”
下午第一节书法课上完，秦枫通知他们，教授琴乐的崔先生有事，需离开京都一月。其余老师们的时间还未调整好，现在，女学生们可以放学了。
开心！
秦先生严苛，小姑娘们面上装着沉痛，心里都暗自欣喜。
“啊这……”阮棠搓了搓手。
“怎么?”
“今日我第一天上学，哥哥说等我一起回家的。”
“你兄长也在东林堂?”
“嗯。”
孟怀昭爽朗道：“我们领你去男子学堂那边寻他就好了。”
不巧，三人一去询问才知，公子们今日上骑射的课程，人都在城北马场。
阮棠失望的神情让孟怀善再次母爱爆发。
“苏瑾姑姑，备马车，去城北马场。我去接我哥哥回府。”
孟怀昭忍俊不禁。
城北，靶场。
公子们排队成一条横线，两两之间隔着相应的距离。
卫蛰两脚与肩同宽站立在白线一侧，头平视对应自己的靶位。
检查弓箭无误后，搭箭。
左手举弓手伸直，右手佩戴护指的三只手指扣在弓弦上并平稳拉开。
当弓弦与手靠位正确后，瞄准目标，再加力。
弓弦拉紧，肘关节发力，手臂上肌肉线条隆起漂亮的弧度。
放！
“卫蛰，九环。”
过得去吧。
课堂训练还未结束，他转头去看剩下的人。
已轮到靖安伯爵府的长孙阮宁了。
他行动利落，一箭飞射出去，记录官回报：“阮宁，正中环心。十环。”
不愧是他的强项。
卫蛰只看到他冷淡的侧脸，无悲无喜。
再一瞥，入口看台处竟多了几个小姑娘。
“你兄长真厉害。”孟怀善一行人刚赶进来，就看到阮宁威力十足的一箭。
“我哥哥就喜欢这些。”阮棠心里也骄傲。
公子们还未下课，她们就等候在看台。
“快看快看，轮到我们大哥了。”孟怀昭眼尖，认出了孟焦。
孟怀善连忙看过去，她大哥也是威风凛凛的一箭，尖嗓子的记录官大喊：“孟焦，正中环心，十环。”
两姐妹兴奋的拍了拍手。
至此，训练结束，下学。
“你今日状态不佳啊。”孟焦和卫蛰交好，两人一起离场。
“裴誉走了，我觉得冷清了些，不自在。”卫蛰把弓交给小厮，解开护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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