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英在婆家过了初三。初四的大早起来跟婆婆告辞。“妈。我回农场去了。初八要上班。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叶老太点点头“回去吧。德华在部队上，你尽管放心，不要总是跟他讲婆婆妈妈的事情，让他不安心。他安心工作，工作搞好了你也跟着好了不是？”孟凡英闷声应到“知道。我走了。”
一年有两次探亲机会。家属去部队一次，他回家探亲一次。自己看样子很难去北京。一年中只能见面十来天。其余的时间连写信婆婆都要管。孟凡英心里不太高兴。不说家里的事情那还能说什么。
孟凡英回到家，见妈妈还没回来。不晓得二嫂的情况怎么样了。要是二嫂有什么三长两短。二哥一家就塌了天。孟凡英筐起竹筐，拿个长木棍前端绑有小勺的捞耙。去給新开垦的地拾粪去。坐在家里空担心没用。还是做点事情。
陈婶是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来的。孟凡英从农场场部回来看到母亲在家做饭。“妈，二嫂怎么样了。怎么不多住些日子，多照顾二嫂几天。”“病好差不多了，就是身体弱。没有什么营养品能好好调理。我再住下去，不多要一个人的口粮。”
吃饭的时候，陈婶说“刚才我去池塘挑水，看见旁边一块杂地被整理出来了，那是个块好地。不晓得哪个这么有心思。能多种不少东西，种些红薯，杂粮能抵好一阵。”孟凡英嗤嗤的笑。“笑么事，傻丫头。”“妈，你猜是谁整出来的？”看女儿调皮得意的样子，陈婶不相信的说“总不会是你吧。”孟凡英说“还偏就是我。”“那地上沤着一堆猪牛粪。那也是你拾的？你哪会做这些事哟。”“没吃猪肉还没看猪跑。”孟凡英想，既然自己选择在农场工作生活。农活也要能拿得下来。
陈婶说“其余的事情我来。有了这块地，日子要好过些。”孟凡英还是没有把大嫂的想法告诉母亲。这阵子，她烦心的事情太多了。
春天来了，虽然天气还很冷，但到了节气，该播种的要播种。清脆的钟声在每天清晨又当当的响起来。
村头的柳树抽出鹅黄的嫩芽，风再不象锋利的刀片刮在脸上。孟凡英在自己开出的地块劳动，突然楞了楞神。她心里算着时间，该来例假的日子过去了好多天，因为一直没任何感觉，所有自己也没在意。刚刚才惊觉。孟凡英心突突跳。又喜又忧。结婚了有了孩子自然是件喜事，但现在这个条件，养孩子太难了。孟凡英没心思劳动了，说不清是希望怀上了还是希望没怀上。
孟凡英没打算告诉母亲，但没几天，母亲还是知道了。孟凡英吃饭的时候。突然没来由的作呕。已经养育了三个孩子，得了六个孙子孙女的陈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是喜出望外。生活再难，自己的女儿结婚后怀了孩子总是件喜事。
“你都开始作呕了，你还下地干那么重的活。身上么时候没来你个傻丫头不知道？”陈婶心疼的埋怨道。“你现在就好好上你的班，当你的会计。地的事交給我。”孟凡英撒娇说“还是妈疼我。”陈婶说“明天你去场部医务室检查下，然后写封信告诉德华。让他高兴高兴。他也该每月寄点钱回来給你养养身子。”“妈，你操那么多心干吗？我会看着办。”
晚上，孟凡英在桌前昏暗的灯下給丈夫德华写信。她跟德华谈恋爱就是通过书信往来建立的感情。
德华君:
一别三月有余。甚是思念。你在部队一切还好吧。我在你家里过的年。妈。大哥大嫂，弟弟们，侄儿侄女们都很好。
妈过年时还念就差你一个。希望你明年能回家过年。家里又要添新人口了。
我在家工作生活都很好，你不用担心。有时间可以給我写写信。
英妹。
孟凡英信写得很简单。她还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怀孕了。不过。这样写她相信丈夫德华一眼就能明白。凡英其实也有很多烦恼的事情，平时没人商量没人帮忙出个主意。她很想在信里跟德华倾诉。大哥去世留下大嫂和孩子们，现在大嫂想送一个孩子出去。到现在孟凡英还瞒着母亲。二嫂的日子艰难，没办法二嫂靠买血的钱来养活孩子。她不指望德华能解决这些问题，纯粹是想能有个人明白她的难处。但她最终没写这些事情。她想起婆婆说的话。
信寄出去才三天，孟凡英就收到德华的信。不会这么快吧。应该是德华先写給我的信到了。孟凡英边想边拆开一看。原来是婆家老五德正病了，现在请病假在家长休。老五治病和没了工资收入，家里入不敷出。婆婆让德华想办法寄点钱回。德华写信告诉凡英。这往后几个月就不能寄钱給她了，让她自己靠自己的工资先过着。
孟凡英也有些担心老五的病情，打算去看看。但是看见德华的信里一句关心自己问候自己的话都没有，心里也有些失落。毕竟结婚在一起没多久，分开已经三个多月。陈婶进来见女儿在看信，问“德华来信了，说什么了，他知道你怀孕了没有？”“没有那么快，我的信他还没有收到呢。他弟弟病了，我要回去看看。星期六我去，星期天回。”
孟凡英带了两盒芝麻饼去婆婆家。“妈，五弟德正的病怎么样了？我还是看到德华的来信才知道的。”叶老太说“老五一向身子骨弱，需要调养休息。德华跟你说什么了。”“没说啥，就说五弟身体不太好，有空让我多回来看看。帮妈一下。”孟凡英本打算告诉婆婆自己怀孕了，让她老人家高兴下，见婆婆对自己始终不太欢喜，就懒得说。还是让她儿子告诉她。“妈，家里有什么事情你说，我来做。”孟凡英跟婆婆说。叶老太回答“那倒好。正是忙不过来。家里有一堆换下来的被单被套衣服，你能洗多少就洗多少吧。”
星期天一早，孟凡英开始清洗。她把家里的几床被套被单全清出来，家里没水，东西都是用篮子装着到井边洗。洗完再拿回来架竹竿晾晒。做完这些，孟凡英很累了，做在院子里的长凳上休息。叶老太出来说“累了就休息下，你也没做惯这些事。做惯了就不算什么。我的衣服留给我自己洗。”孟凡英强撑说“等下我洗。”下午三四点钟，终于洗完了。孟凡英看时间不早了，说“我得赶回去，明天要上班。再完就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农场有辆驴车是重要的交通工具。每天早上出来，晚上回去。孟凡英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回去的驴车。平常孟凡英没什么感觉，今天觉得非常颠簸，感觉很不舒服。赶车的张家大爷问“英子，你么的了。哪里不好过？”孟凡英没力气回答。她肚子痛。越来越痛。回到家。陈婶看女儿苦着脸，忙问“么的了，快躺下。”孟凡英上床时，陈婶看到女儿被血弄脏了的裤子。大惊，打来热水，让女儿清洗。孟凡英刚一动。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她流产了。陈婶扶女儿在床上躺下，看到流下来的两个象鱼泡一样大小，弯弯的东西，非常痛心。是一对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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