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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将道之缘起 缘起03

小说:行将道之缘起  作者:秋鸿惊梦  回目录  举报

作者:

秋鸿惊梦

2019年12月16日

行将道之缘起3

大江流日夜,客心夜未央。

逍遥楼里,仍是热闹非凡,灯火通明,纵金买欲的人们,仍是乐此不疲。男人真的很奇怪,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最脏,权利和美色,但男人却都愿意搞,不亦乐乎,至死不悟。

月隐云中,上华城仿佛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只有深巷中远远的传来一两声犬吠,逍遥楼里却相反,人声鼎沸,人们醉生梦死,纸醉金迷,月隐云中,上华城仿佛也睡着了,只有寂静在说悄悄话;灯火通明,逍遥楼里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海棠巷却寂静许多,除了那盏青灯,便完全陷入黑暗,与牡丹巷、柳枝巷的歌楼舞馆相比,此时的海棠巷更像是废井荒池。

倚云收敛气息,不敢从海棠巷口处过,生怕惊动了青灯老奴,毕竟他不想节外生枝,换上暗影的衣服,戴上暗影面具,倚云穿屋跃脊,辨别了方向,认定一处,身子一纵,便来到二楼窗外,一只手扒住屋檐,另一只手食指放到口中沾湿,轻轻捅破窗纸,向屋内看去,屋内漆黑,倚云单手解印,食指中指在左眼上一划,便开启了道眼。到了倚云的修为,已经练就了道眼,视屋内如白昼,扫了一眼屋内,闺床翠羽之帐轻轻幔下,床上有一身形侧卧,倚云闭目凝神,探视了周边,没有威胁气息,安下心来,也许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自己也许卷入了某种阴谋中,吐月不知情,也就是安全的,自己过虑了。

想想自己为此浪费了一颗九转回魂丹,心中煞是心疼,想那九转回魂丹,是自己拼得九死一生,从幽冥市集中交换来的。幽冥市集,上华城最神秘,也许也是无极、无终、顺天、东莱以及武封五国中最刺激、最神秘、最受江湖、庙堂欢迎的交换市场,整个市场完全不需要金银,任你权势滔天、家富敌国,在市场中交易地位完全平等,交易双方可以以物易物。当然也可以以劳务易物,如果你能完成卖家交给的任务,当然得你认为值得,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倚云有三颗九转回魂丹就是几乎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想想自己那次经历,现在仍是心有余悸,东莱国森林中的婆罗摩鬼,他这辈子再也不想遇到的敌人。

若不是千夫长对他恩重如山,在千夫长中了顺天国的魄蓝蛛剧毒,那魄蓝蛛周身泛蓝,唯独额头有红色云纹,体型娇小,有剧毒。当时千夫长危在旦夕,倚云封住其脉,可坚持一月,便在幽冥集市寻找解药,结果卖家需要东莱国的婆罗摩鬼口中的炼魂珠,倚云眼中闪过当时的凶险,苦笑了笑。

见吐月无恙,倚云心中大安,轻轻提气,纵身跃上屋脊。就在自己双脚即将踏在屋脊之时,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时间把握之巧,令人惊叹。倚云身在空中,无从借力,而迅猛来袭的是是他熟悉的缚龙索、封门十三针。在电光火石之间又射来的白青色罩网使倚云心中猛的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双手死命地快速结印。

“波涛浦遁,逃!”爆喝一声,倚云身形一闪,没入黑暗。

三人身影闪落在屋脊上,一个年轻公子,一个青衣青睛的面具人,一个中等身材,脸上棱角分明的男子。

“又逃了?”年轻公子叹了口气,怔怔的看着倚云方才消失的地方。

“公子,依属下看来,他是脱网了,却未能躲过所有封门针,必有所损,想必逃不远。”说话之人,正是那中等身材男子,语气十分尊敬。

“还说缚龙索,可锁龙缚魅,哎,言过其实,也不怎么样!”年轻公子揶揄道。

那男子脸上一红,心中虽怒,脸上仍是恭敬,语气平和道:“不料此人竟有此手段,我还是小觑了他,晚间见他不能识破幻术,便轻视了,此番无功,都是属下办事不力。”

年轻公子懒懒道:“算了,都是自己人了,也不能全怪你,青奴,可有什么办法?”

