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说话。昂热深吸一口雪茄，吞云吐雾。
人们都知道黑西装和红玫瑰是老家伙的标志性穿着，加上那头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以及如军刀般锐利的眼神总让人看见之后惊呼一句好骚包一老头儿。
可谁也不知道这骚包的老家伙是活了一百三十多岁还是更多，和他同辈的老怪物们大多以及进了坟土，就算其中有些还活着不过也是在重症病房里苟延残喘。但昂热并没有，他仍然像个年轻人一样满世界乱跑，穿着讲究的手工西装别着永远鲜艳的红玫瑰，心里燃烧着的是复仇的火。
而这把火已经孤独地燃烧了一百多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灭。
“真酷！”公孙瓒挑了挑眉，“那接下来就是冰岛的事了吧？”
两方都是老狐狸，公孙瓒是知道昂热想瞒着冰岛那边的事，可他是觉得那里必须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的，如若不是这满脑子屠龙的老家伙又怎么会舍得不回学院亲手送龙王进地狱呢？他本以为这次任务的船长是希尔伯特·让·昂热，却在名单上看见了格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的名字。
是什么东西让这老家伙做出继续留在冰岛的决定？另一头龙王的消息么？或者是某件对龙王致命的武器？还是有别的东西在那里醒了？可惜公孙家在冰岛没有任何眼线……准确地说在那个鬼地方设立分部的就只有卡塞尔学院的冰岛分部。
“老朋友，几十年前我认识的你，期间几次交涉，在那些时候你还没变成这样。”昂热弹了弹烟灰，“我觉得我们都是那种很死脑筋的人，都是死倔驴一条，但你变成这副样子后的确让我不太认识你……念在几十年间我们的交涉还算愉快，我只能告诉你冰岛这边的事不简单，但也不见得太过让人烦恼，只不过是我们学院内部的事而已。”
公孙瓒知道昂热的意思是让他别在打听了，这让他有些失望，只得耸肩嘀咕一句“老家伙中文说得还蛮溜儿……”
其实他打一开始也没想着能从昂热嘴里听到些什么，如果这老家伙真的把实情统统吐出来了那才叫人惊讶，那时候反倒是公孙瓒头疼了，因为这条消息一定是世界要毁灭了昂热笑着跟他说我活了一百多岁见识了一百多年的人间已经活够了，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可惜的紧。
所以他只是想探探这老家伙的口风，想着大概真的是要乱起来了……因为终于有龙王死了，而且死的彻彻底底，在等到最后一头龙王被送进地狱时，他想看看昂热会怎么做。
但大抵还是会跟着那最后的龙王一块下地狱的吧？这老头啊……复仇的火会随龙王的死一点点的旺盛起来，等到在最旺的那一刻，把自己当做燃料点燃，拉着龙王一块死去！
“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昂热低声说，“对于龙王不朽的生命来说，只要活下去，希望就还在，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在有限的生命中把龙王逼上绝路！”
“那会死更多人的，把命都赌上啊。”公孙瓒摸了摸下巴。
“虽然秘党变成了卡塞尔学院，但它始终都是活跃在战场上的，人们随时都准备打仗，战场上总是血肉横飞，纵横着血与泪。”昂热淡淡地说，“不是么？”
——对方挂断了通话。
……
奥黑尔国际机场，纯白的湾流G650ER沿着助飞跑道滑行，流线型的机身优美如豚，接着长而宽的机翼划破空气，在接近跑道尽头的距离仰头飞向洁净蔚蓝的天空。
依旧是装备部改造的性能怪物，航班上的乘客只有两个人，叶烨以及绘梨衣。
按原本计划应该是时间紧迫刻不容缓的，因为不知道龙王制造“茧”的时间到底多长，因此越快开始任务就越好，等到龙王又把卵制造出来的时候即便是成功杀死了他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可没办法，六人小组中就只有路明非没有进行过潜水训练，事实上据他本人说的：他连夏天去游泳馆玩水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因此校长拍板聘请了学院里最会潜水的潜水教练来为他紧急加练，但他本人心有而力不足。潜水教练花大功夫终于是让这个“S”级把姿势从狗刨改成蛙式，随后不禁感叹一声说路先生的筋骨之韧我平生未曾遇见。
通俗点讲就是：老子带了这么多年的学生还没见过一个对狗刨式泳姿抱有如此大执念的二货！
路明非欲哭无泪。
那么为了迁就他的学习进度昂热只得把人员分为几批，让叶烨的A组率先前往天朝熟悉水域，但A组的其他成员比他们的组长都要早出发，目前大概已经抵达公孙家。
本次小组成员划分中A组是叶烨，公孙红缨和零，B组是凯撒，诺诺以及路明非。其中绘梨衣留在甲板上待命，芬格尔在学院进行技术支援。
这将是场旷世之战，尽管没有千军万马的战场。
……
“喂喂喂？我亲爱的叶烨老师，听得到吗听得到吗听得到吗？能不能拜托你告诉我天朝哪里的美食更合在美国生活的德国人口味？我那废柴师弟距离掌握水下行动技能估计还得一段时间，在跟龙王大开杀戒前你们大概有三四天的自由活动时间，你能帮我买些耐得住时间侵蚀的当地特色美食吗？就让湾流G650ER机长送回来，当然可惜的是我没有跟着你们一块去，我还想去长城看看呢……毕竟你们说不到长城非好汉。”
