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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将道之缘起 缘起02

小说:行将道之缘起  作者:秋鸿惊梦  回目录  举报

作者:

秋鸿惊梦

2019年12月7日

行将道之缘起02

月圆,微风,亥时。

微风起于青萍之末,圆月拉长了一人萧索的背影。

宵禁,附近坊肆、豪宅均已沉寂,只有星星点点的烛光,在远处摇曳着。

倚云一袭黑衣坐在一处楼宇屋脊,此时已经摘下暗影面罩,右眼依旧带着眼罩,望月饮酒,酒名屠苏,取自“屠绝戾气、苏醒人魂”之意,酒能醒魂?一碗黄汤,却能解万斗愁。倚云轻笑,举起酒壶,对着月亮晃了晃,猛的饮了一大口,心中苦笑,酒能醉人,花能迷人,醒魂?

花?倚云想到花,心中掠过一抹伤感,摸索着从衣襟里取出孤云遗留下的绢帕,看着上面的词,又伸手摸了摸身后背着的赤胆剑,心中一动,有了个想法,生活无趣,既然这样,何不有趣一些?

上华城在宵禁期间,所有坊肆均是闭门谢客,不敢丝毫违逆,唯有一处例外,那就是地处朱雀大街的逍遥楼。

逍遥楼,上华第一楼,顾名思义,逍遥快活,莫不是销金窟,更是英雄冢,无论才子侠客、权贵富豪,甚至帝王将相,对逍遥楼都不止于耳闻,早已染指其中。

上华城每年一度佳人榜,将城中佳丽按姿色、才气排榜,不论出身,不论是否待嫁、已嫁之身,均可入榜,榜中之人,均是让人目眩神迷、陶醉不已的绝色,逍遥楼往往独占四五名额,可见楼中实力。

如此一来,城中富家公子、官宦浪荡子,如同蝇蚊见血,一掷千金也乐此不疲,但看美人笑,做鬼也风流。

为此,逍遥楼竟然宵禁禁令限制,王公贵族对此不闻不问,任其莺莺燕燕,只要不太出格,并不管制,即使是御史言官,虽有权闻风奏事,逮住权贵短处死咬不放,可以用唾沫淹死人的的一群疯子,竟然对逍遥楼的存在,选择性的漠视,可谓奇观。

一魁梧男子,一袭青衣,右眼戴着眼罩,眉宇间英气逼人,背剑于背,缓步来到逍遥楼前,但见楼阁华丽,五彩金妆,生意丰隆,至夜更是热闹非凡,门口立着块巨石,上面写着:“聊逍遥兮容与”,笔锋遒劲有力,想必是出自名家之手。

汉白玉门牌坊,气派宏大,上面写着“逍遥楼”三个遒劲大字,站在牌楼下,只见里面灯火辉煌,即便尚未入内,距胭粉之处还有些距离,已然依稀能够听到丝竹之声隐隐传来,柳浪传莺,靡丽取掉此起彼伏,莺莺燕燕,纸醉金迷,诸乐器声音靡靡,勾人心魄,其中杂揉着歌声,缭绕其间,淫词唱调不绝于耳,抑或淫语浪笑夹杂其间,虽未见楼内景色,一番华丽却荒谬的景象,已浮现在倚云脑中。

正所谓入夜时分,恰逢其时。

倚云虽然久历与庙堂江湖间,于此烟花场所,却未有沾染半分,男女之事,更是从未经历,饶是沙场中悍不畏死,站在牌楼下,竟有些不知所措,踌躇不前。

犹豫片刻,见来往人群车架川流不息,倚云脑海中浮现孤云那戚戚然的侧脸,猛地下定决心,迈步跨入逍遥楼牌坊,进入牌坊内,倚云发现,坊内布局竟别有洞天,分左中右三条曲巷,三处圆月拱门分列而立,绫罗挂边,粉檐白壁,分别绘着牡丹、海棠、柳枝,画风别致生动,显然出于大家之手。

