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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鉴水浒 第25章 佳儿阖县美名,恶人满腹欲壑

小说:义鉴水浒  作者:邯城二郎  回目录  举报

皓首且从容,渭畔渔翁。安然南亩一耕农。当时如若未得见,哪个英雄?拉车八百步,三顾草棚,兴王不过笑谈中。水流春秋苗千熟,谁与争功。——浪淘沙令

三人一路交谈,行不许久,远见县城。一拨人道旁聚着,频频探头。望有人到,涌了过来,询问打虎经过,有那乡夫详实说来,把这一班人听得又惊又呆,口里赞话不绝,狄珍下马作谢。

几个上户上前,说道:“自打俺们这里来了那大虫,伤害多少人命,四乡五邻都不得安宁!幸得好汉出手,俺们出门,再也不必提心吊胆作那大虫口食,实乃天大之幸事!”提坛把盏,请狄珍来饮。狄珍赶忙道谢,接过来吃了。

这时从人群出来几个捧红搂彩的人,替狄珍收拾一番,披了石青大氅,胸前缎匹花红挂起,一切妥当,再来看他时,四下更是一阵轰天价的喝彩。有人抬来一乘凉轿,请狄珍上面坐好,又把那大虫木案上摆放,扛在前面,鸣锣打鼓,进城而来。

那阖县人民,早听得来了一个壮士,几拳就打死云山上为恶的大虫,尽皆出来争看。只见压肩迭背,屯街塞巷,到处都是人。看那轿上端坐一个风流郎君,生得俊俏,都是拍手叫好。

狄珍见他们热情,只得剪拂作礼,四下里见了,又是一片彩声。此前宋清有意宣扬,现今又有那乡夫夸耀雅号,一时间呼声大起,入耳都是“小兰陵”,轰动了县治。

众人一路前行。在那人群里,有个人影闪过,宋清见那身影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有些走神。孙传问他,就实说了。孙传望向人群,哪里还看得到,只当宋清看错了。宋清也自摇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到了县衙门口,知县已在堂中等候。狄珍下轿,来寻二位兄长,请他们一同前去。宋清心里挂念老将军病情,要去寻医;又记得孙传身上有海捕文书,怕这里被认出,就在狄珍耳边交待一二,自和孙传退下不提。

狄珍听了点点头,就自扛着大虫,来到堂前,将大虫放在甬道上。陈县尉暗里观察,本只是听人说如何打死大虫,还不觉得他如何厉害,现今见他这般,心里好一阵吃惊。

知县打量狄珍,见他模样清秀,心里就喜两分,再看这个老大斑斓大虫,两相对比,心中自忖道:“他这般一个年弱文秀之人,却也能打得这个凶兽,当真是破阵的兰陵王转世,恁地是了得!”又添一分好感。便唤狄珍上前来。

狄珍上前唱诺,知县问道:“你那打虎的郎君,不知是哪里人氏?”

狄珍道:“小子狄珍,祖籍汾州人氏。”

知县听了,好奇问道:“你是汾州人氏,又是狄姓,本县想请教小郎君,不知和本朝狄武襄是何关系?”

狄珍拱手一拜,说道:“却劳相公大人过问,实不相瞒,正是家先祖。”

知县听了,加三分欢喜,道:“怪不得这般厉害,原来是名门之后。你既是狄公后人,且跟前坐下说话。”

陈县尉听了狄珍身世,又是惊讶,见知县这般礼遇与他,面色又变难看。

狄珍施礼谢过,方才落座。县令见他不卑不亢,礼数周全,又有三分满意。说道:“小郎君,你却说与本县,怎生打了这个大虫?”

