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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陌路相逢,我幸;狭路相逢,我命 chapter62·人说前尘皆往事,浮生若梦几时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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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声音的影子。”

陌上曾听到这样的一个故事。

一个不忍卒读的故事。

一个关于声音与追逐声音的故事。

于是把它写成了文字,算是送给某人的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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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一个清秀的女孩顶着这样一个普通的名字仿佛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她在国小四年级的时候跟着父母搬来了这个临海的城市。正是懵懂的年纪,只听说能看到蔚蓝的大海就满足了自己的少女心。

到了陌生的环境,除了海,一切跟她想的都不一样。

陌生的打量的眼光,初来的不适应,以及父母每天的早出晚归,她要学着自己做很多事情。

有时候,麻衣看着其他同学一个个被父母接走,心底会生起一股悲伤。但是,爸爸妈妈很辛苦啊。她这样对自己说。

于是甩甩头,扬扬及肩短发,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回家的路上一路都能看到海,和她想象中的一样。

每天的海景都不同,麻衣很喜欢拖着夕阳下自己长长的影子一路走一路哼着小调。

海水送来一阵阵咸湿的气味,女孩子婉转灵动的歌声从虚空中不甚清晰地传来。

直到有一天,歌声撞上了木吉他空灵的乐符,像是有什么冥冥中的注定,麻衣慢慢停下脚步,歌声静默下来,唯有木吉他的乐声兜兜转转丝毫不落地闯进她的耳朵里。

寻着乐声望去,视线再也挪不开。

男孩子棕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金黄色,棱角分明的侧脸萦着柔和的微光,灵活的十指在木吉他的弦上从容地跳跃着。他身后银白色的沙滩,落落而隐的夕阳,以及无数雪白的浪花仿佛融在一起,融成了一部默片。

“喂,好听吗?”

那个不算温柔的嗓音里夹着不可一世的骄傲。麻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人家看了许久。

可惜看不清脸呢,不过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她这样想着,轻轻点了点头。

男孩带笑的声音夹杂在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喧闹里,无比迅速地穿过沙滩到达她耳里:“这样算是认识了吧?”

麻衣不敢回答,面对陌生人,她的性子一向怯懦。

她努力地眯起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脸。无奈,怎样都只是雾蒙蒙的一片,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东西,只能作罢。她单纯地凭着直觉认为男孩一定是笑着的,也许嘴角挑起了细微的弧度,也许温润的眼里含着笑意。

“邻居家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男孩调皮地眨了眨眼,抱着木吉他向麻衣走过来。

麻衣有些糊涂,好像前几天是有一户人家来拜访她家,说是新搬来的。她当时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麻衣。”麻衣吝啬地吐出两个字,省去了那些她认为麻烦的东西。

“哦,邻居家的妹妹,多多关照,我是山口。”像是作为一种刻意的回应,他同样只说了两个字。

“都说了我叫麻衣,不要喊邻居家的妹妹!听起来很……很奇怪!”麻衣尴尬地说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脸颊有点微红。其实她想说的是“会让人觉得这是调戏”,终归是没敢说出口。

山口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歪了歪头,依旧不肯改口:“那么——邻居家的妹妹,我们回家吧!”

麻衣只觉得掌心一热,山口的木吉他好像又响了起来。

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子,麻衣的生活里多了些乐趣,她也多了份在这里好好生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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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家的妹妹,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国中哦!”男生穿着新领的校服,领带还没有打好就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急急地冲到了隔壁家。

女孩一脸愠怒地拉开门,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看起来是刚洗过头,“我叫麻衣,麻衣!上了国中要叫我麻衣!”

山口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嘛,知道了知道了,麻衣,麻衣,好了吧?真搞不懂为什么要用麻衣这个姓氏?”他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全然无所谓的样子。

麻衣真是有种欲哭无泪的尴尬,“那是名字不是姓氏。”

“这样啊,害得我一直担心要麻衣桑麻衣桑地叫你,多见外。”山口一脸无辜的模样。

“那也总比邻居家的妹妹要好。”麻衣嘟了嘟嘴,煞是可爱。

“可是叫姓氏会很陌生啊,显示不出我们的特殊关系。”

“什么特殊关系?”

“当然是青梅竹马啦!”