虽说曲巷,其实路面尤为宽阔,两架双辕马车并行通过也绝无障碍拥挤。

牡丹巷口,人来人往,最为喧闹,王公贵族、豪商巨贾,到此均是满面春风,步履急促,兴奋异常。

柳枝巷口,要逊色一些,衣服也要杂乱,虽然也有富家公子哥,但显然没有牡丹巷的人衣着华贵,体态雍容,其间竟夹杂些寒酸书生和落魄侠客。

海棠巷口,向巷内望去,雕甍插天,飞檐突兀,十分壮观,滴水檐下摇曳着一排红色气死风灯,烟花柳巷竟有几番静雅,倚云感到新奇,偶尔入内的车架,华贵异常,前呼后拥,显然身份尊贵。

令倚云奇怪的是,巷口处有两盏青灯,火焰清冷,悠悠青火,与巷内雕栏玉砌十分不协,让人一望之下,心中森然。

稍加思索,倚云便大步朝海棠巷口走去,能够让孤云内心惦念的女子,想也不会是俗品,虽是身处烟花场所,定有不同寻常处。

“公子请留步!”沙哑的声响起,咽喉处仿佛被碳烧过般,倚云瞥眼看见,红纱罩着的灯光下,人影倏地一闪,一老者如鬼似魅般,横栏在倚云身前,老者脸上有着许多刀客般的皱纹,岁月的痕迹,须发皆白,佝偻着身子,一袭黑布衣,轻咳着,挡在他身前,拦住他的那干枯的手,仿佛枯木一般,倚云微微皱眉,感觉到身前老者周身竟隐隐有杀气。

倚云不明就里,不敢造次,收敛气息,施礼说道:“这位老丈,请问吐月姑娘可在巷内,可否引见,这厢有礼了。”倚云口中十分客气。

“哦!”老者轻咳一声,沙哑着道:“公子,实不相瞒,你来的不巧,吐月姑娘今儿个不见客,公子请回吧。”

没想到竟被一口回绝,倚云心中微愠,买肉买笑的场所,还如此拿捏架势,其实他不熟悉烟花柳巷的逍遥楼潜在规矩,尤其海棠巷内,当红名妓不可轻易接触江湖侠客,因为官宦巨贾,均有顾忌,无论是钱财,还是权势,都会投鼠忌器,就不会为情色撕破脸。

江湖侠客不同,四海为家,漂泊无定,又被庙堂排挤打压,一旦困于情色不能自拔,断会惹出大祸,殃及逍遥楼,今见倚云背背宝剑,瞽一目,试探之下,身上竟有清绝修为,老者心中厌恶便有意为难。

倚云气势一长,独眼中泛过寒光,冷冷道:“莫不是老丈怕我给不起银子?还是逍遥楼可分三等,以貌取人?”

那黑衣老者气势随之一长,竟不比倚云修为弱,眼中精光暴闪,黑袍鼓动,声音森森然道:“公子,有些时候,钱不是万能的?”

话不投机,二人僵持在当场,微风拂过,两人衣角均是一摆,周遭气温骤降。

但双方都有顾忌,只是僵持而已。

正在此时,一个富家公子哥经过,见二人僵持,笑着来到二人近前,后面跟着一众家奴,富家公子身着月白府绣袍,腰间束着白玉麒麟带,手中握着折扇,一脸酒色过度的样子,上下打量了几眼倚云,“噗”的乐出了声,阴阳怪气调笑道:“呦,青灯老奴,怎们跟不全之人一般见识?”说罢,用折扇敲了敲手掌。

青灯老奴见道富家公子,身上杀气减了几分,皮笑肉不笑,沙哑地说道:“扰了公子夷吾的雅兴,实在抱歉!今日可是约过了明月姑娘?”

公子夷吾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说来不巧,明月姑娘,今日身子不爽,哎,不巧至极。”说话间,神情有些尴尬。

青灯老奴嘿嘿一笑,久在逍遥楼打磨,他撇了一眼公子夷吾心中便是雪亮,定是有豪客强约了明月姑娘,不然以公子夷吾的强梁,此刻定会勃然大怒,讨要说法。

公子夷吾似乎知道被青灯老奴看穿了心思,干咳一声,目光转向倚云,揶揄道:“呦,雏儿啊,敢来西府夫人的地界儿讨打,难不成你五脏六腑只剩下胆了?”