青奴双手结印,指尖出现一只萤火虫,身上泛着幽幽青光,绕着青奴的手指打转,青奴轻喝道:“寻针!”

那青色萤火虫一闪而逝,仅仅三个响指之后,青奴眼中青光一闪,轻声说道:“找到了!”

三个身影又是一闪,隐入黑暗。

云开雾散,月明如练。

倚云此时心如同被万只蚂蚁吞噬着,封门十三针,有三针分别射中他身体三处大穴,此时尽管他体内还有丝丝混元气,却再也无法驱使。那封门十三针原来并不是实体,而是一股罡气,经过密法淬炼,竟如同实质,让倚云身负重创。

而让倚云心痛的,是眼前就是沙场几经生死的他,都不忍再看的情景。

早些时候,还梨花带雨哭诉,又破涕为笑的小小,现在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凌乱的头发,扯碎的衣衫,下身被捣的血肉模糊,上身的双峰也被人齐齐切取,她双目圆睁,眼中没有惊恐,却写满了痛恨与不甘。

脱下自己的衣衫,裹住小小那娇小的身躯,捋了捋她凌乱的秀发,又轻轻拂过她那双死不瞑目的秋水。倚云强压下背痛,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猛灌了几口屠苏,望着明月,他不禁仰天长问:“这就是天道?”

平凡人的天道?

倚云心中悲痛,眼中此景,他脑海中闪过的,竟是一个词:修罗地狱,强者无节制的欲望,弱者黑暗中的饮泣,这不就是修罗地狱吗?

他恨自己的愚蠢,更恨自己无能为力,不仅自己有性命之忧,而且连累无辜女子。他恨因自己的愚蠢、无能致使现在不仅有了性命之忧还连累了无辜女子。左眼中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流到嘴边,倚云猛的喝了一口屠苏酒,仿佛燃烧着他的灵魂。痛,不欲生。

一个泛着青光的萤火虫,慢慢附在倚云的后背。倚云沉浸在伤痛中,毫无察觉,仅仅几个响指之后,三道身影,闪落在他面前,三道被月光斜照的影子,遮住了倚云那悲伤的独眼。

见到三人,倚云并没有吃惊。睨了一眼其中一人,眼中闪过不屑,嘴角一翘,语气冰冷道:“你还活着!”他并不是询问,早在缚龙索袭向他的时候,他便已经隐隐猜测其中的奥义,如今见孤云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忽然感觉自己今晚做的一切都十分不值得。

“所以你必须得死!”孤云一脸得意,坏笑着看向倚云,有些幸灾乐祸的继续道:“其实,你本来不必死,我只需要借你之口,告知望云山我的死讯而已。不成想你还是个重情义的人,可惜啊,可惜!”

“情谊喂了狗,有什么可惜的。”倚云怒怼孤云。在他心中,背叛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只可惜,自己没有机会手刃了他。

“你……”孤云被揶揄得一时间语塞。

一直冷眼旁观的年轻公子轻笑道:“死到临头,倒也不失为一条好汉,我欣赏你的重情义,所以我会给你留个全尸。”说着向倚云身后瞥了一眼,见倚云身后有一具女尸,死像十分凄惨,(不是拿衣服盖上了吗,怎么看出来凄惨的汪汪汪)倒有些感慨,继续道:“至少不会让你,太过狼狈。”

倚云心中发凉,看来自己凶多吉少了,随即心中却也冰清,了无牵挂。看了看身后的小小,惨惨的一笑,盘膝而坐,独眼望向三人,并没有半分祈求与恐惧,更多的是平静与视死如归。

“好!”年轻公子点头赞叹。面对生死还能够如此淡然的确值得他钦佩,只可惜倚云必须死,侧过脸向青奴使了个眼色。

青奴轻轻点头,把剑在手,缓缓向前一步,与倚云有五步之距,眼中青光闪过,舍命剑上泛出冷冷的青光,剑尖处青蛇再现,青奴运起体内混元气,挥剑便斩。一道剑罡形成的青蛇,直扑倚云,冷冽的剑罡,使得倚云脸上一寒,心中。

人生,来如风雨,去,却如尘埃。倚云想不到,自己竟命丧于此,只叹天道无常。若是当初战死在风云城,青史上也许会有只言片语吧,不可能,青史是权贵的事,谁会记载无名小卒呢?

