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二天,祎又像很久以前那样准备早餐。当然,因为身体不舒服,速度缓慢,所以要起很早。由于祎的病,昀这些年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于是两人就一同准备。
当小梅还揉着惺忪睡眼之时就闻到了久违的香气,便迅速穿好衣服,怀揣着好奇来到厨房。
“妈,你出院啦?”小梅见到祎忙碌的身影惊喜地问道。
祎莞尔而笑:“是啊,妈妈身体已经好了。快去洗手,然后开饭。”
吃过早饭,送走小梅,祎就换上了那套很久没有穿过的纯白冬装衣裙,散开披肩长发,又化了淡妆。昀也换回原来的发型,修了修胡子,穿上与当年相似的衣服。两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
“确定不坐车?身体可以吗?”昀关切地问。
“可能会有些累,不过坚持一下,没有问题的。半个小时的悠然要比十分钟的颠簸更有意义,因为可以慢慢欣赏沿路的风景。”祎温柔地说道。
“可……这些景色你都看过呀。”昀打趣道。
祎轻轻笑了笑:“每次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要去的地方,是他们原来就读的大学,离家不算太远。十五年前的今天,他们在学校梅树林的亭中相遇。
亭子,到了。这亭子是六角飞檐的,大红石柱支持着插卯结构的红松木框架,顶部是金色琉璃瓦;其中四面有镂空雕花石柱和红木座椅,两两一组、相互对称;剩下两面没有阑干,与亭外相通。块块青砖所铺成的小径蜿蜒地隐没在林中。亭子周围是红梅和白梅,它们刚冒骨朵,微风袭来,千红万素摇曳生姿。
“十五年了!”昀感叹一句。他们悠然地并排走着,十指相扣。
“咱们进去坐吧。”昀说道。
两人走进亭中,自然地坐到当年的位置。祎依偎在昀的肩头,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坐着。有时心灵的倾诉真的不需要语言。
微风拂过,梅树的丫杈窸窸窣窣地摇摆着,祎的长发和裙摆也微微舞动起来。云微微地聚合,穹变成了铅灰色。不久,冰晶便如羽毛般轻盈飘落。
“下雪了。”昀侧身向亭外伸出手,企望接住这纯白的小精灵。当然,雪一落到手心就融化成了水,水又迅速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次,也是雪天吧。”祎轻柔地说道,极目远处几道若隐若现的山屏。
“嗯。”昀点点头。
“那时只要下雨下雪,你就会来这里拉手风琴,”祎轻缓地说,“这条路我是经常走的,听惯了琴声,也便喜欢上在这样的天气翘课了。时间一长,就算是在本应无琴的大晴天,也会感到若有所失。”祎的声音很清脆,就如同水滴滴在无波的湖中一般。
十五年前的那个冬日,天空飘着微雪,祎没有去上课,而是前往那片梅树林。她驻足于亭外的小径,倾听着悠扬的琴声。祎突然有个想法:听了这么长时间的琴,她想去见一见这位拉琴的人。
祎沿着青砖甬道,走进亭中。亭子西南角坐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生,穿着西装,唇上薄薄的髭须修得整整齐齐,显得特别干练。
也许是因为来了人,琴声停了。
祎抱歉地微笑着:“真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我可以坐在旁边吗?”
男生略有羞涩,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我听你的琴已经很长时间了。那个……我叫‘祎’,请问你的名字是?”祎礼貌地问道。
“我叫‘昀’。”
“‘昀’……这个名字很好听啊,它是‘光明’的意思吗?”
“嗯,大概是吧。”昀仍然安静地坐着。
接着是略带尴尬的冷场。雪,还在下。
“抱……抱歉,打乱你的计划了。嗯……好吧,多谢你长久以来的精神款待。那……我先走啦。”祎起身,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请问,凡是雨雪天你都会来吗?”
昀笑了,点了点头。祎也笑了,向他摆了摆手,消失在落雪的林中。
“那个时候,真是美好啊。”祎感叹道。
“是啊。”昀轻轻地吻了一下祎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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