虽然不知道谁是西府夫人,但见二人提及之时均是毕恭毕敬,尤其是青灯老奴,修为只怕不在自己之下,竟甘愿为此烟花场所做守门奴,倚云心中对西府夫人即好奇,又有几分忌惮,毕竟自己是望云山的人,节外生枝,只怕会给东宫惹上麻烦,一想到自己欠东宫的情,心中的几分火也就消于无形了,周身气势也就随之散去。

青灯老奴感受到倚云的气息,轻轻松了口气,缓缓道:“依老奴看,公子可恐怕初来道逍遥楼?”

倚云冷面以对。

青灯老奴摇头笑道:“阁下有所不知,牡丹于柳枝两巷,只要公子有足够的银子,大可放浪形骸,买醉买肉,可海棠巷有些特殊,来访客人均需要几位姑娘的信物,方可约见,老奴只是传话之人,公子见谅。”

公子夷吾得意的笑道:“青灯,你莫不是糊涂了,就这落魄汉,哪里有什么信物,我看他,就是来消遣你来了,要不我让众人将他打发出去,解围于你啊。”说罢,展开手中折扇闻了闻,仿佛陶醉其中,折扇中画了一幅海棠花,落款有明月二字,定是他亲近了明月姑娘的芳泽,姑娘赠了折扇做信物,在此炫耀。

公子夷吾如此讨好于青灯老奴,倒也情有可原,毕竟逍遥楼六朵海棠陪谁红袖添香、素手研磨,调琴斟酒,青灯老奴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不然也不会以一人独挡逍遥楼海棠巷。

众家奴见公子夷吾有令,无不撸袖子,凶神恶煞般将倚云困住,只等公子夷吾发号施令,将倚云生吞了。

公子夷吾在倚云身前踱了几步,一双睡眼,眯着看向倚云,问到:“为什么戴眼罩?”

倚云冷冷地看向公子夷吾,淡淡地说道:“因为狗在叫?”

公子夷吾听闻倚云的回答,便是一愣脱口继续问到:“戴眼罩跟狗叫有什么关系?”

倚云面无表情,语气转寒道:“那我戴眼罩跟你有什么关系?”

足足几个响指之后,公子夷吾方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睡眼猛的圆睁,怒吼道:“你个不知死活的无赖货,胆敢拿你家爷爷消遣,爷今天非撕了你的嘴。”

说完,公子夷吾朝众家奴使了眼色,说道:“甭给爷留面子,给爷管教下这个愣头青。”

倚云面若冰霜,无奈叹气,轻声道:“且慢!”

公子夷吾挥了挥扇子,止住众家奴,饶有兴致的看着倚云,嘴角微微上翘,嘲讽地说道:“呦吼,英雄气短,知道求饶了?现在滚还来得及,爷,不跟你计较!”

倚云强忍着怒气,不去理会公子夷吾,探手入怀,不料此动作被公子夷吾误会,后者如临大敌,仓皇躲到一众家奴身后,深怕倚云暴起伤人。

倚云却从怀中慢慢拿出块绢帕,递到青灯老奴面前,只见绢帕质地优质,上面绣着一首情词,字体娟秀,绢帕香气迷人,公子夷吾见倚云并无伤他的意思,又看见绢帕,既羡慕又嫉妒,他手中折扇只是海棠巷中姑娘转赠之物,是姑娘碍于情面随手所予,而倚云手中绢帕却不同,均帕词品情谊绵绵,且是亲手绣之,让他怎么能心生不嫉妒。

青灯老奴撇了眼绢帕,吃了一惊,又自信看了几眼,蓦地脸上露出歉意,抱歉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恕老奴眼拙,不识英雄。”

公子夷吾啧啧称奇,一副瞧不起倚云的模样,在一旁轻扇着扇子。

倚云不想节外生枝,随口应道:“老丈,我想见吐月姑娘。”