倚云眼中迷离,剑罡眨眼间已经到了眼前,气势汹汹,青蛇吐信,仿佛要将他吞噬,连骨头也一并嚼碎了。

倚云眼前一黑,耳畔间传来“嘭”的一声,倚云神情古怪,因为他,没有死。

或者说,剑罡并没有击中他,一个巨大的石板,由地底刹那间生出,硬生生挡住了青奴剑罡的攻袭。

倚云独眼眯了眯,细看之下,他心中骇然,挡住剑罡的,说是石板,并不确切,那是一块巨大的棺材板。就在倚云狐疑间,那棺材板齐齐的分成两半,向两侧倒去,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满地生尘。

再借着月光,望向月下三人,三人此时已距他十步开外,并且如临大敌。青奴与孤云横剑在身前,气息暴涨,眼中尽是惊骇,瞪视着倚云身后,那年轻公子倒是风轻云淡的打量着,脸上倒有几分好奇。

倚云大惑不解,轻轻转头,向身后看去,一望之下,他的血液瞬间全部都凝固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身影穿着黑色道氅,其氅甚长,盖过脚面,氅上绣着大小许多骷髅印,出现在他身后。最令倚云惊骇的是那身影的头部是颗骷髅,色白如雪,眼鼻通明,尤其那深洞洞的眼坑中,冒着紫光,幽幽然看着倚云对面三人;双手玲珑,指节可数,双手成奇怪姿势,单膝点地。而倚云心中更震惊不已的是,那被剑罡斩为两半的石制棺材板,是他施术而为。

倚云盘膝未动,心中虽然泛起浪涛,但脸上却是波澜不惊。青奴与孤云就不同了,尤其青奴眼中青光大盛,身体稍稍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弓箭一般。

年轻公子仔细打量着倚云身后的枯骨,饶有兴致的撇了撇嘴,说道:“有点意思,看来今夜真是不枉此行,对了,眼前这堆烂骨头是个什么玩意儿!”

青奴保持警戒,没有出声,剑锋青冷之光大盛,如临大敌状。

孤云乍见那枯骨,脸上抹过一丝恐惧,嗓子发干,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道:“公子,那一堆骨头叫做鬼仆。据说是人死后被人用密法炼制成如此模样,战力与炼制之人有关,炼制之人又称作宿主,鬼仆没有自主意识,完全受到宿主操控。”

“据说?什么叫据说?”年轻公子不满道。

孤云脸上渗出细细汗珠,目不转睛看着那正在慢慢起身的鬼仆,声音急促地说道:“炼制鬼仆的密法,本就是江湖传闻。相传一甲子之前,朝廷马踏江湖,遇到大批鬼仆,一时间损失惨重,不得不派出大内高手围剿,至那时后,鬼仆便未再出现在江湖中。人们只道这鬼仆密术已经失传,不想今日遇到,而且能够结印!可见实力之恐怖。”

“怕什么,你们两个不都是能结印的高手吗?”年轻公子看了看慢步走到倚云身前的鬼仆,看向他那泛着幽幽紫光的眼睛,竟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孤云苦笑,汗珠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滚落而下。虽然他与青奴都是印胜的境界,但到达此境界,并不是什么印法都会用,只是说明他们运用混元气的能力,能够结印。但实践印法何止千百,又难易程度不同,每人领悟能力不同,机缘不同。一般而言,会一两种印法已是难得,比如他自己,也就只会幻术与幽冥火而已。

见两人均是报以沉默,年轻公子神色开始凝重。

鬼仆站在倚云身前,并不回首,那晶莹如玉般的手指,在倚云身上一拍,倚云内罩衣衫猛的一阵鼓荡,头顶上冒出一股青烟,倚云体内气息瞬间流畅起来,丝丝混元气,开始游走全身,四肢百骸又恢复正常。

倚云眼中闪过凶狠的光,虽然鬼仆的身形遮住了他的视线,但却遮挡不住他的仇恨。不去想此时为何出现鬼仆,更不去想自己明天会怎样,现在,他要的就是现在,他要一个结果。

倚云盘膝而坐,微闭左目,迅速平复内心,让自己冷静来下。心若冰清,方能自省,否则,他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天方夜谭。

鬼仆不再理会倚云,而是“看”向对面三人,目光清冷,牙齿“咯咯”的磨了两声,百鬼道氅突兀的鼓荡起来,仿宽大的衣袖,仿佛无风自摆一般,有一阵旋风围着他打转,场面十分诡异。

青奴压低身子,蓄势待发,口中示警道:“要来了!”

