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过了早饭之后,所有的栅栏门都被打开了,囚犯们可以自由活动一会儿,但是不能到栅栏外面乱走。胡鼎和同伴们坐在一起聊天,说着关于南美洲的故事,他们很听话没有出去走动,免得找麻烦。一会儿之后有干活的囚犯开始将一些包裹堆在门口,一个在栅栏旁边的人立即说:“看,包裹上有字。”
“C·罗马里奥·皮埃罗,30岁,173厘米,衣服42号,鞋子41号,波尔多人,罪名:凶杀。”那个人读道。
“谁在叫我。”皮埃罗在另一件囚室,听到声音之后走了出来,走廊里没有人管他。
“这有你的包裹。”
“是吗?”疯子皮埃罗兴奋地捡起了自己的包裹,说:“我现在就要穿上它,该死的新囚服,不也是新衣服吗?哈哈哈,我太兴奋了。”
胡鼎警告说:“皮埃罗,如果不想惹麻烦,赶紧回到你的地方。”
“嘿,蝴蝶,看起来你不怎么高兴啊。”皮埃罗说。
胡鼎摇头说:“我是为了你好,今天就要走了,别惹麻烦。”
“也许你说的对。”皮埃罗却高兴地笑了起来,“一想到立即能去南美洲旅行,还是政府免费提供船票,我就格外的兴奋。”
大家摇了摇头,对于这个过于乐观的人有点儿担忧,正是因为他脱跳的性格,才导致他一来就挨揍。
一个小时之后,一些带着白帽子的法国警察走了进来,开始分发包裹,其中发现一些包裹放错位置了,这浪费一些时间,不过在中午的时候这件事总算完成了,大家吃了午饭之后,开始排队走出监狱。
随后典狱长开始点名,总共一千九百一十八人,点完名字之后,典狱长忽然说:“XXXX号,德卡出列,XXXX号,沙里叶出列,XXXX号于勒出列,XXXX号XXX出列……”一共点了四十个人,典狱长告诉巴罗司令,这四十个人属于危险人物,应该特别关押。
巴罗司令点了一下头,让这四十个人排成四列,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两旁由端着冲锋枪的警察押送,率先走出圣马丹古堡监狱。
古堡的大门打开了,队列开始徐徐前进走出来,警察们端着冲锋枪站在路边,还有一些骑着马的宪兵以及民兵,押送一千九百多囚犯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带来麻烦。
胡鼎听到有人高喊:“蝴蝶,蝴蝶!”于是他转头看去,见到了哭泣的内奈特和另一个男人,记忆立即告诉他这个叫做安多纳的男人是他的好朋友,在他年轻的时候两人一起读的海军学校,而且是为数不多的在海军学校学习的里昂人。(里昂属于法国内陆城市)
队伍里的人不想说话,除了一些女人在叫喊之外,男人们都沉默着,伴随着女人们的哭声,一千九百多人来到码头,上了船。
头四十个人被领到了马蒂尼叶号底舱,里面有一个大笼子,笼子上吊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1号囚室,40名,特犯,需严加看管。”
“瞧,咱们成了特犯了。”于勒骄傲地说。
胡鼎不觉得这有什么骄傲的,底舱虽然闷热,却比较宽敞,他可以躺在吊床上睡觉,另外窗子可以打开,甚至可以把胳膊伸出去感受海风,德卡说这里比别墅还舒服。一天之后,胡鼎看到认识的几个法国人负责倒马桶,据说倒马桶有助于减刑,但是这四十个人没有什么机会。
航行第八天的时候,忽然一声尖叫将大家吵醒,一个人被刺死了,他睡在吊床上,被人自下而上用刀子刺死。这件事引起了看守的重视,很快三十多个手持冲锋枪的看守来到底舱,连巴罗司令也来了,他们开始搜查1号囚室。
所有人都被要求脱-光衣服,站在铁栅栏旁,胡鼎将自己的手术刀放在脚下,同时却又害怕手术刀割破了自己的脚底,但幸好没有发生。
看守在四十多人中搜出了三把刀,两颗尖铁钉,一个铝筒和一个红酒器,守卫们开始一一指认其主人,六个人被带了出来,只有一个人不承认。
“名字。”
“萨尔维嘉。”
“意大利人?”
“是的,先生。”
“钱筒的事儿就算了,那是你的个人财产,但是刀子不行。”
“对不起,但是刀子不是我的。”
看守气道:“那么是我搞错了吗?这把刀是我在你的鞋子里找到的。”
萨尔维嘉说:“是的,是你搞错了。”
“那刀子是谁的?”
“我不知道。”
看守愤怒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被蒸汽熏到,就快点说出,这把刀是谁的。”
“我不知道,但是绝不是我的。”萨尔维嘉说。
巴罗司令一挥手,说:“看来这个人很不老实,给我打。”
几个卫兵将萨尔维嘉绑在一个大木桶上,开始用皮鞭狠狠地抽他,其他囚犯立即高喊道:“杀人犯!杀人犯!卑鄙!无耻!败类……”
囚犯们的叫骂声惹怒了巴罗司令和押运士兵,于是他们将底舱的转轮打开,冲着1号囚室释放,热腾腾的气流喷向胡鼎等人,所有人立即趴在地上,吓得够呛,就算是烫伤也不敢叫喊。
巴罗司令得意地大笑,恐吓道:“现在你们知道厉害了吧,先生们,别跟我找茬。”
萨尔维嘉被打得皮开肉绽之后扔了回来,大家大声叫他好样的,胡鼎也拍了拍萨尔维嘉的肩膀,萨尔维嘉报以微笑说:“蝴蝶,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指认别人吗?”
“不会。”胡鼎笑道,“但你的骨头真硬。”
在监狱里赢得其他犯人的尊重有两种办法,第一种通过向其他犯人立威,第二种是通过对抗狱卒,显然萨尔维嘉通过对抗狱卒让大家认识了他。
航行一共十八天,从法国到法属圭亚那的圣洛朗。
法属圭亚那号称森林之国,森林覆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最开始是荷兰人的殖民地,后来被法国人占领,在随后的一百年间,法国人,荷兰人,英国人和葡萄牙人轮番成为此地的主人,最终在拿破仑时代成为法国领土。它的首都是卡宴,第二大城市便是圣洛朗,圣洛朗坐落在那罗尼河的沿岸,在圣洛朗的对岸则是荷属圭亚那,后独立改名为苏里南。
马罗尼河非常宽阔,在河面上有很多岛屿,在1816年后这些岛屿都属于法国,荷兰人对此愤愤不平,所以经常有越界的法国人遭到荷兰人的枪击——通常是逃走的苦役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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