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祎没有挺过那个冬天。
祎去世后，昀开始酗酒，郁郁寡欢。他曾经是不喝酒的。小梅的情绪也同样越来越不稳定。
无论何时，学生们的消息总是那么灵通。没过多久，小梅又成了他们挖苦的对象。
一次上课，老师又发现小梅在发呆便叫她起来：“小梅，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是溜号？下课到办公室来一趟。”下面的同学早已开始议论，有的还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
“不要再说了！”小梅忘记了老师还站在讲台上，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出来，然后又迅速羞愧地低下了头。下面的同学沉默了一会，又“嗡嗡”地开始议论，有的还发出了一种“呜呜咽咽”的笑声。
老师刚刚也被突如其来的怒吼惊讶到了，接着调整了一下，正颜厉色道：“底下笑什么笑，这是课堂，严肃一点！小梅你先坐下。现在继续上课。”小梅坐下后伏着书桌，啜泣起来。老师也没有再管。
上完这节课是间操，老师把小梅领到了办公室。
“你最近怎么回事？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个状态，怎么考！你本来就是尖子生，知道上进，我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可你自己数数上课溜号都多少次了！你要是成绩掉下来，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你母亲住院，你父亲还要请假照顾她，自己想想，你对得起----”
“老师！”小梅再也忍不住了，抽咽起来，“老师，我母亲她……她……她已经去世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小梅回到班级时，同学们也都已到班。她又遭到了一些人的嘲讽。恰巧，老师站在门口，她现在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老师依次指了三个闹得最欢的同学：“你，你，还有你，给我出来！其他人消停点，上自习！”那三个人都是不良少女，其中有一个就是最先找事的那位。三个人认为别人也嘲笑了、也起哄了，但只有她们被叫出去，心有怨气。当然，她们不敢和老师顶撞。
三个人出了教室，被老师严厉地训斥了一通后又回到了座位。她们有的烦躁地整理桌箱，发出很大声音；有的小声地咒骂着；有的不时瞪向小梅，而小梅正在埋头做题。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先后起了座位跟在小梅身后。一段时间之后，小梅察觉到了异样，加快了步伐。三个人同样也加快了步伐，最后直接奔跑起来，趁其不备抓住了她。三个人将她拖到了一个学生很少的角落。
“姐几个问你，你都和老师说什么了？”领头的人蛮横地问。
“我……我什么也没说。”小梅有些恐惧。
“什么也没说？没说她怎么把我们叫出去批一顿，啊？”
“我不知道……”
“不知道？承认一下有那么难吗！成绩好了了不起呀！也是，你连自己亲爹都不知道是谁，这种小事也不可能知道。你这‘死了娘的小杂种’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了，我们说说怎么了！怎么了！”
小梅十分激动，使出全力推开挡在她前面的那个人，径直向前跑去，泪水在脸上留下道道痕迹。
不良少女被推了一个趔趄：“呦，还敢动手！”她们疯了似的去追小梅。
小梅没有跑过她们，在距校门不远的地方被追上了。她们扯着她的头发，打了她一个又一个巴掌，揪着她的领子把她搡倒在地，她们的拳脚又如雨点般落了下来……小梅想哭，但又由于极强的自尊心，她没有哭出声音。
同学们有的“见不善如探汤”，唯恐避之不及；有的“莫管他人瓦上霜”，安详地走着，视这一切如空气；有的是远远地观望；有的是起着哄、叫着好；有的是掏出手机疯狂拍照录视频；只有少部分人在劝阻，但却不敢上前。
那三个人远去了，拥堵的人也散去了大半。小梅从地上支起身，坐在铺满夕阳的操场上。蓬乱的头发随风乱舞，嘴角挂着血，脸上泪痕干涸，她多么希望此时昀和祎能够站在她身边……可她顿时又心生怨恨----这一切都是昀引起的！
她盯着残阳，表情如凝固一般木然。不久她看到几片剪影向她走来。她恐惧地缩了缩身。这是几个外班女生。她们蹲下，用湿巾和清水帮她简单处理了伤口。其中有一个女生想要询问刚才的事，可被另一名女生制止了。她们说可以送她一段，但被她婉言谢绝了。临走时，那些女生又将剩下的一些湿巾送给了她。
面对突如其来的“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她真的想大哭一场。没有朋友真的很难受！起初她还忍耐了一会儿，绷住了泪水，但后来却歇斯底里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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