话音刚落,鬼仆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青奴身形闪动,腾空而起。只见月光下,半空中,一青一黑,两个身影疾如闪电,晶莹玉指与冰冷青蜂不断撞击,“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青奴蹴临大敌,心下谨慎,出手便无所保留。那舍命长剑,上下飞舞,剑光如同星月闪烁,劈斩所至,仿佛能够裂盘短石,身形急转,剑光密不透风。

鬼仆的攻击十分迅捷,那晶莹玉指,仿佛尤盛九天玄铁,与舍命相交,竟无半点下风之态,两人身形几次闪落,竟几十合不分胜负。周边房宅,被剑罡伤及,瓦片纷飞,损毁许多。幸好此处为坊肆,宵禁间并无几人居住,即时有人在屋内,也断然不敢出声,以防被灭口。

孤云见青奴与鬼仆纠缠在一起,又看见倚云盘膝而坐,如同入定,头上氤氲轻飘,杀心骤起。单手结印,赤胆剑身铭文符咒开始游走,剑身泛起蓝光,孤云周身也被蓝光包围。

年轻公子见状,欣赏道:“幽冥火啊,燃魂烧魄,俱为灰烬,莫让人失望!”

孤云听闻那年轻公子认识他的绝技,心中一喜,喝道:“青峰所至,魂魄俱毁。”身形闪动,赤胆剑直刺向倚云,仿佛要在一剑之间,让倚云灰飞烟灭一般。

倚云如老僧入定,对袭来的赤胆没有半分躲避意思。暗影面具之下,看不出他的脸色,只是左眼微闭,呼吸均匀,仿佛不知道危险将至。

就在孤云以为得手之时,只听“嘭”的爆响,又是一道石棺板闪电般从地底冒出,挡住了孤云的雷霆一击,石棺板在幽冥火之下,瞬间燃为灰烬。

孤云一愣,没想到鬼仆与青奴缠斗间,依然能够分心保护倚云。就在此时,身后劲风袭来,孤云不敢怠慢,立刻急转身形,横剑而斩,“当”剑与晶莹玉指相交,孤云手腕一麻,赤胆剑身传来一股大力,险些把剑振飞脱手。

见鬼仆手掌挡住赤胆,十指指尖扣住剑身,那本如游蛇般的红色符咒,如同被人制住七寸,徒自在剑身扭动,竟半分也流转不起来。

孤云大恐,单手解印,催动幽冥火,通过赤胆剑身,袭向鬼仆。而恰在此时,青奴的舍命剑尖,青蛇般的剑罡,从鬼仆身后剑斩而至,孤云与青奴心中均是一喜,以为得手。无论是幽冥火,还是舍命剑罡,管你鬼仆为何方神圣,一击之下,必能够攻克乃还。

年轻公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见此情景,神情一缓,仿佛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若不是自持身份,一个“好”字,早已脱口而出。

电光火石间,鬼仆左手五指快速闪动。站在对面的孤云惊得嘴张得老大,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仿佛见到了平生最荒谬的事情。鬼仆竟是在结印,正是他见过的,青奴的绝技,封门十三针。

孤云大急,口中高声示警道:“小心。”

青奴的舍命剑罡距离鬼仆仅有寸余余(寸余余是多长)距离的时候,鬼仆结印那只手蓦地向身后一拍,十三道青锋一闪,袭向青奴。

其实青奴心中一直防备着鬼仆剑走偏锋,听闻孤云示警,又见鬼仆肩膀一抖,心知有异,忙闪动身形,十三道青锋,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一闪而没。那年轻公子连忙闪身,堪堪躲过,心中更是一凛。

青奴身形连闪,身上已是冷汗湿透,心中大呼好险。对鬼仆更是惊异至极,即便他能够结印,但是每个手印都如密码一般,即时修为相同,混元气的底蕴相同,那印法配合的时机、心意,如果不是专门传授,都是不可能学会的。即便是他,封门十三针也是修炼近三年方才能够如意使用,而鬼仆使出的封门十三针,仿佛更盛一筹,实在骇然且费解。

