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包大人昼断阳，夜断阴，铁面无私，所以冤妇才敢造次，求青天大老爷为冤妇做主。”窦娥说着，已经抽泣起来。
“你的事情本州已知晓，如今正着人调查此案，不过本府有话要问你。”看着窦娥，包拯郑重其事的问道。
“大人请说，冤妇定当实情相告。”
“这文案上记载，你药死公公，可有此事？”
窦娥的公公，也就是张驴儿之父。
“大人，公公确是死在冤妇的鱼肚汤之下，不过冤妇却没有下毒啊，大人明察。”
包拯厉声道：“快与本州细吐真情，不要虚言支对，若说的有半分差错，牒发你城隍祠内，着你永世不得人身，罚在阴山，永为饿鬼。”
“冤妇绝不敢撒谎。大人容禀：冤妇三岁上亡了母亲，七岁上离了父亲，父亲将我送与蔡婆婆做了儿媳妇。不想，丈夫却早亡，因此成了少年寡妇。城中有一人，名叫赛卢医，因欠了婆婆二十两银子，不甘催债，想害死婆婆，却被张驴儿父子救下。
婆婆因此将张驴儿之父入赘在蔡家，张驴儿看上了冤妇的美貌，几番调戏不成，遂在冤妇给婆婆熬制的鱼肚汤中下了药，不想婆婆那日身体不适，将鱼肚汤让给了公公，因此中毒身亡。
张驴儿怕官司，所以嫁祸给了冤妇，还不止一次要挟冤妇嫁给他，冤妇不同意，所以便到了州衙。”
包拯似乎也听明白了，看来害死自己父亲的果然是张驴儿本身，问道：“你说你到了州衙，那州官又如何裁判，人本非你所杀，为何要治你罪？”
窦娥哭泣道：“张驴儿将冤妇拖到官中，受尽三推六问，吊拷绷扒，便打死冤妇也不肯认。怎当州官见冤妇不认，便要拷打俺婆婆；冤妇怕婆婆年老，受刑不起，只得屈认了。因此押赴法场，将我典刑。”
“如此说来，你是屈打成招的了。”
“是的，大人。”窦娥凄厉道。
“那端州三年大旱，与你可有干系？”包拯继续追问。
“大人……”窦娥细小的身体忽然跳出了灯光，落于地下，变作一个五尺高的少女，虽身穿囚服，却也美丽，依旧跪在包拯面前。“冤妇对天发下三桩誓愿：
第一桩，要丈二白练挂在旗枪上，若是冤枉，刀过头落，一腔热血休滴在地下，血都飞在白练上；
第二桩，六月伏天，下三尺瑞雪，遮掩冤妇尸首；
第三桩，着端州大旱三年不雨。
果然，血飞上白练，六月下雪，三年不雨，都是为冤妇而来。”
“好个胆大的刁民！”听完了始末之后，包拯怒火中烧，五指狠狠拍在桌案上，看着窦娥道：“这么说来，一切都是因张驴儿那刁民而起了。”
“是的大人，求大人为冤妇做主。”
“本州定会为你沉冤昭雪，不过，来日升堂，少不得让你上公堂！”
“是，冤妇一切听包大人的安排，不过，冤妇乃是冤鬼，进不得州衙，生人更是看不到冤妇！”
“这个本州自有办法，你先去吧！”
“谢青天大老爷！”窦娥再三叩拜之后，化作一阵阴风去了。
此刻，包拯的心中也落定了下来，知道了始末，一切就好办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包拯命人请来了董华。
礼毕，包拯问道：“董大人，本州昨夜看了文卷，上一任知州果然德政清明，治理有方，而董大人也因此受到举荐，做了通判，是也不是？”
“大人过誉了，一切都靠桃杌大人的提拔。”董华得意起来，“桃杌大人政绩卓越，受皇上赏识，方才升任吏部尚书。”
正在董华自吹自擂的时候，包拯忽然转口：“不过，昨夜本州在睡梦中时，有一冤魂，自称窦娥，前来对本州诉冤情。本州也看了三年前窦娥的案子，窦娥药死公公，证据确凿，可为何这窦娥阴魂不散，要向本州伸诉，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窦……窦娥？”听到窦娥的名字，董华吃了一惊，吓得面如土色，“大人，朗朗乾坤，何来冤鬼？”
“举头三尺有神明。本州听闻传言，端州一郡，三年不雨，乃是窦娥临死前发下的诅咒，当年董大人也曾参与此案，不知可有此事？”
“这……大人呐，端州大旱，是天道亢旱，下官又如何得知？”
董华虚言掩饰，他知道窦娥诅咒，端州百姓皆知，明察秋毫的包拯，想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问起这个案子，只怕也是难逃干系了。
“你果真不知么？窦娥毒死公公，问斩之时，曾发愿道：著端州三年不雨，寸草不生。可有这件事来？”刚才还假意微笑的包拯，此刻却大怒起来。
董华慌道：“大人，这案子是前升任桃州守问成的，窦娥供认不讳，已经立案，想必大人也已看了文宗？”
“本州在问你窦娥临死前可曾发下誓愿，并没问你案子是谁审理，还不从实招来？”包拯怒目，厉声大喝。
“是……是……回大人，确有其事。”董华见发怒的包拯，哪还敢推诿其实，只得如实说了起来。“窦娥临死前确有三道誓愿，一是血飞白练，二是六月飞雪，三是端州三年大旱。”
“可都应验了？”包拯继续盘问。
“都……都应验了！”
“这么说来，你也知窦娥是冤死的了？”
“大人，下官只是监斩，不曾参与审理，再说下官不过是个副职，哪敢过问知州大人之事。”
“董华！”包拯大喝一声，紧咬门牙，“你乃朝廷命官，皇帝亲自委派督政的通判，人犯叫冤，你却置之不理，如何对得起身上的官袍，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又如何对得起端州的百姓和死去的冤魂？”
“是下官失职。”
“哼！一句失职就能推卸责任么？”包拯怒气更甚，“传本州令喻，速拘张驴儿、赛卢医、蔡婆婆一起人犯解审，毋得违误。”
“这……案子已结，而且前任知州当今吏部尚书桃杌大人审理的案子，难道大人要重审？”
“窦娥一案，身系冤屈，如今本州既为端州父母，自然有权过问此事。”
“是，是。”董华那敢问违拗，只得吩咐衙役抓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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