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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鉴水浒 第3章 旧怨一朝得荣宠,老将今日苦心怀

小说:义鉴水浒  作者:邯城二郎  回目录  举报

世事如烟难捉寻,前路荆棘费心神。远忧近虑悉要思,祸福旦夕皆由人。

——说祸福

要说一个内侍宦官,若非天子心腹,或是大贤之才,断不能如此受宠。童大此人并无十分才干,历经神宗、哲宗两朝,亦未得官家亲信,然如今竟能得有如此功勋地位,叫人稀奇羡慕,便不得不说一下当今的天子了。说来,世事也妙,这朝天子正是原本的端王殿下,因是哲宗无有太子,太后爱他聪明乖顺,执意立他做了皇帝。

说起这朝天子,却不甚称职,你道为何?他是个风流性子,十分喜爱那俏丽小娘,每每由几个亲近陪着,到市坊间微服私游,调花弄柳,就是京师里几位有名的花魁娘子,他也是的闺中常客。若只此也就罢了,自古有哪个帝王不爱红颜的,后宫三千俏佳人,倾城一笑醉江山;每日舞文弄墨,花鸟虫鱼,吟诗作赋,一手瘦金好书,蔚然大家。这个也好,权当修身养性,调剂心情。偏他酷喜奇石异木,醉心修道咽丹,分身无术,又于政事不甚上心,觉着政务处理实在太过麻烦无趣,便提拔几个亲信近臣来为他分忧,这其中,便有童贯。

童贯十数年前便为端王效力,小心侍候,无有丝毫懈怠。等到天子登基,念着他的好,赐金赏银不说,又为他起个表字,叫作道辅,以示恩宠。为了抬举他,在杭州设置明金局,亲点他为供奉官。事关前程,童贯自是悉心做事,又结交了当时贬谪杭州的蔡相公,在天子跟前多有美言。蔡相公复出为相,要报恩情,力荐童贯监军西北边防。都知他是天子亲信,要抬举重用他,众将领哪有不结交他的,都争把功劳让与他。果然,这一路升迁,到今日不过几年光景,他从一个内侍做到了检校太尉,领枢密院职事,可见盛宠。

在此之前,这童贯的消息,孙老将军并未在意,一是当年童大在军伍里混不下,自己离开,老将军没放心上;二来皇宫内院,非他能接近,这童大又改了名字,并不知乃是一人。是以当年的童大得了诸多际遇,青云直上,孙老将军却并不知晓。

想起此人过往不堪,如今却得如此优渥,感叹一声世事无常,老将军扭头就走。许是心中烦忧,未曾顾及身后,正和一个往前挤的男子撞正着。那男子吃他这一撞,受力不住,不自觉的一旁连退,险些跌了一跤。只老将军心有所思,未曾多留意,拱手一礼算是致歉,便径自离去。

那男子见自己被一老人家只一撞,便险些跌倒,面皮上不是十分好看。又看到老者只是拱手,觉得无礼,嚷道:“兀那老汉是哪个?恁地粗卤!”不想老将军耳力不差,听他这般说,回头看了男子一眼。男子就觉得自己好似被凶兽盯上一般,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怯怯不敢言语。老将军不再理他,向左右团了一礼,路人纷纷还礼,十分诚敬。

见他走得远了,那男子才长舒一口气,嘴里说道:“好一个老汉,怕也是只大虫,恁地在这里显威风!”

却不想旁边一人听他言语不敬,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道:“好你这厮,值个甚!还这里说地甚鸟话!”

男子见附近的人看他眼神都有些不善,心中惊诧,也顾不得许多,忙问道:“敢问这位兄弟,不知俺甚地方做得不对,吃罪于你?”

