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
武则天那道沉默很长时间的冷冽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显得格外严肃，反而有些欣赏的味道。
李旦望向她，沉默不语。
他的眼中并没有放松或者自得的神色。
能得到武则天对他的欣赏，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最起码对于他来说，这是无奈的单方面的妥协。
欣赏，是强者对弱者的点评与认同。
李旦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边的牌面到底还是不如武则天的胜算大。
“你真的以为，那个王皇后可是你能依靠的大树？”
“其实后宫从来只有一棵树，只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罢了。只要人看得清哪棵是树哪朵是花就好。”
李旦低头默默，内心惊动:
“我倒不在意对方是树还是花，只要肯能够为我遮一时风雨，只要还未枯萎，对我来说，足够了。”
“听你这样说，一棵大树岂不是比一朵花更可靠？”
“非也非也，可靠不可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合不合适？”
武则天的声音陡地透出森冷:
“你是说本宫不适合？”
“适不适合，终究还是我说了算。况且，宸妃娘娘赐予我的恩惠，小子可真不敢承受……”
李旦心里明镜似的，他清楚，任何所谓的恩惠
都不会白白赠与你的，必定要付出代价去交换。
“这么说，你是打算不受本宫的这番心意了……”
“不受……小子不清楚宸妃娘娘到底是想要夺得后位，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其他的什么东西？
能比后位更加尊贵的，只有皇位。
李旦的这句话仿佛黄蜂尾上针一般，蛰在武则天的短板之处。
武则天死盯着李旦的脖颈，仿佛在为他的脖颈，寻找合适口径的铡刀，然后突兀地大笑说道：
“你信不信，我会让你今天走不出这间屋子……”
“宸妃娘娘的话，小子焉有不信的道理。如果宸妃娘娘真的这样做的话，那么这间屋子里只会多出两具尸体……”
面无表情的李旦，反手自靴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仿佛在做了一项最艰难的选择。
武则天面色骤变，眼眸明亮。
武则天平静看着李旦的脸，这段并不长但感觉很漫长的时间里，她已经很清楚对方的心性和自己很相像。
显然，自己的这个儿子夜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绝对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她确信他不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而且她也没有准备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你虽是我的母亲，但我对你不存在任何敬意，而且看这样子，似乎也不需要……”
“你会后悔的，待你至死那时，到那时你会不会后悔你的今天？”
她发出最狂傲的笑声，无比愉悦，那般癫狂，尖细的如鸽群的鸣哨，很是刺耳。
李旦看着这幕画面，听着笑声，心头寒意渐生，他的唇角，都生出一层淡淡的寒霜。
“你到底是本宫的孩子，真有本宫的样子！”
“是啊，疯婆娘的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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