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善在另一间屋里把石道梅的反常现象向高院长、农世通和卜月娥详细地叙述了。当然，有些难以说出口的话他没讲。
高院长根据陈平善地介绍和自己地观察，经过分析，给石道梅初步诊断为“恐惧性精神分裂症”。
他说：“这样的病人，目前不宜住院，也不宜公开治疗，最好不要让她知道自己有病；对她应该采取安慰为主、暗中用药相结合的办法，解除她的恐惧心理。她的病因可能是去年被卜学仁打伤受了惊吓，最近又受到恐吓，心理上承担不了造成的。”
“不光是这些，”陈平善说，“自从她到卜学仁家以后，多次受到死的威胁。现在，虽然一提起那些事情她就浑身哆嗦，但是，只要说到抓卜学仁或者说要枪毙他时，她又极力护着他、可怜他，甚至说他……”
“这不奇怪，”高院长说，“前者是痛苦伤了神经，产生恐惧；后者是女性善良的表现，这都需要呵护和安慰。”
他看看农世通，又说：“老农，去年是你把她从死亡的边沿拉回来的，这可是刻在她的记忆中了。从她的表现可以看出：你就是她的‘保护神’。她信任你，犯病的时候会不顾一切地需要你，甚至抓住你不放；必要时你出面比任何人、任何药物都灵，所以，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啊！”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都是一家人，我能不管吗？再说还有月娥呢，有情况我们俩一块来就是了。”
在送客的时候，高院长对陈平善说：“老陈啊！你虽然是石道梅的丈夫，但如果她病态出现的时候可能不认识你，到时候你应该相信农经理的为人，原谅妻子，不应有其它想法。”
“高院长你放心，”陈平善笑笑说，“我也五十多岁了，还能不知好歹吗？咋能对精神病人误解呢！”
高院长回头看着跟在后面的卜月娥和卜月涛。
他说：“哎！你们兄妹俩要多关心你妈一些，特别月涛，有些事情你要多操点心，不要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再去接触你妈，她实在经受不住吓唬了。”
在高院长的一再阻止下，几个送客的人才向他招手告别。
农世通他们几个目送高院长走远后，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各自回家。
石道梅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多，陈平善叫了两次她都没醒。
陈平善把耳朵贴在她的身上听了听，心脏跳动很正常，心想没事，让她睡吧。不过，他闻到妻子身上有一股汗腥味，这才想起她两三天没洗澡了。
他出去提进一桶水，自己先洗了澡，然后兑了一盆温水，慢慢地把她周身上下擦了两遍。又闻了闻，还是有些汗味，他就找出卜月娥送来的香水，拧开瓶盖，往她身上甩。
石道梅突然惊醒，两眼发直，双手捂着下身惊叫起来：“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捅我的……”
陈平善看到妻子的表情惊恐得很，知道她又犯了病。想到她刚才睡觉的姿势，认为肯定是被香水渍痛了，心里一阵自责。
他急忙找条干毛巾沾点温水去给她擦洗，结果事与愿违——好心不但没收到好效果，反而更激起了妻子的恐惧。
石道梅“嗖”地一下从铺上跳下来，在屋里乱跑，并大喊大叫地说卜学仁拿着铁火棍回来了，要捅她的……
正准备洗澡的唐彩萌急忙叫丈夫，说“他奶奶可能又犯病了，快去看看吧！”
卜月涛和妻子来到窗前，看到窗帘上透着陈平善正在拉扯石道梅的影子，心里就有一股气，心想我妈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
唐彩萌悄悄地掀起一角窗帘又立即放下，然后一把拉住卜月涛调头就跑。
她对着丈夫的耳朵小声说：“两个人可能是……”
卜月涛在院子里故意咳嗽两下，然后大声说：“太不像话了！”
陈平善立刻把灯拉灭，对着窗外说：“月涛啊，你妈又犯病了，我咋劝也不行呀！你们……”
卜月涛气愤地“哼”了一声说：“她都病得那个样子了，你还不饶她！”
唐彩萌用赛跑的速度去找卜月娥。
卜月娥把嫂子的消息传给丈夫，农世通摇摇头说：“不一定是那个情况吧！那怎么能引起她犯病呢？”
卜月娥说：“不管什么情况你得去看看！”
农世通说深更半夜的，我去有什么办法，再说……
卜月娥焦急地说：“伯，你还顾虑什么呀！高院长怎么对你讲的？”
说着，她就掉下眼泪。
农世通不忍心让妻子着急，就在她地拉扯下去了。
农世通和卜月娥进屋后，石道梅还在铺底下藏着呢。
陈平善垂头丧气地把情况对他俩讲完后，很委屈地说：“我再混蛋，也不能乘她睡着了……”
他看卜月娥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农世通轻轻拍了一下陈平善的肩说：“老陈，我相信你，我会和月涛解释的。”