孤云借鬼仆僵持之际,猛地催动混元气,赤胆剑锋倏的透过幽冥火,瞬间燃到鬼仆身上,鬼仆与孤云均被蓝色火焰覆盖,周边温度骤降,仿佛感受到了周围的变化,鬼仆身后的倚云轻轻呼出一白气,但并未苏醒,仍是入定一般。

孤云大喜过望,不禁嘴角泛出笑意,说道:“无论你是什么鬼玩意,遇到幽冥火,也都会是飞灰。”

就在孤云得意自己得手之时,他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边,只见鬼仆并没向想象那般“噼啪”作响,然后灰飞烟灭,升起烛天。仿佛捉弄一般,鬼仆方才结印那只手竟然慢慢抬起,幽冥火竟然在他手中慢慢凝结成一个蓝色火球,鬼仆单手把玩着,饶有兴趣的“看”了几眼,突然甩向孤云,孤云脸色苍白,头次见战斗中,有人能够用幽冥火当作暗器袭击人。

不敢怠慢,孤云连忙挥动手中赤胆,格挡幽冥火球,略一想,便明白过来。鬼仆不是寻常人,密法炼制,对来自地狱的幽冥火自然熟悉,心中释然,便不再犹豫,伸手入衣襟,同时冲着空中喝道:“青奴!”白光一闪,缚龙索张网而出,扑向鬼仆。

青奴会意,身形再此闪动,半空中单手结印,封门十三针由上而下刺向鬼仆,十三道青光,如同电光一般,闪现在鬼仆身前,鬼仆并不躲闪,一手单手结印,一手五指成锋,划向缚龙索。

“嘭!”封门十三针同时击在石棺板上,那石棺板碎裂成粉,与此同时,缚龙索在鬼仆指锋之下,寸裂如雪,一时间几乎看不到鬼仆身影。

孤云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灰雪之中,数点青锋突然而至。孤云心中一冷,眼中闪过不干,鬼仆行事,出乎意料,竟接着灰雪不清之际,结印射出封门十三针,自己此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正在孤云心灰意冷等死之际,只见另有数道青锋闪现而至,击中来袭的青锋,爆响之后,震成无数青点,好似千只萤火虫,(这个场景应该很好看)四散而去。

孤云虽然逃过一劫,但战斗意志受到了极大挫折,脑海中萌生了退意,不受控制地向身后退了几步。转过头看向那年轻公子,年轻公子则是面如寒霜,冷眼旁观睨着他,眼神十分复杂。

孤云心中一凛,神志恢复一些,再看向场中的鬼仆与青奴。二者尽是单手结印,身形闪动,空中地上,连发十数次封门十三针,一时间漫天飞舞着青光萤火虫,成千上万,星星点点,放眼望去,仿佛自身不是在杀场,而是在浪漫的邂逅。

又一次的青光碰撞之后,青奴身形落在孤云身边,大口喘着粗气,眼中青色暗淡无光,手持舍命不断地在抖。鬼仆默默站在他们对面,那泛着紫光的眼睛,空洞而森然,身上的幽冥火已经了无踪迹,那黑色道氅依旧飘荡不已。

青奴单手背在身后,打了个奇特的手势,孤云望见,心中了然,轻轻“嗯”了一声。向前走了一步,咬破左手食指,往舍命剑身上一抹,催动混元气,舍命长剑再次符印转动,红光大盛。孤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平静几分,轻喝:“斩邪!”身形一闪,袭向鬼仆。

孤云身形闪动,连连发出缚龙索。那缚龙索原是微缩状态,见风则长,一张张大网扑向鬼仆,鬼仆先是十指成锋,斩碎缚龙索,连斩几张网后,索性躲避。就在一次躲避之后,孤云倏的身形闪电般闪动到他的身后,横剑直斩,鬼仆迅速转身,同时单手结印往地上一拍,一块石棺板拔地而起,阻去孤云的进攻,孤云嘴角却泛起冷笑。

青奴借着孤云缠斗鬼仆的机会,身形一纵,射到半空中,单手结印,虽然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仍然猛催动混元气,数点青锋,急袭而出。