青灯老奴不敢怠慢,既然倚云手中有吐月的信物,必是贵客,便沙哑着声音道:“公子,既有信物,老奴自然不敢怠慢,前方楼牌名无边月便是,老奴责任在身,就不亲自引公子上楼了。”

倚云收敛了气势,语气和缓道:“谢老丈指路。”迈步向巷内走去,并未瞧上一眼公子夷吾,更是不去理会一旁喝怒的众家奴。

青灯老奴身子一闪,回到青灯之下,与巷内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青灯泛着幽幽然青光,与天上孤月相对,可谓清冷。

公子夷吾无趣,空触了霉头,口中荤素的骂着,气呼呼地转向柳枝巷,一众家奴气势汹汹,转身离去,海棠巷口恢复了寂静。

倚云漫步走过,有几处楼舍隐隐传出琴声,细听之下,素雅而沁人心脾,与其他两条街巷相较,更有几分雅,几分淡然。

每个楼设门口都有名称,倚云缓步来到一处楼舍,门楣上写着“天边月”三个字,倚云驻步看了看,楼上微露烛光,轻敲门环,片刻之后,里面清脆声音询问声响起。

倚云并没有回应,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默默站在门口。

“呀”的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倚云,怒道:“都说了我们家小姐今日不见客人了,你怎么那么不懂规矩?”说罢,不等倚云作出回应,便要将屋门关闭。

倚云也不解释,在此从怀中掏出绢帕,在丫鬟面前抖了抖,那丫鬟关门的手一顿,有些吃惊,一把扯过绢帕,仔细看了看,“嘭”的一声将门紧闭,急促的脚步声上楼去了。

倚云有些失落,没想到如此容易吃到闭门羹,方才与青灯老奴对峙,倒是可以用强,面对如此无理的丫头,倚云反倒束手无策了,在门口愣了愣,便要转身离开。

倚云方才失落转身,只听背后莺燕之声响起,道:“公子留步。”声音十分悦耳。

倚云一愣,慢慢转头,饶是他定力好,转身的一瞬,也是呆了一呆,身后站着一位绝色,桃花浅颊,柳叶浓眉,最让人难忘的是她的一双美眸,离合神光,让人不敢迫视,乍看之下,女子娴静淑贤,微微蹙眉,让人生怜。

倚云深魂一荡,愣在当场,不想世间竟有如此丽质美色,倾国倾城,一瞥惊鸿。

“嗯!”背后丫鬟不满的干咳一声,倚云回过神来,歉意的笑了笑,那丫鬟上前一步,微愠道:“我家小姐问,公子可有闲暇小驻半刻,有些事情需要公子解惑。”说完,眼睛狠狠的剜了倚云几眼,小嘴嘟着,仿佛见到了癞蛤蟆吃到天鹅肉一般。

绝色美女歉意一笑,脸颊浅浅的酒窝更是迷人,温婉道:“公子见怪了,不知公子是否方便一叙。”说罢身子侧了侧,有意让倚云入屋。

倚云不想节外生枝,身子并没有动,轻声问道:“姑娘可是吐月。”

吐月脸颊微红,轻点头称是。

倚云慢慢解下身后赤胆宝剑,双手递过,吐月见到赤胆,仿佛明白了什么,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幸亏一旁的丫鬟搀扶,方才稳住身形,口中发干,声音微微发颤道:“他?”只说出一个“他”便说不出话来。

倚云触景生情,独眼轻返薄雾,强压下去,动情地说道:“请姑娘收下,只做纪念也好。”

吐月芊芊十指在赤胆剑身轻拂,那赤胆剑竟然嗡嗡回应,像似遇到了故人,故人做了古,眼泪在吐月眼中打转,十指颤抖着将赤胆捧在手心,口中道了声谢,便忘了该说什么了,只是怔怔地看着赤胆,仿佛千万幅画面浮现在眼前。

