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冲上去，将军许诺，破关之后，三日不约束！”
“挡住，挡住，背后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这些年革新的成果！”
“是我们一点一滴努力创造出的富裕生活！”
……
嘉峪关，城上城下，十分惨烈。
自从西秦霸王薛举覆灭之后，郝瑷降唐之后，已经数十年没有领兵作战，参与军事了。
今天却率领着部分陇右军府增援的府兵，以及大量的陇右百姓，拼死抵抗者安西都护叛军。
尤其是西域狼兵。
这些西域狼兵，都是刘仁轨这些年不断收拢西域亡命之徒训练的。
对中原天下根本没有归属感。
他们一切的行为，都是出于长生药药效的影响，以及许诺的好处。
河西的富饶，早已经传遍西域。
攻破嘉峪关，三日不约束的承诺，让这群西域亡命之徒眼睛都变红了。
一个时辰后。
惨烈的战况，随着叛军的血勇以及药效消退而渐渐平息，叛军像潮水一般迅速的退去。
呼！
郝瑷长长的出了口气，将手中已经砍出豁口的刀扔在地上，伸手不顾形象的摸了一把脸上喷溅的鲜血。
只觉得脚后跟无力，浑身疲惫的恨不得倒地再也不起来。
从自己的情况，郝瑷便可以判断守城将士的情况。
而城外，侯君集按着三万安西都护精锐生力军还没有投入。
郝瑷知道，侯君集再等！
这个小人不愧是从开国疆场厮杀出来的猛将。
他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只要等一等，等他们松懈之后，绷紧的神经放松，疲劳感涌出，泄气的时候再进攻，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一战而尽全功的效果。
“不要坐下！”
“都站起来，敌人马上就要发起第二波攻击！”
“命令关城后面的第三预备营马上上关城！”
“快！”
城头上，军府来的将领在城墙上走动大喊着传达命令、提醒士卒。
也亏的有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们在这里配合他。
不过郝瑷没有一点轻松，第三预备营是整个陇右最后一个比较有力量的预备营了。
这个预备营有三千人。
是郝瑷搜罗陇右府兵子弟以及曹富贵等人支援的商贾镖师组成的。
府兵子弟，父辈在军府为兵，子承父业的缘故，从很小的时候，就会传授下一代骑射之术，征战厮杀之术，凡成年的府兵子弟都被他搜罗来了。
而镖师则是陇右又一大力量。
第一预备营就是有三千镖师组成的。
不过现在已经打残了，正在关城后面休整。
曹富贵等支持殿下的人已经秘密去了长安，郝瑷也不清楚长安什么情况。
但他这边，恐怕只能再挡侯君集一次全力进攻了。
他有第三预备营三千人，侯君集手中还捏着三万生力军！
……
“快！加快速度！”
“全军加快速度！两日之内，必须赶到嘉峪关！”
……
关中通往陇右的官道上，并州边军将领策马在长长的行军阵列前后奔略，不停催促士卒加快速度。
宇文节陪着冯立骑马停在官道旁，看着边军将士默默奔跑前进。
“将军，这么行军不是办法，我担心嘉峪关失守。”宇文节着急说道：“现在陇右能战之兵，几乎都在与吐蕃交战，郝刺史手中的精锐少之又少。”
“侯君集更是猛将，郝刺史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我建议集中边军中所有的战马，将军率领会骑马的将士，先行赶往嘉峪关支援，我率领剩下的将士后续赶来。”
这段时间，轨道机车完全停摆了，大军行进只能靠双腿。
冯立略作沉吟，点头说道：“军中有骑兵五千，还有千匹战马……好，就按照你的建议，我领兵赶往嘉峪关支援，你统领后续大军随后更近。”
达成一致后，冯立立即传令全军。
在离开之际，冯立往长安方向看了一眼：“现在就看长安了！”
长安。
长孙无忌等人接到消息骑马从皇城内匆匆出来。
砰砰砰……
街道上冷清的怕人，百万人口的长安城，看不到一个百姓在街面上。
但爆竹的声响，却宛若过年一般。
所有人听着这热闹的爆竹声，面色漆黑，十分沉重。
每一次爆竹炸向，都像重锤一样击打在众人的心头！
这是沉默百姓发出的民心。
是民心的呐喊！
百姓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心中的愤怒、高兴。
尽管他们没有登上城头，但是也能够想象得到，城内这种安静中又热闹的爆竹声，对城头士气的打击。
适才从玄武门出来。
御林军的反应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宰辅杜如晦府中。
杜如晦躺在病床上，其夫人伺候在身边。
外面传来的声音惊动了杜如晦，杜如晦摆了摆手，指着窗户方向：“窗……窗户……”
“老爷，孙神医说了，你现在不能见风。”杜夫人连忙劝说道。
杜如晦面色变红，激动的指着窗户。
“别激动，你不要激动，开窗户，快给老爷开窗户！”
侍女在杜夫人的催促下连忙打开窗户。
爆竹声旋即更加清晰的传入房中。
