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将军收拢晟将军和句将军留下的部队,连同自己所率部队,发现还有近八千人。
而濮阳现在只有四千敌军,当初随部队过河的敌方百姓,除少数留下来做生意之外,大部分都回对岸去了。
从兵力对比上讲,这边具有绝对的优势。但是,敌人占据濮阳,有军事设施护卫,要想强攻进去,也并不容易。
宿将军命令句将军旧部乘夜过河,去攻击敌方堆积在河岸上的粮草。
待对岸打响之后,这边也跟着向河岸发起攻击。
濮阳守军来救,遭到龙族另一支部队半路截击。
河岸上的战斗很快结束,濮阳援军只好边打边撤,退回濮阳。
对岸,句将军旧部在消灭敌人守岸部队,烧毁敌军粮草后,接着又向附近邑屯发起攻击,一路烧光杀光。
其余邑屯百姓,都闻风而逃。
濮阳守军,一时成了孤军。
龙族部队每天来攻,鸟族部队每天应战。人们的紧张情绪,一刻也不能松懈下来。
而跟随鸟族部队来濮阳做生意的鸟族百姓,更是举家哀愁,惶惶不可终日。
阿朵,一个楚楚动人的豆蔻少女。
那一天,他们的邑屯里突然鸡飞狗跳、喊声大起。
阿朵一家出来一看,发现邑屯里来了一群龙族兵,百姓们都在拿着家具和农具追打,也有鸟族兵拿着武器在追杀。
阿朵爹也跑回家,拿起一把石锄出来参加战斗。阿朵的娘也拿着一把石锄跟在后面。阿朵也不甘落后,拿着一把石镰跑出来。
一个龙族兵满脸是血,向着阿朵的爹跑过来。
阿朵爹举着石锄要打,可是,那个龙族兵反应奇快,手中的大戊一挥,先击中了阿朵爹的腿。阿朵爹倒下了。阿朵娘也举着石锄冲上去,那个龙族兵又将大戊往前一送,正捣在阿朵娘的心口上。阿朵的娘也倒下了。那个龙族兵举起大戊就要朝阿朵爹的头上砸去,恰好被后边一个鸟族兵发现。那个鸟族兵迅速举弓搭箭,猛地一射,正中那个龙族兵的脖子。那个龙族兵怔了一下,放下了大戊,举手去摸后脖上的箭。但是,他突然又不摸后脖上的箭了,而是像长了后眼睛似地,抓起大戊向后一扫。恰好,那个射箭的鸟族兵举着大戊,冲向了他的背后。但是,那个鸟族兵也反应奇快,迅速压戊一挡,挡住了他的大戊。紧接着,鸟族兵又回戊一磕,击打在龙族兵的腰眼上。龙族兵倒地了。鸟族兵又举起大戊砸向他的脑袋。那个龙族兵死了。鸟族兵又分别扶起了阿朵的爹和娘。
这时,阿朵也正好跑上来,和这个鸟族兵一起,扶起了她的娘。
阿朵的心里咚咚地跳着。
她非常感激身边的这个战士。要不是他,自己的爹娘,就都必死无疑了。然而,紧张的阿朵,看着这个战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朵的爹娘都感谢这个战士。
这个战士却腼腆而又谦虚地说:“不用谢,这是我们的职责。”
阿朵一听到这个战士说话,就像一道闪电穿身而过,又像一股暖流灌注进心田。她陶醉了。
就像醉里看花,她看到这个战士俊俏的脸庞,焕发着青春的光彩;她看到这个战士明亮的眼睛,闪耀着铁血的柔情。
也许这个战士并没有注意到她,正像他自己说的,他只是在尽一个战士的职责,他只是做到了一个军人应尽的本分。但是,他不知道,情窦初开的阿朵,爱上他了;爱上了他这个出生入死、一身征尘的小兵。
阿朵的哥哥、姐姐都跑过来,感谢了这个小兵,然后,抚着自己的爹娘,赶紧回家了。
这个小兵也要回自己的部队去。临走时,他忽然发现,阿朵,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朝阿朵挥挥手,笑着,转身走了。走了一段,他回头,阿朵还在看着他。他又朝阿朵挥挥手,笑着,转身,走了。
阿朵也举起手,向他挥着。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一个一手拿弓,一手提戊的背影,以渐渐远去的动感,定格在阿朵的视网膜里。
阿朵回到家。爹娘都伤得很重。特别是娘,心口被刺开了一个大口子。姐姐拿布死死地按着伤口,可血还是往外冒。姐姐没法子,看到阿朵回来,赶紧喊道:“阿朵,快去找酋长!”