刚起飞没多久芬格尔就找到了叶烨，蓝牙耳机里芬格尔的声音居然有些不好意思：“难得任务期间费用学院全包，这次行动说不定你们会……咳咳咳，总之能吃到天朝美食的机会差不多就仅此一次了，学院饭堂里的猪肘子我是真的吃腻了。”
叶烨嘴角一抽，“你脑子里就只是装满了吃么？”
“民以食为天啊！叶烨老师！这是我学中文的时候学到的第一个完整句，我举双手双脚赞同！”芬格尔的声音非但没有羞愧反倒全然尽是自豪，“你是我废柴师弟的老师那你就是我的老师了，叶烨老师你要是给我买吃的那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师生。”
叶烨无语了。
“叶烨老师你说话啊？你别不回我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喊您爹了，爹啊，帮我买吃的可好！”
“想去那里逛一逛。”绘梨衣的小本子。
刚刚绘梨衣还抱着他的手机一顿捣鼓，现在看她应该是拿自己手机去查当地好玩的地方了。女孩一手晃着小本子一手拿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是一条还蛮偏僻的商业街，离三峡水库不远，也不知道这女孩是怎么精准地找到这地方的。
绘梨衣也穿着卡塞尔学院的校服，静静地看着叶烨。叶烨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穿校服的样子了，卡塞尔的校服看着就跟贵族平日里穿着的简版礼服一样，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更像个没有表情的瓷娃娃。
“好好好，等到地方了就带你去那里。”叶烨摸了摸绘梨衣的头，然后跟芬格尔说了句：“我听说你是学院里最棒的狗仔？”
“那是，论血统评级我垫底，但要说狗仔，”芬格尔嘿嘿一笑，“哥可是专业的。”
“你这幅衰气满满的样子，不是摆明了说‘我干啥啥不行’么？你居然还有特长？”
“喂！上帝在给你关闭了一扇门必定会给你留扇窗！别太看扁人了啊叶烨老师！”芬格尔抗议。
“你那张比路明非还要邋遢的脸上哪里写了‘牛逼’两个字了？”叶烨吐槽，“别人一眼看去就只会说这家伙一定是个没用的家伙，说不定还会离你远点怕你扑过来讨钱……这么一个人你让我这么相信你是个蛮牛逼的人物？”
芬格尔捂脸，“叶烨老师有话直说别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那你帮我做件事，我包你能吃个爽。”
“做事？”芬格尔一愣，“我虽然是个没啥节操的狗仔却也是个有职业操守的狗仔……”
“确定？”叶烨一摸下巴。
“妈的，干了！”芬格尔一握拳，声音里满是“若有战，召必回”的铿锵有力，“叶烨老师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新闻部全体上下狗仔随时待命，说吧，这次是要咬谁……咳咳，是要洗白还是抹黑？无论是哪一方面我们都是专业的，守夜人论坛上到校长风流往事下到新生废柴‘S’级最新写真都是我们的手笔！”
“不，只要你一个就够了，”叶烨面露异色：“你怎么会有路明非的写真？”
“校长钦点的‘S’级，学院里蛮多人想看我那废柴师弟平时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毕竟你看‘A’级的恺撒和楚子航都这么多八卦和小迷妹是吧……”芬格尔咧嘴一笑，“我就瞒着他在守夜人论坛开了一个隐藏贴，想进去得花两百美元，结果是出乎意料的爆火。”
叶烨张了张嘴，他算是高估芬格尔的下限了：“里面全是路明非的艳照？”
“不全是，只是日常照而已，但是我那废柴师弟睡相比较差还偏偏喜欢裸睡……”芬格尔挠了挠头，“我有用挣来的钱请他吃宵夜做补偿的，就是他满脸‘你这废柴怎么会有钱请我吃宵夜’的表情，我估计他是快要知道这事儿了……”
叶烨结果绘梨衣的手机，打开守夜人论坛点了几下，在支付成功的画面闪过之后他进入到了一个隐藏的帖子里。
排版看起来是赶工赶出来的简陋，版面纯黑。一组照片接连出现，第一张里路明非蠕虫般把身子扭成了“S”形，双眼紧闭，头发鸡窝似的炸起，被子并不能完全将身子掩盖，甚至露出了半边浑圆的屁股。
叶烨默默地捂住了绘梨衣的眼睛。
“不愧是‘S’级，连睡觉的姿势都是‘S’形的。”有人在底下评论，旁边显示他又额外打赏了一百美元。
“芬格尔你这么做你室友知道吗？”额外打赏两百美元。
“校长是‘S’级，路明非是‘S’级，四舍五入那我看见的路明非睡照那岂不是等于看见了校长的？”有人抖机灵，然后他的楼下恰好是ID为剑桥折刀的老家伙：
“看来我们的新‘S’级对学生宿舍的环境还算是满意。”这条消息回复时间是昨天晚上，这老家伙身在冰岛还有闲情刷论坛。
“该死的，有谁能告诉我评论怎么删？”还是那人，这条评论下面清一色的人回复“保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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