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句话，纵然李旦脑子的反应速度奇快，但武则天的这一句话里，他到底还是是转了好几个弯。
储君之位？
这跟李弘有什么关系吗。
瞬间，李旦表情一肃，眼露悸色盯着椅上这个自己最熟悉却也最陌生的女人，咬牙问道：
“看来宸妃娘娘，这次是想要抛掉李弘了？”
武则天微眯着眼，凝聚在眉心的若有若无的青烟四散开去，终于不见，露出满意带些冷冽的笑容：
“你果然没叫本宫失望，你到底是比你的哥哥聪明……”
武则天的容色分外温和，却令李旦只觉齿冷。
原还闷热的后背，却有一丝丝冷意爬上身，弥漫开来。
“原本，本宫是想将你废掉，可是后来，本宫改变心意了。”
“原是打算让你的哥哥来据这储君之位，可是分明有更好的选择，本宫何乐而不为呢？”
“算来算去，还是留着你最合适，呵呵呵……”
说着说着，武则天自己反倒笑了起来。
笑声里充满了自信得意，又显得那般狠毒暴戾，也掺着些无奈悲愤。
“宸妃娘娘扶我上位，有何好处吗？”
“好处，无非就是寻了个更合适地人来坐这个位子，有何不同？”
“宸妃娘娘，可以代表武氏吗？”
“本宫可以代表武氏吗？”
武则天面色稍霁，抬起下颌微微一笑，自信骄傲轻蔑到了某种万夫所指的地步：
“本宫一人即可成武氏，焉用他人！”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武则天的语气依然像过往十几年间那样，透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居高临下的轻蔑冷漠。
一人即成武氏，焉用他人？
听着这句话，李旦缓缓握紧了袖子里的拳头，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心跳却无来由加快了几分，下意识里抬起头来，盯着坐在椅上的武则天，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点燃。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有野心有想法，和你的大哥不一样，你二哥李贤自小就是个病罐子，已然是自顾不暇，何来对储君之位有想法。而本宫正是看中你有野心有想法，对本宫而言，一个人，有没有野心，才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李旦微微一怔，说道：
“宸妃娘娘……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
“岂敢，本宫待你尚且生怕有丝毫轻视，哪敢松懈……”
“若论野心，李弘也是合适的……”
武则天强横地打断李旦的问题:
“世间任何事情想要做成，首先便要敢想。如果不去想那便永远做不成，所谓野心欲望理想其实说到底还是要依靠勇气二字。”
武则天的情绪渐渐有了些起伏，缓声说道:
“很可惜，他不是这种人。”
李旦无言以对，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恚怒不甘之意。
李旦静静看着她，忽然轻声问道：
“宸妃娘娘，是不是在招揽我？”
武则天表情却是平静如常，微笑说道：
“这不是自然之事吗？”
听她应的如此自然，李旦反而怔住了，沉默片刻后说道：
“现在我的价码很高的。”
武则天微笑摇头说道：
“很遗憾在起初时，没能看清楚你的真实潜力，但这次我想绝对不一样，我会开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码出来。”
让我无法拒绝的价码？
武则天亲自替他铺路，扫除李弘这个障碍，同时还有着武氏党臣群体的支持……
此类种种，无疑是王皇后与王氏提供不了的。
如此清晰的利益差距，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李旦看上去就没有拒绝武则天的理由，与武则天联手，恐怕是最好地选择。
武则天冷声解释道：
“这是你的荣耀，你不要想着拒绝。”
“不是拒绝不拒绝的问题。”
李旦看着她说道：
“问题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答应……”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谁家养的狗，也不想做一个被任拴住的狗。”
“……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狗。每个人都在扮演着狗一样的角色，诸如人人都是老天的狗一般。”
“即使是狗，那我也愿做一只狂咬的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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