“噢!”阿朵答应一声,立即又跑出去。
她在人群中找到酋长,急急地喊道:“酋长!我娘被刺伤了!止不住血了!我姐姐叫我找您看看去!”
“好!马上去!”酋长答应着,就赶紧往她家去了。
可阿朵看着一些正在集合,准备开拔的士兵,却流连忘返,久久不肯离开。
她想找到刚才救了她爹娘的那个士兵,却找不到。
看着部队就要走了,她只好赶紧回家,去看自己的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母亲的生死,其实就在毫厘之间。她要是离人家近了那么一点点,那么,心脏就要被刺破,那就真的是没得救了。不过,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要想尽快地好起来,也是不可能的。
一家人愁云惨淡。
可阿朵的心,还是收回不到家里。她的心,已经被部队勾走了,被那个一手拿弓,一手提戊的背影给勾走了。
第二天,她跑到河边,看部队过河,看人们把粮草搬上竹筏,一趟一趟地往对岸运。
她发现,有人在向过河的士兵们兜售自己的东西。水果、烟叶、烧熟的野味,等等。还有的女人,在给等待过河的士兵们补衣服。大家都是想尽办法在赚士兵们的钱。
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回家拿些东西来卖,跟这些当兵的打打交道。
于是,她回到家里,张罗了一些能卖的东西。第二天,她就用背篓背着,拿到河边来卖。
她在河边穿来穿去,根本就没有心思卖东西,心神不宁地东张西望。最后,她看到一只运粮的竹筏要离岸了,就一下子跳了上去。
她过了河,在岸边到处跑,想找她要找的人,没有找到。
于是,她又跑到濮阳。
这一下,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一眼就看到那个她魂牵梦绕的人,正在濮阳的外围钉栅栏。
濮阳昨天晚上被火烧了,满目疮痍。
不过,景象是黑色的,心情是亮丽的。再不和谐的景色,也破坏不了可以自造景色的好心情。
她像轻盈的蝴蝶一下子飞近了花丛,往那个人的跟前一跳,大喝一声:
“嗨!”
那个士兵抬头一看,就一眼认出了她,很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来啦?”
她一扭腰,一偏头,矜持地说:
“我来卖东西!”
这个士兵一边看看她背后的背篓,一边念叨道:
“卖的什么呀?嗬,还有这么多!”
她一下子就把背篓从背后顺下来,抓起两个苹果,塞到她千辛万苦才找到的这个士兵手里。
这个士兵连连推辞说:“别别!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然而,她不容推辞地命令道:“拿着!”
这个士兵只好说:“那我给你钱!”
她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要!”
旁边的士兵们都笑了,纷纷围过来问道:“都卖些什么呀?哟!样数还不少呢!”
于是,大家都这个要点这,那个要点那,一下子就把她的东西给分光了。
她捧着一大把钱贝,反倒不高兴了,噘着嘴嘟哝道:“怎么都这样呀?一下子都抢光了!”
旁边士兵都笑了起来,说:“抢光了还不好吗?”
“我家里再也没有啦!”
“哈哈哈哈!”
大家都明白了,她不是为了来卖东西,而是为了来找人,是为了来看她的心上人。
一个年长一些的士兵过来对她说:
“你家里再没有什么可以卖的,是吗?我给你出个主意,只要你想来卖,你就有的卖。而且,你还可以住在这里卖!你想不想呀?”