那人冷言道:“你这厮,却是个不敬长者的。出门在外,嘴上却不知积德。哪个是你兄弟?叫人听了,吃俺笑话!”左右的人也都指指点点,都是不满。

男子知是惹了众怒,忙拱手道:“兄台教训的是,是我多有冒犯,一定真心改过,还请恕罪则个。”说完连连作揖赔礼,甚是诚恳。

那人见他诚意赔罪,也不好发作,只得说道:“罢了,并非是俺耍横,要欺负你,那位长者最是与人为善,这里的街坊都是敬他。你却嘴下无德,我们哪能愿意。”

男子连连称是,道:“也是一时冲撞,失了分寸。言语有不当处,我这里向大伙赔个不是。”又一番赔礼。众人见了,也就相饶过去了。

男子擦了擦额头虚汗,开口问道:“却不知刚才那位长者,又是何人?”

那人说道:“一听此言,便知你是外乡来的,连他老人家你都不识得。”

男子讶然,问道:“这东京城广人多,兄台如何得知俺不是这里人?”

那人笑道:“刚才那位长者,俺们这里人哪个不认得?偏你不识好歹,出言冲撞他老人家,岂不是自讨没趣!”

男子见又绕到自己身上,面上有些讪讪,忙说道:“说了这许久,我还是不知他老人家到底是哪个。这位好兄弟,且请发个善心,快告知于我。”

那人这才说道:“说起这位长者,乃是咱东京有名的将军,姓孙,尊讳一个览字,早年曾在边军里效力,若说杀敌,也是无数。为人豪侠仗义,扶危济困,最是能周全人,闻名山东、河北一带。”

闻听此话,男子愣有片刻,忽地就大声问道:“敢问兄弟,你说的这位长者,莫不就是人称‘金天王’的,现今在东京作禁军总教习的孙老将军?”

见他这般问,那人自豪地道:“除了他老人家,这汴梁城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孙老将军!这里好些人都曾受得帮顾,最是敬服他!”

男子听了,颇是有些懊恼道:“俺却不知是孙老将军,那般冲撞,真个失了礼数,如何是好?”

见他这般后悔模样,那人笑着劝道:“你倒也不必这般,孙老将军为人最是和善,不会记在心上。只是你以后在外讨生活,还是小心些,嘴里积些德,须知凡祸皆由口出。”

男子知他是好意,点头称是。想起经过,又忍不住咋舌,道:“这孙老将军,真个是老当益壮,好大的气力!只轻一碰,俺便险些摔倒在地,果然不凡!”

那人说道:“那是当然,孙老将军何许人也。别且不说,两根金面锏,左手二十斤,右手二十二斤,一二十个大汉休想近得身前。一柄画戟,俺虽不曾摸得,却也有幸见过,怎地也不下五六十斤,使将起来,更是挨着死,擦着亡!当初跟随韩相公西北效力,老将军在敌营里进进出出杀了三五个来回,面色不改,只将你撞一跤,又值当甚!”

男子这里听得故事,只觉一阵眩目,嘴里道:“怪不得人都赞他‘单戟镇西北,双锏走九州’,果真是好本领,好威风!”许久复问那人:“敢问兄台,俺看老将军面容,好像身患病疾。不知又是何缘由,让孙老将军恁地失神?”

那人说道:“听前街医师说是老将军染了风寒,也有些时日了。至于为何会走神,我却也不知,适才隐隐听得说‘祸事’甚的,想是有了难处吧。”

男子感慨道:“却不知是何事,竟难住了这样一位好汉?”

那人说道:“若是老将军真有不顺,咱却不能忘恩,只睁眼看着。俺虽没甚本事,好赖还有一膀子气力,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身边的人也都出声赞和。

他们这里一番动静,惹得附近衙差不满,走过来挥着戒棍喝骂道:“你们这些男女,恁地没眼色,敢在这里哄闹!惊扰了太尉相公的行驾,拿你们下狱吃罪!”众人忙开口解释,场面愈显纷乱。惊动了童太尉,遣亲随军差前来盘问,才得知缘由。