倚云内心压抑,也不愿久留,高了词,也不等,也许是不忍去看吐月的脸色,转身离去,晚月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萧索而孤独。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一双美眸竟冰冷的看着他,嘴角竟也挂着冷笑,如果他回过头,肯定会被冷得冻在当场。

倚云心中五味杂陈,定了定神,向巷口走去,出了逍遥楼,转过两条街坊,纵身跃上屋脊,随手取出酒壶,猛灌了几口屠苏,辛辣通肠胃,醒了醒魂,倚云眯着眼看向天边月,月华如练,说尽平生意,举酒寄余生,如果有余生。

就在倚云胡思乱想的时候,偏僻街道内传出几声女子呼救,旋即又恢复了寂静。倚云回过神,将酒收了起来,身形一闪而没。

街角内,一名女子披头散发、衣服凌乱地靠在墙上,死命的扯住衣服,一富家公子哥正淫笑着,百般努力去撕扯女子的衣衫,公子衣着华丽,身后腰间还插着一把扇子,扇子下面的玉坠胡乱的摆动着。

在他们周围,围着一群家奴,人人脸上带着坏笑,猥琐而且兴奋,看着那女子渐渐无力反抗,众家奴竟轻生喝起彩来。

蓦地一个身影一闪,众人还未反应,那名富家公子已经被猛地掷出,砸在一名家奴的身上,两人狠狠地撞在街巷旁的墙壁上,那家奴都没有哼一声便晕死过去,富家公子叫骂着龇牙咧嘴地被其余家奴搀扶起来,锦袍已经被扯下,只穿着内罩短袍。

一袭青衣的倚云,脸色阴冷地站在众人对面,独眼冰冷地扫了一眼,转身将富家公子锦袍轻轻披在衣衫不紧,春光乍泄的姑娘身上,那姑娘抽泣着,身子靠着墙,眼中尽是恐惧,手仍是死命地拉住那本已经不能遮体的衣衫。

“又是你,坏老子好事儿。”富家公子抬头望见那只独眼,猛地认出,两人在逍遥楼有一面之缘的,在逍遥楼没有“逍遥”,公子夷吾便去柳枝巷里强掳了个女子,那女子事先声明卖艺不卖身,不料被他霸王硬上弓,愣是拖到偏僻街巷,逍遥楼知情人畏惧公子夷吾的家事背景,便一时间把自己当作聋哑人了。

公子夷吾习狞笑着,甩开众家奴的搀扶,向前一步,站在倚云对面,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倚云,又淫邪的看向倚云身后的女子,身上欲火焚烧,强压着,嘴角翘着,说道:“要想英雄救美,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爷可是左都御史的长子,青龙街甲字号,当今庄王钦赐府衙,内宫行走四品带刀护卫。”脸上满是得意,眼中却又不易察觉的狡黠。

青龙街甲子号,那都是当今皇亲国戚的所在,紫气东来,东为贵,能够带刀行走庄王行宫,可见其身份之尊贵,背景之深厚。

“怎么样,怕”,“嘭”!还未等公子夷吾说完,那得意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腹部被重拳砸到,身子再一次倒飞了出去,一众家奴竟被纷纷带倒。

公子夷吾艰难起身,干呕了一阵,对众家奴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上,上啊。”说罢,见众家奴只是怒喝着,张牙舞爪,却没有人敢与已经把剑在手的倚云拼命,因为他们虽然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无忌,但他们不傻,倚云浑身爆发的强大杀气,让他们望而生畏,素日里欺负弱小也就罢了,遇到不要命的高手,他们心中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

见众家奴只是咋乎,雷声大却没雨点,气的一脚踹在近处一家奴的屁股上,又双手胡乱拉住几个家奴,向倚云推去,众家奴无奈,只能挥拳向倚云打去。

只听“嘭嘭”几声,众家奴被剑身横敲,纷纷倒撞在墙上,有几人心思活分,顺势倒下装晕,还有几人却是受伤较重,揉腿捂肚子,倒地不起。

倚云倒持剑,缓步走向公子夷吾,嘴角带着冷笑,独眼残忍的看着他,公子夷吾双腿打颤,却不肯服软,强撑着梗着脖子,与倚云对视,口中由于恐惧过度,磕磕巴巴说道:“杀,杀,杀国家大臣,罪,罪在不赦,诛,诛九族。”话是十足的硬气,没有气焰的搭配,那就是自言自语。