麻衣偏了偏头,让长发遮住了半边发烫的脸。

“笨蛋麻衣,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人家名字的?”山口走近她,凭借着身高的优势无比自然地用手指帮她梳开纠结在一起的发丝。

可能因为是你吧。

麻衣在心里悄悄回了一句。

“虽然不在同一个班,也要好好努力啊,麻衣。”山口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了一句,“我会一直弹下去的,我是说木吉他。你也要继续画下去,不管怎样。”

麻衣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怔在原地许久。她只是偶尔有一次在他面前抱怨了几句“自己比不上别人”之类的丧气话,没想到他记了这么久。

那么作为回报,明天做鳗鱼便当给他吧。

她心情颇好地弯起嘴角,自己除了对家政和画画比较在行,其他的什么都不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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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家搬走了。

麻衣有些措不及手,那个昨天还在自己面前说话的人,那首还没唱完的歌,那根木吉他上断了的弦,都不见了。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还在同一所学校。”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街边还是两人常去的那家饮品店,招牌依旧,口味依旧,人潮依旧。只是少了身旁的一个人。

麻衣在店门前停了几秒,继续向前走去。

“麻衣。”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麻衣转过身眯起眼睛盯着那人看了许久才犹豫地开口:“山口?你怎么回来了?”

“你那不确定的语气算是什么啊?才一个暑假不见就不认识我了?我这边刚好有点事。”山口说完之后习惯性地挑了挑眉。

“我记性不好。”麻衣依旧用以前的老办法搪塞过去,可是这次多了几分生疏。

“嗯——那再见了。”山口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风轻云淡地告别。

“嗯,再见。”麻衣背过身去,长长呼出一口气。果然,人是会变的,关系也会变。

山口上电车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和耳机,将耳机戴上,听着里面流泻而出的音乐,舒缓了口气。

“源君,你在这啊!害我在车上找了半天。”突然一个女孩从前面的车厢冲过来,把双手搭在山口肩上。

山口摘下耳机,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女孩,“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女孩一怔,半晌都没有回答。她眼里的兴奋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的迷茫。抓着山口肩膀的手也渐渐放松,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打击。

这时,她的斜后方走来一个男生,把她的双手从山口肩上扒下来,然后霸道地把她揽在怀里,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我在这里啊,笨蛋。”

听到男生的声音,女孩的眼里才重新焕发了活力,随即又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些失落:“我还是弄错了。果然……不行的么?”

“没事的,你只要记住我的声音就够了。”男生缓慢柔和的语调似乎是想要抹去女孩的失落感,那种宠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感动。

末了,两人才注意到一直被忽视的山口,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男生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女生制止,“我自己说。”

话罢,她面向山口浅笑道:“我脸盲。”

亲口承认这个事实,可见她下了多大的决心。

山口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而且急切地想要得到证实。

他点开短信,开始编辑。

【麻衣,你……是脸盲症患者】连一个疑问词都没有,山口顿了顿动作,还是打上了一个问号。

【麻衣,你……是脸盲症患者?】

手机震动了一下,麻衣看着那条短信,突然觉得好刺眼。

敛下眉眼,她咬着下唇打出两个字。

【不是。】

山口看着那简洁的不带任何语气的字,叹了口气。

好像……和我一样地固执呢。

于是,明白了她总是错认别人的尴尬,明白了她每次叫别人名字时的犹豫,明白了她那个无奈的“记性不好”的借口,也懂了她的倔强和不肯低头的自尊。

呐,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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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听说山口打架的事是在新年前,原因她知道,为了年级里的一个女孩,很漂亮。

山口和母亲来她家拜年的时候脸上依然贴着纱布。看起来肿的挺严重的。

“没毁容就算好了。”麻衣不冷不热地讽刺了他一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无名的不爽从何而来。

“看麻衣多乖,这混小子跟人家男朋友打架也不说清楚是为什么。”山口妈妈佯装怒气,和麻衣妈妈抱怨着。

“其实山口这孩子也挺乖的,我还想他将来做我的半个儿子呢!”

“诶诶,麻衣做我媳妇吧!”

……

大人的话题来来往往不过是这些拿小孩子打趣的。麻衣默默地扒完饭,去客厅看电视了。

山口跟了出来,坐在她旁边。

麻衣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将双腿盘在沙发上。

电视的光映在两个人脸上,嘈杂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晃悠。

墙上的时钟不紧不慢地走着,旁边人均匀的呼吸让山口安心了不少。他蹑手蹑脚地把电视的音量调小,轻轻摇了摇麻衣的肩膀。

“熬不住就回房间睡觉吧。”

“唔……烟花……”麻衣揉了揉眼睛,头不自觉地靠在山口肩上。

“走吧,上天台。”山口抿着笑意,想着每年这个时候,两个人总是一起熬过午夜,有些小小的窃喜。

打开天台的门,身体全部暴露在寒风之中,麻衣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给。”

山口点燃了那种细细的拿在手上的烟花,递给麻衣两根。

火星窜出来,倒映在她的眼里。

山口突然出声喊她,“麻衣。”

麻衣隔着烟火看见他无比认真的神情,应道:“什么?”