“想!是什么主意呀?”
这个士兵说:“我们队伍上的饭呀,不好吃!大家都想吃家里的家常饭。可是吃不到。你要是能在这里开个伙,做一做你家里的家常饭,给大家吃。那你的生意,不是会好得不得了吗?”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旁边的士兵都纷纷证实,确实是这样。
阿朵于是跺着脚说:“那我每天都来!”
这个士兵又说:“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跟我们的这位兄弟说说话呀?我批准了,你们就过去说去吧!”
“真的吗?”阿朵看看这个士兵,又看看自己的心上人。
“当然是真的!”
“谢谢你!”
阿朵于是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希望他能跟自己过去走一走。
这个士兵于是向自己的长官点点头,就过去拿起自己的武器,和阿朵一起向外面走去。
阿朵自我介绍道:“我叫阿朵!你呢?”
“我叫阿庆!”
“阿庆?是从哪里过来的?”
“从济宁。”
“从济宁?远不远?”
“不是很远。”
“不远就好。结婚了吗?”
阿庆说:“结婚了,可是,没有落家。”
“没有落家?那,万一你战死了,不就抓瞎了吗?你的情人呢?情人也没有跟你生孩子吗?”
阿庆摇摇头,无奈地说:“不知道要打仗呀!”
阿朵也摇摇头,很是惋惜。不过,她又一把抓住阿庆的手,说:“不怕,我给你生!我一定给你生个孩子!”
阿庆很感激地看着她,说:“那,万一我战死了,不就把你也害了吗?”
“没关系!我还有我家里人呢!要不,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明天早上再回去拿东西来做生意!”
阿庆深情地看着她,点头说:“好!”
第二天,阿朵回到家里,高兴地对她爹娘说:“爹,娘,看我卖了多少钱?”
她把钱都拿出来。她爹娘看了,都高兴地说:“哇,这么多?你怎么这么会卖呀?”
阿朵说:“不是的,是阿庆队伍上的人送的人情!不过,我有一个法子,不再要他们送人情了!我们就凭我们的本事赚钱!”
“你凭什么本事赚钱呀?”
阿朵说:“他们队伍上的饭,不好吃!大家都想吃家里的家常饭!可是吃不到!我要是能去他们那里开个伙,做一做家里的家常饭给他们吃,那生意肯定是好得不得了!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阿朵娘躺在席子上,笑着说:“你怕不是为了去做生意,而是为了,去和你的情人在一起吧?”
阿朵说:“就是!那个阿庆呀,他的妻子没有落家,那万一他战死了,不就无后了吗?所以,我要去跟他生个孩子!”
娘说:“傻孩子。那他万一真的战死了,不就苦了你吗?要是他没有战死,那也更加麻烦,你又成不了他的妻子!”
阿朵说:“我不管!我就是要给他生孩子!”
娘并不阻拦她,倒是顺从地说:“去吧,去吧,谁叫他是我们家的恩人呢!”
阿朵说:“我要爹和我一起去,不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呀!”
娘说:“好吧好吧,去多赚点钱回来!我们家现在正需要钱呢!”
于是,阿朵,就和她爹一起过河来做生意。
他们原想,鸟族兵占领了濮阳,还会继续占领更多的地方。可没想到,局势转眼间就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敌人攻占对岸,截了濮阳的后路。濮阳被围困了。
阿朵和爹,躲在自己的房子里,再也没有心思做生意了。
阿朵说:“不知道,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不会担心死我们吧?”
爹说:“能不担心吗?”
阿庆一如既往地拿着他的武器,一下子闯进来,说:“你们再不能做生意了!粮食要留着自己吃!看来,我们要被围困很长时间了!粮食,现在是最要紧的了!”
阿朵爹说:“我们不能回去吗?我们又打不了仗!不如瞅个空回去吧!”
说到回去,阿庆心里更加难受。
他忧心忡忡地说:“两边都被封锁了,怎么过得去?而且,就算过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我现在担心的是,娘和哥哥姐姐他们,不知道现在,都怎么样了?”