倚云脸若冰霜,公子夷吾吓得一哆嗦,恐惧的看着倚云,不知道这个杀神会不会浑不吝,更是后悔没有将府内高手带上,至少不会如此狼狈,想想此时境遇,猛地一咬牙,使出了他成名绝技,猛虎落地。

公子夷吾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五体,亦或者六体投地,拜在倚云脚下,口中求饶着,倚云本就想唬他下,结果竟如此让他惊掉下巴,倚云鄙夷道:“如果再让我遇到你为非作歹,你,必死。”

“滚!”倚云爆喝一声,吓得公子夷吾一哆嗦,又狂喜,也不顾众家奴,起身就绝尘而去,众家奴装晕的,连忙爬将起来,屁滚尿流而去,只剩下那些受伤较重的,此时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激怒了眼前这座杀神。

倚云回过身,来到那名女子面前,轻轻碰了一下那女子,不料女子吓得一声尖叫,身子更是颤抖不已,倚云怜悯地看着她,轻声安慰几句,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便将她送回柳枝巷。

路上,为了避免夜巡,倚云带着女子穿屋跃脊,见到月色下寂静街巷独特景象,女子慢慢回过神,向倚云道了谢,并报了自己姓名,她叫小小,本是顺天国人,家境还算殷实,后来两国战乱,家道中落,她刚刚也流落道上华城,凭借出众的才艺,才有一口饭吃,不料便发生了今晚之事。

见小小清秀的脸庞,梨花带雨,饶是倚云铁石心肠,也不禁动容,可怜她涉世未深,无依无靠,便遭此不幸,着实让人心生怜悯。

就在二人即将来到逍遥楼之时,倚云猛地心中一惊,因为他感觉到,不远处有一股强大的气息,由远及近,明显是朝着他的方向来的,倚云心中闪过几个念头,看了看天真无邪的小小,身影闪了闪,将她放到逍遥楼牌坊下,便身影一闪,向着僻静街巷而去。

在一处街角稳住身形,倚云把剑在手,心如坠入冰窟,来人的身形太快,竟在几个响指见,已然到了自己近前

深宫宫阙之下,汉白玉阶下用一万盏玻璃灯盘成二龙戏珠圆案,周围殿宇间琉璃黄瓦下,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琉璃宫灯,既壮观,却又不呆板。

两个黑衣人站在阶下,一人身材高大,气宇不凡,身披五爪金龙黑袍,眼神深邃,只是青丝换了白发,背手而立,仰望星空,周身紫气萦绕,另一人身子微微错后,身材略矮,身材也略瘦,面白微须,庞眉皓齿,身披绛绡云纹服,全身上下却是黑气绕身。

紫气萦绕的老者仰望星空,目光炯炯,开口道:“青天窃,你说的那无名小卒果有无上真运在身,竟能够影响国运?”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严。

青天窃轻轻颔首,低声沙哑道:“回吾王,正所谓天机不可妄泄,以防天道无常!不过此人,现在最好不死,也许将来是一个可以剑走偏锋的暗桩。”

那老者正是武封国第九代君王,庄王无咎,文韬武略,机谋深远,听闻青天窃的回答,沉默片刻,说道:“天道无常,也怕事在人为,否则你怎会借寡人身上的国运,躲避天劫。”

青天窃闻言,额头渗出珠珠冷汗,头压得更低,告罪道:“吾王护佑,老臣铭记在心,寝食难忘。”

庄王淡然一笑,说道:“你也不必紧张,寡人知你,也希望你不负寡人,办事去吧!记住,不要辜负了寡人。”