杜如晦面露笑容，连连点头道：“应该……应该是郡王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这是民心……夫人……听到了嘛，这是百姓在沉默中发出的声音……”
杜如晦似乎变得精神了许多，挣扎着要起身。
杜夫人连忙扶着做起来，眼睛泛红，带着哽咽声埋怨道：“你都这样了，为这天下操心了一辈子，就不能好好休息嘛。”
杜如晦笑着摆了摆手，也不管老妻的埋怨，虚弱吩咐道：“去……让管家去……打听清楚……郡王回京后的举动……”
……
老卒县。
“王爷，王爷，吴王回京了，吴王回京了。”许敬宗慌慌张张的闯入李治的书房，在李恪没有回来的时候，他还不觉得什么，可这个消息传来，许敬宗心中就不由有些慌乱。
想到了李恪之前的种种，心中便十分不安。
闻此消息。
正在用看书安抚心中焦躁的李治蹭一下起身。
片刻后，有缓缓坐下。
许敬宗看着李治深沉看不出内心真实想法的神色，试探着询问道：“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去稳住老卒县的老卒，静观其变！”
许敬宗略微沉吟后，拱手称赞道：“殿下此举高明，臣现在就去做！”
待许敬宗离开后，李治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无人知晓李治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
“城外的是叛军！是李恪害死了先皇！”
“御医已经查明，他在为先皇戒除药瘾的时候给先皇做了手脚！”
“……”
卢赤松看着周围毫无士气，慌张摇摆的士卒，大声叫嚣着：“李恪撕下了所有的伪装，他是谋害先皇的真凶！”
“是他蒙蔽了先皇，害死了先皇，我们现在是为先皇报仇！”
卢赤松的一番话，给公孙武达挽救士气提供了办法。
旋即，公孙武达命令将领将这番阴谋论在城头士卒中间宣传。
在来自军中上层将领的阴谋宣传以及恫吓之下，右武卫士卒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定。
长孙无忌等人看着城外列阵而立的四千黑骑将士。
“驾！驾！驾！”
就在此时，城外有催马声响起。
只见秦怀玉、程处默等留在长安的结义兄弟催马而来。
“大哥！”
“大哥。”
李恪看着兄弟们，点了点头，询问道：“给我说说长安的情况吧？”
秦怀玉当即点头介绍道：“老卒县被晋王把持着，我们只是武装了部分老卒，守住了工坊。”
“晋王大概有四万兵力，现在在老卒县按兵不动。”
秦怀玉说着，看着大哥，只见大哥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反应。
这些年自从晋王的吏部直辖老卒县开始。
陛下就不断通过晋王剥夺他们对老卒县的影响力。
加强晋王对老卒县老卒的掌控。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无法与晋王李治争夺老卒的根本原因。
“皇宫中知道多少？”
“我家活土匪传出消息，宫内娘娘已经数日粒米未进，先皇的灵柩现在就停在太极宫内。”程处默开口答话。
“魏王通过骗取娘娘的信任，掌握了大约一半御林军。”
“伪朝廷建立之后，就通过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忠心娘娘的御林军，加之御林军迟迟看不到大哥你回来，看不到转机，大约有五六千人投靠了伪朝廷，现在忠心娘娘的御林军只有不到一万。”
“左武卫在数日前，根据先皇生前的安排，去了陇右，我和怀玉试着想要留下左武卫，不过我家活土匪一定要执行陛下的命令。”
“朝中老将们，除了李绩、公孙武达等少数人之外，其他人都站在娘娘这边，不过全都被困在宫中了。”
……
李恪很快大致了解了长安的情况，他点了点头说道：“父皇预料到了朝廷权利交接，来自外部的干扰了，左武卫去陇右是最好的安排。”
程处默看了看后面，询问道：“大哥，并州边军还需要多久才能抵达？”关于大哥的情况，别看他们藏身老卒县攻防中，可通过王焕手中的兄弟，一直在长安搜集信息。
就算是长安封城的几日，他们也可以知道长安城内的消息。
“皇兄让并州边军支援河西去了。”李佑替李恪说道。
啊！
程处默不由啊了一声，伸手挠了挠头：“大哥，那现在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程处默这个问题，吩咐道：“去帮我尽可能搜集一些鸽子。”
程处默不由愣神。
魏叔玉笑着对不解的程处默和秦怀玉说道：“就按照大哥说的准备吧，长安不缺鸽子，老卒县更是有很多。”
在魏叔玉说话之际，李恪控制着战马缓缓向城墙百步左右靠近。
魏叔玉几人连忙带领数十骑跟随靠近。
将李恪周围护的严严实实。
随着李恪的靠近，城上的喝令呼喊声也瞬间消失。
一刹那，除了城内的爆竹声还在接连不断的响着，周围天地死寂的可怕。
城上人看着城下被护卫在中间的李恪。
李恪同样也在看着城上。
“新罗郡王！”温彦博大声喊话：“郡王不尊朝廷号令，领兵回朝，阴谋叛乱，谋逆造反，难道就不怕让陛下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吗？”