卜月娥也说：“陈爸，你不要计较，我哥可能是着急，我会跟他讲清楚的。”
卜月娥的话刚落音，卜月涛和唐彩萌就进来了。
陈平善听了农世通和卜月娥的话，一肚子冤屈消了一大半。
他跪在铺前喊：“道梅，你快出来吧，农经理和月娥来了！”
石道梅在铺底下咕噜一阵子，嘴里不停地重复那两句话：“你不要杀我，你也不要……”
陈平善叫不出来妻子，手又够不到，只好钻到铺底下去拉她。谁知石道梅两手抓住里边不放，并且大喊大叫，那声音听起来害怕。
老陈无奈地退了出来以后，卜月娥又钻到下面，费了好大劲也不起任何作用——石道梅依旧牢牢地抱住东西，嘴里还是嘟囔那两句话。
卜月娥哭了，她按着母亲冰凉的身体哭得很伤心。一边站着的唐彩萌也哭了。卜月涛在哽咽，就连陈平善也不停地用手抹眼泪。
农世通听到卜月娥的痛哭声，又看到屋内的场面，身体也有点哆嗦。
他走到跟前蹲下来，拉住卜月娥说：“你出来吧，哭也没有用；你快出来，我进去叫她。”
卜月娥从底下爬出来，扒在嫂子肩上哭；唐彩萌也陪着她哭，姑嫂俩成了泪人。男子汉卜月涛，此时也哭出了声。
农世通强打精神说：“你们不要哭了，越哭对病人越没好处。”
说完，他就要往铺底下钻。
卜月涛一把拉住他，哽咽着说：“铺太矮，你钻不进去，干脆把它抬起来吧！”
农世通想了想说：“现在不能抬，她抱住不放松，一抬恐怕伤着她。这样吧：我进去以后，想办法让她松开手，等我叫你们抬的时候再抬，但一定要慢，要稳，试着抬不动的时候不要硬抬。”
农世通爬进去叫了两遍，石道梅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农世通想：可能是她的记忆神经又出现障碍了，于是就大声说：“道梅，我是农世通，农世通来救你了！”
这句话还真灵，一下子就唤醒了石道梅的记忆，她不再叫喊了。紧接着，农世通又按刚才的意思说了几句。
石道梅突然哭了起来。
她说：“农，大哥，你快来，他要杀我，他要……你快来救救我！”
说完，一直紧抓铺腿的手松开了，一翻身，她的双手紧紧搂住了农世通，再也不放松了。
农世通侧身贴在她身边，把她冰凉的上身搂过来，又试试她的后背，没有任何东西能碰着她，就对外边的人说：“你们抬吧！”
卜月涛他们四个人慢慢地把铺抬起来，稳稳地放在旁边。
灯光下的石道梅一出来，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农世通仍然被石道梅紧紧地搂着，不但抬不起头来，就连呼吸也有些受阻。
石道梅虽然不大喊大叫了，但嘴里还是不停地咕哝着刚才的那几句话。
卜月娥拿个单子盖在母亲身上，几个人一起把农世通和石道梅扶了起来。石道梅的两只手扣得紧紧的。没办法，农世通也只好把岳母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让卜月娥为她穿衣服。
农世通看了看卜月涛和唐彩萌说：“天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工作。我和月娥在这陪着她，等她缓过劲来我们再回去。”
卜月涛看看妹妹，瞅瞅农世通，然后说：“我看还得把她送进医院，这样也不是个事呀！她光缠你一个人那行呢？”
农世通说：“今夜不行了，明天看情况再说吧！”
卜月娥冲了一杯奶粉，试了试说：“妈呀！你喝点奶吧！”
石道梅瞪眼看看她，不做声。
农世通接过杯子说：“道梅，喝点吧！这是月娥给你冲的奶粉。”
石道梅看看农世通的脸，好像笑了一下，低头喝了两口，但还是紧抱着他不松手。
农世通左说右劝，石道梅总算把那杯奶喝了下去。
农世通抱着丈母娘又坐了个把小时，安慰的话温暖了她的心，石道梅终于清醒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坐在女婿怀里的时候，就急忙离开农世通，满面羞涩地看了看女儿和丈夫，再看女婿的时候，她的脸就更红了。
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了一会儿才对女儿说：“月娥，天这么晚了，你们还没回去？”
卜月娥说：“回去也睡不着，多陪你一会儿吧！”
陈平善说：“道梅，你想吃点啥？我去给你做点饭。”
石道梅说：“打荷包蛋吧！多做点，你们都吃。”
农世通接受了陈平善的要求，同意把石道梅带到大院去。
开始，石道梅还不愿意去，经过丈夫、女儿和女婿的反复动员，她才跟着女儿、女婿去了。
卜月娥夫妻俩把里屋的铺板抬到外屋，农世通让卜月娥陪妈妈在里屋睡，他自己睡在外屋。
石道梅不想让女儿女婿分开住，坚持自己睡外屋。
农世通说：“你住外屋不合适，我出去进来都不方便，你就和月娥睡里屋吧！”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