此次目标,并不是背对着青奴的鬼仆,而是仍然盘坐入定的倚云。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倚云,那又何必与鬼仆苦苦纠缠呢。“声东击西”一招得手,看着袭向倚云的封门十三针,年轻公子嘴角上翘,暗赞青奴聪明,心中盘算应该赏些什么,只觉小腹一痛,紧接着自己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地砸在墙上,半个身子嵌入墙中,溅起许多飞尘,石墙周边龟裂。

年轻公子俊俏的面容因疼痛而扭曲,双目突出,嘴角挂着一道血痕,狼狈至极。

倚云抬着的腿,慢慢放下,没想道出其不意的一记鞭腿,在敌人没有运用混元气护身的情况下,竟收如此成效,倚云一击得手,又使出一记顶心肘,狠狠地砸向嵌在墙里的年轻公子。

与其被人杀,不如先杀他,既已成水火,又岂能苟活。

倚云独眼闪过狠戾,方才堪堪躲过青奴的封门十三针,并且偷袭毫无准备的年轻公子,均是他早就算定的事情。他深知,青奴三人最终目标还是自己,故此再次入药恢复混元气,虽然身体吃不消,但性命攸关,也只能放手一博。而三人中,以年轻公子为尊,其余二人为其马首是瞻,而况其修为与自己相当,在其放松警惕之时,偷袭得手胜算非常之大。

正所谓,擒贼擒王。

青奴一击未中,见倚云飞身重创年轻公子,又杀招迭起,虽仅是体术,未动用混元气,但重击之下,年轻公子恐有性命之忧。无奈自己被鬼仆将混元气消耗殆尽,此时倚云顶心肘已经与年轻公子一步之遥,青奴咬了咬牙,身形急闪。

青奴并没有攻击倚云,他相信,此时挥剑斩向倚云,在其大开大盍地攻击年轻公子之时,必然会一击得手,但假使倚云鱼死网破,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格毙年轻公子,后果他不敢想,也不敢承担如此风险。

只听“咔嚓”骨头折断的声音,倚云顶心肘正中青奴前胸,青奴依靠身子快速后撤,整个躯干缩成一只弯腰虾米状,卸去了大半力道。饶是如此,微薄的混元气依然没有阻挡住倚云的夺命顶心肘,胸口一痛,差点昏死过去,眼中一暗,面具透出鲜血。

孤云撇了一眼青奴,刀削般的的脸上,骇然变了颜色,慌乱中忙斩向了鬼仆一剑,借势探手入怀,缚龙索快速袭向倚云。倚云见未能全功,也不恋战,身形闪动,迅速闪落道鬼仆身后,躲过缚龙索,脸色有些苍白地睨向孤云三人。

青奴忍着剧痛,搀扶着已然昏迷的年轻公子,孤云横剑站在他们前面。青奴眼中青光闪了几闪,尽是怨毒,轻轻在孤云耳边耳语了几句,孤云闻言点了点头,三人身形闪动,竟逃之夭夭。倚云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眼中寒光闪过。

待倚云收回目光,看向鬼仆,只见他百鬼鹤氅,背后竟是绣着一颗巨大骷髅头,那骷髅头双目如古井般深邃,森森白牙,十分骇人。倚云想着鬼仆今晚的手段,手心渗出冷汗,不知道鬼仆是敌是友,救自己出于何种目的。

正在倚云胡思乱想之时,鬼仆蓦地身形闪动,没入远方的黑暗中,独留倚云怔怔地站在原地,如梦如痴。

月明夜深,万籁俱静。微风拂过倚云面颊,倚云方才清醒过来,疾步转身,来到小小身边,将她慢慢抱起,顺便拾起落在她身边的折扇。此扇今夜他是第三次见到,可谓熟悉,他摘下暗影面具,戴上眼罩,独眼中闪过一股阴冷,身形闪落,也没入黑暗中,身影不见。