“诺!”青窃天应道,身影一闪而逝,留下庄王望着圆月,巍然长叹。

倚云站定,街对面站着两个人,借着月光,只见对面一前一后站着两人,前者年纪在弱冠之间,面如满月,唇如涂朱,倒八字浓眉,衣白如雪,腰系啸天盘龙带,脚踏玄狐皮靴,手握宝剑,神色倨傲,嘴角挂着冷笑,看向倚云,如同看着蝼蚁一般。

后者萝衣薛裳,衣襟处绣着红色云纹,腰间系乾坤倒转带,面带鬼脸面具,双目闪烁着青光,月光下,如鬼似魅,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气,背着宝剑,双手垂下,缩在衣袖中,衣襟无风自摆。

倚云屏气凝神,感觉到那后者修为深不可测,远在自己之上,心往下坠,又不知自己惹上什么愁家,难道是方才公子夷吾找的援手?可那人腰间的啸天盘龙带,不是一般人可以佩戴的,以公子夷吾的地位,只恐怕还要低上几级,佩龙带,如非王胤,必是庄王宠臣破格受赏,但无论是哪种,寻上自己,今晚恐怕不能善罢甘休。

“望云山奴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年轻人轻蔑的笑道。

“滋体事大,唯有谨慎处之,主。”戴面具的男子说道,声音很有磁性。

年轻人无奈地点了点头,无精打采道:“青奴,速战速决,我有些疲了。”

“诺。”青奴回道,说罢上前一步,吐了一口浊气,右手猛的伸出,身后宝剑倏的沃在手中,那剑泛着淡淡青光,如同毒蛇一般。

倚云听着二者对话,错愕不已,心中七上八下,年轻男子竟知道自己的底细,而且称其为奴,可见此人身份地位,可二人谈话间,并未提及与他的恩怨,难道是高层神仙打架,殃及他这个“凡人”?倚云此时云里雾里,虽然横剑于胸,做出格挡的姿态,冷冷道:“两位既然知道我是望云山的人,不知可与二位有甚恩怨,即便动手,也让我知道缘由,否则无缘无故以性命相搏,以在下看来,殊为不智。”

年轻人睨了眼倚云,不屑道:“想死的明白?无他,窥秘者死。”

“没得商量?”倚云直视那年轻人的眼睛,冰冷地问道。

“没……!”年轻人话刚出口,便神情一滞,剑罡依然拂面而来,他的鼻尖被轻轻划出一道剑痕,他没想到倚云会毫无征兆地出手,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否则以他的修为,不至于如此狼狈。

“你放肆。”青奴怒斥一声,身形闪动,挥剑荡开袭向年轻男子的剑罡。

“清绝的修为,却如此蛇蝎心肠,找死,只叹我舍命宝剑,竟然剑斩如此卑劣之人。”青奴冷声道,说话间,身形却没有丝毫迟滞,瞬间斩向倚云三剑,剑势骤然如雷霆,万钧之力,攻向倚云。

倚云瞬间仿佛被青蛇包围,连忙出剑格挡,但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只是三和,自己便被青奴剑罡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荡出去三丈开外,竟毫无还手之力。

未等倚云身形站定,青奴舍命宝剑已如闪电般直刺倚云心脏,倚云仿佛感觉到了那舍命宝剑剑尖的寒气,惊得倚云汗湿遍体用尽全身之力,将剑横在胸口,只听“当”的一声,倚云又被荡出三丈,倚云身子倒飞的同时,青奴身形一闪,已然欺近,那青色双瞳,如鬼似魅,倚云侧眼睨了一下,心头猛的突突狂跳。

青奴刹那间又递出三剑,只见剑光闪动,倚云心下大骇,连忙举剑格挡,只听“噗”的一声,肩膀一惊被舍命刺穿,那剑收的也快,倚云还未做出动作,青奴又闪到了他身后,抬起就是一脚,倚云正在倒飞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前飞去,五丈开外,“嘭”的重重地砸在地上,周边溅起碎砖灰尘。

青奴略感意外,以倚云的修为,居然挡下他五剑,直至第六剑方才得手,却也在关键时刻让他轻轻下浮身子,避开了要害,心中暗叹,若是眼前这个独眼龙有他的修为,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那年轻公子咯咯笑了起来,揶揄道:“我说青奴,怎么搞的,这么难缠?要不要我帮你一把,显显我的手段。”说完抖了抖手中剑。