山口踌躇了一下,嗫嚅着说:“我……和那个女生的男朋友打起来,不是——不是因为喜欢那个女生……”

麻衣好笑地看着他,从来没见他说话这么不利索,一句话他至少停顿了三次。

“你喜欢她我也没意见啊。”麻衣转过身,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不再说话,走至和她并肩的地方。她手上的烟火刚好熄灭,天台上一片黑暗。

过了一会儿,远处大片的烟花璀璨了整个天空,嘈杂声中他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回荡,是一首很久以前的老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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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三。

山口不再弹木吉他了。

麻衣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答应她会一直弹下去的是他,明明叫她一起坚持下去的是他,明明他知道他的声音就是她的方向标。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弃?

“麻衣,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他说的那么牵强可笑,荒唐的理由。

他在台上唱歌,一首不知名的歌。

麻衣在台下听,只听见他的落寞他的苦涩。

后来,她见他佳人在侧,却也只觉得释然和轻松,并无想象中的难堪和不自在。

再之后,山口失恋了。麻衣陪着他吹海风吹到感冒,陪他喝酒喝得上吐下泻,陪他从日落看到月升……

然而山口始终没有再弹过木吉他。

麻衣依旧在他每次生日的时候送礼物,而他坚持在她生日的那天和她说生日快乐。

直到后来有一天,山口打电话给她,说给她准备了一件礼物。

她紧握着手机说,好。

等待终于有了意义。

可是,直到死讯传来的那一刻,她都不能原谅。

一场车祸夺走了山口的生命。

她害怕听不到他的声音,害怕失去他的消息,可是……他还是人间蒸发了。她找不到他,认不出他,他的声音消失了。

她最终等来的是一曲未谱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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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见的伤口早已痊愈,唯有看不见的伤口才痛得撕心裂肺。

麻衣开始疯狂地在脑海里搜寻和山口有关的记忆,才始料不及地发现:原来,一切不经意在想起时都那么刻骨铭心。

她把记忆凝固成画,每一幅画,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侧影,每一张笑脸,都和山口有关。可是每一张画里都没有少年清晰的脸庞。

她想起那个男孩子喊“邻居家的妹妹”时的俏皮和可爱,她想起那个少年一身白衬衫弹吉他时周围女生倒吸凉气的场景,她想起他的怀抱他的傲娇他的承诺他的温柔,她想起那个可以唱出一首又一首说不出名字的歌的温柔嗓音,她想起他说过“你唱的那么难听,还是听我唱吧”……

他从来不知道,她会在为他做的便当里放多一点盐只因他口味重;他从来不知道,她可以为了他的一句“坚持下去”一次次捡起甩在地上的画笔;他从来不知道,她可以在所有人欢呼的瞬间唯一捕捉到他的声音;他从来不知道,她可以凭着他的嗓音想象出他的模样;他从来不知道,她的怯懦她的勇气全都来源于他;他从来不知道,那些年的生日礼物都无一例外地刻上了他的名字……

就像她也不知道,山口叫了她那么久的“邻居家的妹妹”只是为了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更好地照顾她;就像她也不知道,山口知道她脸盲的事实所以牵起她的手让她仔细摸他的五官;就像她也不知道,那些不知名的歌全是写一个脸盲妹子的故事;就像她也不知道,山口打架的事实只是因为那个女生说了一句“麻衣眼瞎”;就像她也不知道,他放弃弹吉他是因为他的手再也无法灵动地挑起琴弦;就像她也不知道,他佳人在侧他失恋颓废都只是一场豪赌——赌她是否在乎;就像她也不知道,他最后要送她的那份生日礼物就是他自己……

他唯一知道的是,那个脸盲的女孩占据了他的全部岁月;她唯一知晓的是,那个男孩子最后放心不下的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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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麻衣遇到了另一个男生。一个有着和山口极其相似的音色的男生。

她乱了。当初的她没能勇敢地向山口表达心意,于是把所有的感情都加注在另一个男生身上。也许……这样就能弥补她对山口的缺憾了吧。

可是,她忘了——他始终不是山口。

这个说自己是坏女孩的女孩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当那个守护她的人不见了,她唯有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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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未终人已散。

故事里的女孩是麻衣,岛崎麻衣。

山口是她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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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将最后一个字打完,合上电脑,抬头看着窗外阳光灿烂。春季学期结束的时候,岛崎转学了。同时留下一个凄凉而美好的故事。

她弯了弯嘴角,突然想起某个打酱油的人,好像……有点期待他知道自己是跑龙套之后的表情。

高二的第二个学期快开学了呢。

某人也该回来了。

PS:

“人生如戏”,这四个字常被人挂在嘴边,我想,岛崎的存在,正是为了诠释这一说法。她在所有人面前演了一场戏,包括她自己的心理也要一并欺骗。当她从戏里脱身之后,真正的她依旧是不清晰的。徐志摩说:“由于我们过于习惯在别人面前戴面具,因此最后导致在自己面前伪装自己。”

正如岛崎自己所言,她对幸村的爱恋只不过是对一个声音的影子的眷恋。

她爱上了一个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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