青龙街甲子号,上华城第一富贵宝地,里面住的都是皇亲国戚,当朝权贵,家宅更是尽显奢华,珠玉梁栋,殿阁重檐。

倚云暗中躲过夜巡羽林军,趁机抓住更夫,恐吓之下,问出夷吾的住处,便气势汹汹,来到夷吾宅院。

夷吾宅院竟有五进。整座院子宏伟庄重,高峻威严,气象森然,曲廊假山,雕梁画柱。门前有两棵合抱大槐树,月光下遮住一片阴暗,倚云站在树上,望向院内,只见院内星星点点的气死风灯,映衬得院内层次分明。倚云认定一喧闹处,便身形一闪,寻声而去。

一处院内,有几人围石桌而坐,高声行着酒令,“三三三呐,五魁首哇!你输了,喝酒。”

“再聚首啊!四季春啊……喝,公子今日有酒福。”

为首一人端起酒“咕噜”一声咽了,豪饮之人正是夷吾。此时醉眼惺忪,原本俊朗的脸庞,因酒劲而红光满面,格外兴致盎然,微笑着说道:“今日,爷痛快,不醉不归,谁要是偷奸耍滑,以后就别跟着爷混。”

院内众人哄然,讨论着今晚的龌蹉行径,入耳不堪。倚云站在屋脊之上,入耳怒极,脸色铁青,右眼皮不自禁的跳了几跳。

他亲手葬了那个不幸的女孩子,本是风华正茂,却无辜凋残,怎能不让人怜。

弱,难道就是错,那生而弱,又是谁的错。

子夜明月照碧树,独上高楼,望尽无情路。

能够将痛苦建立在别人凄苦之上,无视别人的饮泣与哀苦,抑或以此为谈资,试问,世间除了无耻二字还能有更贴切的词语描绘吗?

“嘭”,一把精致折扇,猛地插在夷吾等人饮酒赏月的石桌上,力道之大,竟没入半把折扇,扇坠兀自摆动。正在兴头儿上的众人,被这突来折扇吓得均是一惊,但随即反应过来,又都身形矫健,迅速地围在夷吾周围,将他护在中间。其中几人喝骂着,抽出兵刃在手,眼光死死盯着折扇射来的方向。

倚云飘身落在众人面前,用力一脚踏翻石桌,上面觥筹碗碟散落一地。围在夷吾身边的几人,见倚云如此行事,扰了他们的雅兴,借着酒劲,便要上前拼命,被夷吾喝止。

夷吾嬉皮笑脸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聒噪,扒开挡在身前的两人,眯着眼看向倚云。仿佛倚云的到来,对他而言,丝毫不觉意外,夷吾嘴角坏笑,打了个酒嗝,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也受教了你的身手。如果你识抬举,看看我周围这些武师,你大可成为他们的总教头,我不计前嫌。当然了,如果你要女人,公子我玩剩下的,你随便挑。”说罢竟然一脸真诚地看着倚云。望向这张虚伪的脸,倚云恍惚间觉得行凶之人,如此俊朗的外表,怎么会有如此恶毒凶狠的心。

想想小小的惨死,倚云脸上泛起寒霜,听到夷吾的混账话,他不禁双手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虎目盯着夷吾。夷吾却似有恃无恐的样子,双手一摊,笑道:“怎么,就这么恨我,这么说,一定要翻脸才行了?”

夷吾看了看左右,眼中闪过恶毒,又换了一副面孔,面露凶气,恶狠狠道:“早知道你会来,既然这样爷就送你去见那个贱女人,黄泉路上再充当英雄好了。”说罢击掌三次,“啪啪”之声过后,院落四个方位,各多出一个身影,高矮胖瘦,不一而足,但修为却均极为不俗。方才身形闪动中,不难推测,几人修为均为清绝境界。

夷吾狂笑起来,腰间取出一把折扇,敲了敲手心,晃动着向前一步,走向倚云,嘴角上翘,得意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我成全你便是)“我夷吾做事,一向简单明了,脸,已经给你了,但是你不接着,本来爷不计前嫌,想放你条生路,但我看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了,给脸不要,那也就别要脸了,今天就留这吧。”说罢也不等倚云回应,向四周挥了挥手,朝向倚云单手做了个劈杀的姿势。