“臣劝郡王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郡王现在入城向新皇请罪，朝廷或许可以宽大处理！”
呸！
程处默吐了口口水，指着温彦博，抢在大哥李恪前面骂道：“温彦博，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谁说我大哥是回来谋逆造反的！”
“黑骑是先皇赐予我大哥的贴身卫队。”
“我大哥走在哪里，黑骑就要跟在哪里！”
“程家小子，并州边军怎么解释！新罗郡王，鼓动并州边军随他回关中，难道不是造反是什么！”卢赤松呵斥道。
魏叔玉不由冷笑，他忽然觉得，并州边军不回来，未必全都是坏处：“卢赤松，休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大哥带领并州边军回关中是为了支援陇右！”
“我大哥除了黑骑之外，只身回朝！”
“小子倒是要问一问，何以不遵从陛下诏书，打开城门迎接我大哥入城，让正朔登基，而是扶持一个傀儡皇子！”
“囚禁皇后娘娘与朝中重臣！”
“会才是阴谋造反，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听一听城中的声音吧，这是沉默的怒吼！”
“右武卫的将士，不要执迷不悟了，陛下属意的新君就在城外，阻挡正朔回朝登基，就是在阴谋造反！”
“现在放下武器，将来还可以有出路！”
“你们只是被掌权者利用，没必要为掌权者陪葬！”
“魏叔玉，令尊的伶牙俐齿，黑白颠倒，你倒是完全学会了。”唐俭冷笑大喊道。
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李恪盯着李承乾二人，沉凝开口道：“大哥，青雀，在幽州听闻父皇驾崩后，我想过等朝局稳定后迟些回来。”
“可是你们不该置父皇于不顾，至母后于不顾，朝中之事一切都可以协商解决。”
“你们现在把城门打开，我要入城拜别父皇！”
城上的众人听明白了，其实之前他们收到郭孝恪的消息，心中也明白。
李恪刚听闻皇帝驾崩的消息，的确退兵了。
可事后却忽然反悔。
从李恪的话中不难听出原因，反悔是因为他们在朝中做的事情，引起了李恪的愤怒。
李恪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们心中猜测八九不离十。
不过没有人回承认。
李承乾和李泰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李恪，别给自己回来争夺皇位找借口了，皇后为了避免玄武门事变再次发生，所以篡改圣意，矫诏立你为君，你不要把自己打扮成一副谦谦君子圣人模样！”卢赤松冷笑讥讽。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长安将士的眼睛是雪亮的，今天你要么马上下马像朝廷请罪，向先皇请罪！”
“要么你就再发动一次玄武门，看一看你有没有先皇的能力和本事！”
李恪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卢赤松在这个时候口口声声毫不顾忌的提及玄武门，就是对父皇的大不敬！
且不说上一辈的恩怨，权力斗争，谁又能说得清孰是孰非。
就是皇帝老子人都已经驾崩了，这狗东西竟然换提及此事。
李恪本来没有见父皇左右一面，心中一直十分沉闷难受，此事心中更是大恨。
“大哥，鸽子准备好了！”这时魏叔玉看了眼后面说道。
李恪点了点头，吩咐道：“叔玉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你亲自去准备。”
“是！”魏叔玉激动应了一句，李恪驾马回到本阵前。
“准备！”
哗啦！
黑骑将士从背部取下火绳枪。
“放鸽子！”
阵列前面，木箱门打开，成片的鸽子飞起。
“放！”
砰砰砰！
“放！”
砰砰砰！
……
吧嗒！吧嗒！
响声中，成片的鸽子坠落在城头上。
城上众人面色震惊的看着城外被白烟笼罩的阵列。
“这不是阎立本带回来的火绳枪吗？”忽然李绩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的说道。
就在说话之际，魏叔玉一挥手，一队队黑骑开始有序的抵近，火绳枪枪口下压，对准长安城墙。
城墙上所有人都变色了，李绩作为军中将帅之才，一眼看出此物的厉害，其他人的反应也不慢。
当初阎立本拿回半成品的火绳枪他们也见过。
可是朝中没有人将此物真正当一回事情，交给匠器营就在无人去关中。
大唐的军队天下最强，开疆拓土，无往不利！
李恪敬献，希望朝廷去改进的火绳枪自然得不到重视。
而且他们还有另一层私心，担心火绳枪会引起皇帝对李恪的重新关注。
双重因素导致了火绳枪李恪交给了朝廷，可他们却没有去改进。
现在这种犀利的杀伤性武器却对准了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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