阿朵和他爹一听,紧张地一伸脖子。阿朵惊问道:“我娘他们会怎么了?”
阿庆解释说:“敌人过去了很多部队,就是去截我们的粮道的。他们要想在那里掩藏,就必然要把那里的百姓们都赶走、杀光。我希望,娘和哥哥姐姐他们,能够早点知道消息,及时地逃走!”
阿朵和她爹一听,一时都要闭过气去。接着就不知所以地哇哇乱叫,乱走乱跳。
他爹含着泪说:“怎么知道消息?碰到的人都被杀死了,活着的人又怎么能够知道消息?就算是知道了消息,她娘哪个样子,又怎么能逃啊?”
一屋人都无可奈何,只能是长长地流泪。
敌人又开始进攻了。整个濮阳乱成一团。
阿朵爹面目狰狞,拿着一把锅铲,一跛一瘸地摸到前线,也不管里面、外面正打得不可开交,一下子跃上栅栏,就想翻过外面。外面,一只大戊迅速地磕到他的头上;里面,一个战士迅速地把他拉了下来。
战斗结束,阿庆风风火火地跑回阿朵的住处,站在门口,喊了声“爹”,就冲到阿朵爹跟前,跪下来。
阿朵爹已经气息奄奄。见到阿庆,他挣扎着,将阿朵和阿庆的手,放在一起,说:“一家人——死活——一起!”
然后,他拼尽全力,眼盯前方,呐喊三声:“过河!过河!过河!”
伴随着阿朵的呐喊,她爹的眼睛,直了。
······
阿庆抱着阿朵的后背,无力地流着泪。他在心里千转百回,然后,轻轻地问阿朵:“会游泳吗?”
“会。”
“那好,我把你送到河边,然后,你就自己游过去。”
阿朵一听,不禁睁大了眼睛。她说她会游泳,可她没说她能够游过那么宽的黄河啊。
然而,阿庆知道她会惊讶,还是对她说:
“现在,只能这样了。我们一定要实现爹的遗愿,过河去。不管娘和哥哥姐姐,是死是活,我们都要找到他们。我们要知道他们的消息。他们也要知道我们的消息。是死是活,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要知道!”
阿朵听了,知道这是阿庆深思熟虑的决定,就点了点头。
阿庆站起来,拍拍阿朵的肩膀,说:“好好休息,等再次开战的时候,我们就行动!”
说完,他就出去了。
又开战了,阿庆跑进来,对阿朵说:“阿朵!我们走!”
他拉着阿朵,来到马厩,自己披上一个牛皮披风,然后,把阿朵抱上战马,自己随后上马。
他们来到正对黄河的这边。这里有一个土坎,比栅栏还要高一些。阿庆打马上坎,凌空一跃。
战马带着他们越过栅栏,向河边狂奔而去。
敌人立即向他们放箭。箭都射到阿庆的披风上。随后,敌人的战马就向这边追了过来。
逃过了敌箭的射程,阿庆迅速解下披风,一边继续向河边狂奔,一边张弓搭箭,注视着追来的骑兵。
看看敌人行将逼近,他飞身下马,大喊一声:“过河!”
阿朵回头看到阿庆落地,惊叫一声:“阿庆!”
阿庆一边连连放箭,一边大喊:“过河!”
阿朵一边喊着“阿庆”,一边就被摔下马来。她爬起来,再喊一声“阿庆”。
阿庆再喊一声“过河!”
一声未落,敌骑接近,大戊一挥,阿庆扑倒在地。
阿朵一边向水边狂奔,一边高声喊着“阿庆——”
敌骑三箭齐发,阿朵,一下子扑倒在水里。
一个浪头打来,带着阿朵,向河中游去,连同她背上的三只长箭。
······
鸟族大王受到伏击,宣告他们战争失败。各路部队全面回缩。
濮阳守军,在对岸部队的全力救援下,退回本土。
龙族嵌入敌境的部队,也在完成任务后,全面退却。
战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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