四人分四个方向,身形一闪,落在倚云身前,均是一言不发,四人整齐划一掣出宝剑,月光下寒光闪过,周围温度骤然降低,宝锋清寒,让人一望之下,通体生寒。

借着院内气死风灯的光,倚云打量了几眼眼前四人,蓦地心中如打翻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四人中,一人头戴一字巾,穿水合服,面如满月;一人头戴莲子箍,面如锅底,身穿皂服,头陀打扮;又一人面如重枣,两道倒扫帚眉,山羊胡;还有一人,穿大红袍,黄脸虎牙,鱼眼翻天鼻,长髯及胸,四人身高均在八尺开外。

古泉山四恶,倚云曾听人言。此四人由于面貌恐怖,穿着奇异,又修为不俗,早年间行走江湖,也做了不少大案,恶贯满盈。江湖和庙堂好手,也有不少伤亡在他们之手,后来被高手追杀,四人便销声匿迹了,不想今日在这里遇到。

倚云心中有些叫苦,以一敌四,还都是与自己修为相同,看四人持剑手法,似四人结阵在前,倚云一阵头大。每个剑阵都有自己的独创之处,或走八卦,抑或走星奎,再者走步罡。无论哪种套路,剑阵结阵几人必然发挥出超出他们修为实力的威力,即便自己到了印胜修为,面对四人结阵,胜算也不是很多。

四人表情冷峻,更是没有任何交流,剑阵转动,将倚云围在中间,一时间寒光四射,袭向倚云,倚云身形闪动,身上一痛,后背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痛得倚云一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夷吾见倚云受伤,脸上一喜,从衣襟中取出一物,双手摩挲了几下,便高高举起朝倚云挥了挥,嘴角尽是淫笑,周围那些狐朋狗友更是哄堂大笑,场面极为不堪。

倚云远远的睨了一眼,一望之下,身上的血瞬间凝固了,又突然在体内沸腾起来,倚云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夷吾,左眼仿佛要滴出血来。

夷吾手中,拿着小小的一只云峰,此时正被他放在鼻下嗅着。

倚云猛的闭上左眼,千头万绪,归于灵台清明。

不能再逃了,逃了,自己会愧疚一辈子,躲了,能躲得出自己的内心吗?

倚云长处了一口气,其实今晚他有几次以为自己必死,脑海中闪过可怕的想法,但是恐惧天劫,均是放弃了。但此时情景不同,天劫,哪怕自己万劫不复,他也要为小小讨回一个公道,天道不公,那就由他来纠正。

不再犹豫,倚云猛地取下右眼眼罩,右眼眼皮跳动了几次,倚云仿佛瞬间入定一般,一动不动。那围攻他的四人脸上露出奇异之色,手中剑均是一缓,静观倚云。

天变在即。

圆月隐入乌云,四周蓦然一暗。

云过月显,白练抹过院落。

围在倚云周围的四恶,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眼中均是带着惧色,仿佛看到了怪物一般,均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倚云右眼开启,眼中大小有八个瞳仁,八瞳在眼皮睁眨只见,扫视周边,仿佛院中一切都是那么新鲜,狠狠地吸了几口空气,咧嘴笑了,笑声阴恻恻地,甚至让人毛骨悚然,那一口牙齿,在月光照射之下显得森森然,巍然长叹一声,倚云自言自语道:“自由了吗?”

伸出双手看了看,双手快速结了个印,八瞳眼猛地一睁,周围四人如临大敌般剑阵催动,成防御状。

倚云叹了口气,又是自言自语道:“修为竟是一点也没有提高啊,可惜!”

说罢,双眼看向周围持剑四人,还有远处一脸好奇看向自己的夷吾,倚云八瞳闪动,眼光中尽是残忍,又仿佛很无趣。

倚云蓦地消失,紧接着院中传来凄惨的叫声,半柱香之后,整个院中,再无生者。

寅时初刻,月渐渐退去,阴晴圆缺,仿佛与它都无关一般,不着痕迹,不带走一片云彩与回忆。

一个黑色身影闪现在夷吾院中,见地上躺着的七倒八歪的尸体,虽然带着面具,但眼中还是流露出差异,走近一名执剑人尸体身边,看着他那充满恐惧的双眼,身前被轰开了一个大窟窿,那黑色身影慢慢俯下身去,双手结印,轻喝道:“读睛术。”

那黑色身影轻轻闭上双眼,再猛地睁开,眼中泛着绿光,“忘”向那死尸的双目,几个响指之后,黑色身影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默默地扫过院中,身影一闪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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