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英平躺在床上，眼泪打湿了枕头。她不想母亲看到难受，侧过身。陈婶都看在眼里，心里堵得慌，轻轻带上门出去了。暗自埋怨到，好好的孩子，怎么去趟婆家，就流产了呢。可惜了一对双胞胎。
孟凡英请了两天病假就上班了。陈婶拦都拦不住，“妈，流产的事情你不要跟别人讲。”陈婶生气道“不讲别人不会照顾你，吃亏的还不是你？你结婚了怀孕又不是丢人的事，”
一星期后，孟凡英收到丈夫德华的信。她拆开看，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么样的感受。
英妹吾妻:
你好。
来信收到。听闻家里又要添新人了，十分高兴。是六弟要结婚了吧。我可能不能回来了，到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写信祝贺他们。
国家和家里现在都是困难时期，我们要肩负起建设祖国，照顾家庭的重担，为国家减轻负担。我俩是革命伴侣，有共同理想。要为理想奋斗。
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母亲，我弟弟。你要为侄儿侄女们作出好的榜样。
你在家里一切都很好吧。不要牵挂我。我一切都好。代我向岳母问好。
夫德华。
看着这简短的信，孟凡英哭笑不得。自己说要添新人了，难为他想到是六弟要结婚了。新人是弟媳。感情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怀孕。看到德华信里说他们是革命伴侣，建设祖国这样的话。孟凡英心里又温暖起来。跟德华谈恋爱，自己就是被这样的情绪感染了，才在未见面的时候对他产生了敬佩。
孟凡英把德华的信放进挎包里。中午下班回家，看母亲不在家。隔壁邻居家的小孩瘦猴见了她说“婶婶去你大哥家了，让我告诉你。”孟凡英心一沉，坏了，这段时间没有去看大嫂，这个月也没有多的钱給送去。会不会是大嫂把小侄女給送了人。母亲才赶去的。
一下午孟凡英心里忐忑不安。只怪自己没能早点告诉母亲，让她好有个心理准备，这下太突然了。母亲肯定受不了。这样硬是等到天都黑透了，陈婶还没回来。
再说陈婶今天上午在自家菜园子里摘菜，马当家的媳妇秋槐也来菜园子，看见了陈婶。秋槐本来就是个耍得起泼，不肯吃亏的主，那次见自己男人被陈婶的老A二福平压A在地上打，一直没解恨。虽说陈婶年龄比秋槐大些，但陈婶比秋槐看起来嫩相。福平为啥打自己男人，肯定是对陈婶耍花腔了。农村结了婚的女人，跟男人说话嘴泼得很。但别人有家有口，说几句没啥，不往心里过。陈婶是个利落干净的寡妇。女人口里不说，心里眼睛里长了钩子，防着自己的男人。
秋槐在自家菜地里自言自语，声音却大得老远都能听见。“哎呀，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才守寡几天就熬不住想男人。还带着那么多油瓶。还巧了，真还有这样的傻男人愿意要。”
陈婶本来没理睬她，后来听她说的话里有话，马上想到自己的大儿媳。心里咯噔一下。有两三个月没有去看大儿媳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精力扯不过来。
见陈婶没搭话，秋槐不罢休“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下粱可比上粱猴急。”
陈婶忍不住回嘴“你嘴A巴就不会好好说话，是茅屎坑？你回去洗干净讲话。”
秋槐象点着的炮仗，跳起来“你怎么不去打听下，你儿媳做了什么？她敢那样做不是你同意的？象话吗。你背后不发凉啊，谁不戳你的脊梁骨。”
“我有啥被别人戳脊梁骨的。你说清楚。我让儿媳做什么了？”陈婶问。
秋槐哼一声“你去问问你儿媳妇不就都知道了吗。现在去拦兴许还来得及。”
陈婶出了菜园子，碰到邻居孩子瘦猴，嘱咐了两句话。急匆匆的往大儿子家赶。幸亏陈婶长着双天足。赶起路来一阵风。她一进到大儿子家矮石头院子。喉头发哽。院子还是那样破，但是扫得很干净。大孙子眼尖，看到了她，高兴跑出来。边跑边喊“我婆来了，我婆来了。”其他两个小的也跟着出来。兰英见婆婆来了，脸上有些惊慌。“妈，你怎么来了？”陈婶见屋里还站着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看见陈婶，低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陈婶想起刚才秋槐骂的那些话，气不打一处来，还真是无风不起浪。“你是谁啊？”陈婶黑着脸问那个男人。“我是农场的社工。王仲生。”“你跟她是以前就认识，还是现在才认识？你来这里有么事？”王仲生低声喏喏说“我来帮帮兰英。帮她。”听男人称呼大儿媳兰英。陈婶一阵讨厌。“她是个新寡妇，你不晓得？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没有听说过。瓜田李下，你该避开还来不及，你倒好往前凑。你安的什么心？”
男人半天说不出话。兰英在一旁脸红一阵白一阵。陈婶转向兰英，这个地主富农家的女儿，就是吃不了苦。活该被打倒。当初就不该娶她进门。“他是个男人别人不骂他，只会骂你。还会连我们一家子都骂。你当我吃了没事做发了疯往你这里赶。你晓不晓得别人都骂到我脸上来了。屎盆子扣了我们一家子。”兰英半天不敢吭气。“可怜我儿子才走了没几天，你就找男人。我守寡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年轻，不到三十岁，这二十多年的寡，我守得清清白白。没人乱嚼舌根，今天因为你浪骚，我被人戳脊梁骨。喷一脸唾沫。你还有脸活在世上？”
兰英一把跪在陈婶面前，痛哭。“妈，不是我不想为福贵守孝，我也想跟福贵走哇。可是我还有这几个孩子。我走了他们怎么办。我也想跟妈一样。守一辈子。可我养不活三个孩子。过年的时候你们送来的粮食早就没有了。孩子们饿得哭哑了嗓子。大的饿得去别人地里偷挖萝卜，被人追着打，一棍子差点把孩子腿打跛。”兰英跪着一边哭一边说。三个孩子都抱着妈妈的身子哭。陈婶看着孙子孙女们心酸，这都是大儿子的骨血。
“妈，我跟英妹子说过，我养不了这三个孩子，想把老三給人。英妹子不同意。说妈肯定也不会同意。前些时。有人来要接老三，临到头我还是没舍得。可我不能看着他们饿死。”
陈婶知道一个寡妇带三个孩子的辛苦。自己是怎样的血泪过来的深有体会。她语气没那么狠了“养不活就偷汉子？这说得过去？”
那王仲生总算开口说话了“我是单身一个人，我想跟她过日子，结婚。”陈婶一听眼睛差点冒火“我儿子才走几天，你就要带孩子走。没门。”兰英说“这些时，都是他送些吃的来接济我们，不然我们也撑不到现在。”陈婶想到女儿开垦地肯定也是为了这一家子，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饭是天天要吃，那种下去的东西还得时间长。
陈婶问“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王仲生忙答到“娘老子早就过世了，有个哥哥几年前也病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
“那我问你，你是真想跟她结婚？”陈婶没有办法，这儿媳妇肯定是留不住的。自己也没有办法养活她们一家子。她只有退一步。
王仲生和兰英看着陈婶，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没做声。陈婶催问了一句。王仲生连忙点头，如鸡啄米。“我当然是愿意。”
陈婶说“那好，你听仔细，做得到就结婚，做不到就不要再来了。你做上门女婿，我们招夫养子。兰英结婚后还是我孟家的人，你们生的孩子要姓孟。想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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