太尉正在兴头,也懒得去和升斗小民作计较,吩咐一番,便要准备去面圣,参加庆功盛宴。

却说孙老将军回到家中,看院落房屋布置极其简单,便知生活清贫,也无仆人侍候。正在院中石凳上沉坐,想着心事时候,就见从外面进来一位着甲男子,怎生打扮:

凤翅铜盔,高攒雉羽撒红缨;蛮狮银甲,密砌龙鳞堆雪粉。征袍锦绣簇春花,玉玲珑带束麒麟。亮银铁鞭,腰悬喷寒光;点钢白枪,手执透冷意。军中厮杀汉,阵前冲锋将。

这人是谁,说来也是大大有名,他是孙览老将军独子,单名一个传字。生得面如傅粉,明目秀口,两道凤眉。身长八尺,赫赫神气。一根亮银铁鞭,重七七四十九斤,使将起来鲜有人能敌,惯用一条点钢白枪,有万夫不当之勇,因他长得白净英俊,又有好武艺,十分厉害,人都称他“玉灵官”。现今在军中当值,是八十万禁军四大教头之一。

孙教头见老父坐在院中,面色郁郁,心里关心,忍不住问道:“阿爹,怎坐在院子里?医师叮嘱了,说您感染伤寒,受不得风。四娘呢?怎恁地不注意,不见她身边服侍?”

孙老将军说道:“大郎,今日是你丈人祭辰,你却当值,她不忍扰你做事,只得一个人归去娘家,明日才回来。莫去责怪四娘,再让她吃了委屈。”

孙教头说道:“啊呀,却忙糊涂,把这事竟给忘了,是孩儿不是,忽略了四娘,阿爹教训的对。只是阿爹病还未大好,还是进屋里休息吧。”

孙老将军叹口气道:“大郎,眼下怕是要出祸事,如何还能静下心来休息!”

孙传不解,问道:“好端端的,哪里来的祸事?”

孙老将军道:“大郎,我送新妇回娘家,路上闲走,见街上十分热闹,你可知为何?”

孙教头说道:“自然晓得,乃是官家命新任枢密院的童太尉夸功游街,不过和咱没甚关联,懒得理会。”

老将军说道:“如何没关联,他和咱有莫大干系!说不得会惹来许多是非,一个不好,刺配流放怕都是轻的!”

孙教头惊道:“阿爹,怎说这等丧气话,他是宫中贵臣,并未见过,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他如何会寻咱们不自在?”

老将军叹道:“我儿,你有所不知,这人和咱家是有仇的。可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有个叫童大的,在军中做侍卫,因是辱了已故恩相的清誉,被我教训一番的泼皮?”

孙教头说道:“怎能不记得?那个无赖,往自脸上贴金,冒说是故韩魏公的遗腹子,损人清誉,实在可恶!他是个甚东西,也不撒泡鸟尿照照!若撞我手里,在他身上扎三五十个透明窟窿!不过,阿爹,你不是说那厮后来没了踪迹吗?这厮也姓童,莫不是他投靠了那童太尉,要来寻仇不成?”

老将军说道:“甚童太尉,他却原来正是东京的无赖童大。当初只当他消失,便不再去理会,谁知他竟自伤入了宫内,得官家抬举,现今发迹,做了枢密院太尉。”

孙教头大怒道:“俺当是谁,原来不过是一个腌臜破落户!就他这样的鸟人,竟也能作朝廷太尉,好是闷煞人也!”

老将军叹道:“本来眼不见心不烦,成败也不必理会他,不想我正属他管。如今他得了势,怕是要来寻仇。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如何与他争得?又怎生奈何是好?”

孙教头道:“咱既未渎职,也没枉法,身家清白,何必怕他!阿爹只管安心在家养病,量他一个没卵子的宦官,能有多大胆,敢来招惹俺们!”

见老父亲仍面带愁色,孙教头又是好一番安慰,差不多时,便请回房间用些饭菜,服侍他睡下。正是:

月圆月缺难全景,是福是祸无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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