青奴眼中青光一闪,身形再闪,挡在那年轻公子哥身前,站在倚云身处之地,青眼望向摔倒在地的倚云,那浅坑中,此时倚云仿佛伤重不起,微微张着口,独眼却轻轻闭着,受伤处渗着血,地上染红了一片。

青奴舍命常见剑尖指向倚云,那舍命剑青光大盛,剑尖处仿佛青蛇吐信儿,倚云仍是一动不动。

青奴闪电般空中虚斩,一道剑气如青蛇出洞般噬向倚云,剑气之强,势要将倚云斩为两段。

千钧一发之际,倚云提气混元气,将手中剑用力一震一甩,整把剑劈空斩下那条青蛇,只是剑身被倚云震碎,分成许多碎断,如同漫天暗器般,蜂袭青奴和他身后的年轻人,自己则是身体在地上倒滑,双手快速解印。

青奴见状,暗道不好,忙挥剑成屏,将起来的碎剑搅为齑粉,同时左手也快速解印,手型几次变换,左后一挥,只听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波涛浦遁,逃!”

“封门十三针,射!”

狭窄的街道,霎时间有十三道青光一闪,射向倚云方向,同时倚云身形一闪而遁,无影无踪。

青奴吃惊不已,心里是吃了苍蝇一般,修为在六层楼以上,也就是印胜之后,方才能结印使用密术,倚云的修为最高不过清绝,却能够驱动混元气使用密术,且此密术,青奴上并未见过,能够瞬移,匪夷所思,青奴不可置信的轻轻摇了摇头。

“啧啧,想不到啊,这个奴才有些门道,居然用术逃跑了,不过看他能跑到哪去。走!”年轻公子说罢,身形一闪而没,青奴舍命剑入鞘,愣愣地看了看倚云方才所在的地方,匪夷所思,眨眼间便身形一闪,不见了人影,街巷恢复了阒无人声。

月沉云影,树影如壁。

倚云躲在一颗大树上,借着大树枝桠的遮挡,轻轻包扎着伤口,取出屠苏酒,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倒在那剑伤处,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倚云吸了一口凉气,私下衣衫一角,将伤口包好。

夜已深,子时。

倚云斜倚在枝桠处,眯着左眼望向天空,此时一片云遮住了月光,周边昏暗下来,倚云收敛气息,努力运了愠混元气,却是气若游丝,方才逃命间,动用全身混元气,如今身体疲惫不堪,昏昏欲睡。

倚云自嘲地笑了笑,不想今日如此狼狈,竟不知所起,脑海中慢慢闪过一天的情景,迷迷糊糊中,倚云猛的一个机灵,困意全无,如果青奴能够找到自己,那吐月岂不是也身在危机中,亦或者此时已经……

不敢在想,倚云纵身下树,扯动伤口处,痛的他一咧嘴,咬着牙猛地提气,不料“嘭”的一声,整个身体竟摔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弄得灰头土脸,倚云苦笑,无奈之下,伸手入衣襟,掏出两颗药丸,十分心疼的和着屠苏酒吃下一颗,盘膝而坐,微微闭目,放任那游丝般的混元气在体内游走,丹田处慢慢变热,混元气不再乱窜,沿着会阴、尾闾、命门、大椎、玉枕、百汇、天目、檀中、丹田闭合小周天游走,起初游走一个小周天需要五个响指,到了后来,一个响指混元气便可游走一个小周天,倚云头上蒸腾着微微氤氲。

半柱香的功夫,倚云缓缓睁眼,左眼恢复了冷静,活动了下筋骨,慢慢起身,身形一闪,没入黑暗中。

一个身影,鬼魅般闪落在倚云方才落脚地,整个身子包裹在黑色鹤氅中,只是衣服背面秀着颗骷髅头,散落的头发,看不清面容,口中发出“咯咯”的声音,一个响指后,与倚云一般,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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