狄珍就厅前,将打虎的本事,说了一遍。厅上厅下众多人等都惊的呆了,满堂喝彩。那一个赞说不愧是‘小兰陵’,这一个盛誉有万夫不当之勇。知县听他讲的惊心动魄,却又有条不紊,已是十分称心,就厅上赐了几杯酒,请人捧出一千贯赏钱,给与狄珍。

狄珍禀道:“小子托赖相公福荫,侥幸打死了这个大虫,非小子之能,如何敢受赏赐?小子闻知这里猎户,因这畜生,受了官吏许多责罚,何不就把这一千贯给与众人去用?也显大人仁爱之心。”

知县听他这般说,便知晓心意,脸上不觉,满是笑意,道:“既是如此,这赏钱就交

于小郎君,怎么安排,自凭心意来办。”陈县尉听知县这般吩咐,脸上愈加阴沉。

狄珍就把这赏钱,在厅上散与众人猎户。知县见他晓礼明情,更觉顺心,就说道:“公事已了,狄家郎君且来叙旧。”

狄珍不解,问道:“难道相公大人认得小子?”

知县笑道:“倒是有些渊源,家祖上也曾和武襄公同殿为官。老夫托个大,可做得小郎君的叔翁?”

作为此县地头蛇,那陈县尉甚是清楚,这一任县令最是油盐不进。如今和这打虎之人叔侄相称,心里惊讶同时更加记恨。

狄珍见听,慌忙拜道:“小子何德何能,竟得相公这般厚爱?”

知县下堂扶起他,说道:“你祖狄公,我也好生敬慕,实乃本朝良将之材,家祖上当年也是这般赞称,十分看重,并大力推荐给范公和韩公。你是他后人,老夫自该视为子侄。”

狄珍忙道:“原来相公大人尊祖竟是河南先生尹公,小子多有失敬!”又作礼拜见。

说起这位知县,姓尹,名初,字胜元。乃是儒门贤良河南先生后人。自幼家教不凡,受诗书礼仪熏陶,满腹华彩文章,有谦谦君子度量。后科考及第,因他字号犯冲,为蔡相公所不喜,就下方地方为官,连年上评,也不得升迁。初调仙源知县,恰时京东路大旱蝗灾,饿死者无算,乃上疏求免京东各地徭役税钱,诏许免兖、曹两州三年徭税钱。两州之民感念其德,多立长生牌以祀。性简肃仁悯,实乃是难得好官:

平生正直,禀性贤明。攻书知礼仪,行仁慈之念;作策有文略,怀忠孝之心。增户添口粮钱溢,贼去盗休讼案减。百姓称德,勒石镌碑立祠堂;万民赞美,携幼扶老拜青天。虽非朝堂宰相臣,果是地方父母官。

尹知县把他扶起,佯怒道:“还这般生分称呼,可是看老夫不上?”

狄珍忙唱个肥喏,道:“小子一时欢喜,失了礼数,还望叔父莫怪。”

尹知县见他这般,把他扶起,愈看越是喜欢,笑道:“那些赏钱乃是本县上户凑集,交于县衙作赏,我作为一方父母,境内有如此大好事,也算不负所托。先公后私,老夫有如此后辈子弟,也应表些心意。贤侄,你可有甚要求,只要合情合理,必不会让良才寒心。”

狄珍这里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听闻,忙拜道:“叔父垂爱,小子感激莫名。小子有一至亲兄长,对小子千般呵护,万般关爱。此次前去登门,苦无好物孝敬。小子不要别的,只求能将那大虫的毛皮赐予小子,送与俺家哥哥,以表心意。”

尹知县听他这话,知他是个有情有义的,更是喜欢,笑道:“我当是甚事,不过是一张兽皮,在这里也没甚用处。老夫做主,与你便是,也好全你兄弟情义。”狄珍听了,再三感谢。

尹知县见狄珍相貌出众,知情晓礼,心里欢喜他,笑问道:“贤侄家居汾州,怎地一人来到这里?”

狄珍黯然道:“叔父却不知,只因家遭大难,现今只有小子一人,四海漂泊。”

尹知县大惊,忙问缘故。狄珍怕说实情,有所牵累,只说当年卸甲归乡,途中遭了强人劫掠,只他侥幸存活。

尹知县听了大略,忍不住叹息道:“不想狄公后人,竟也落得这般凄惨,贤侄,却难为你了。”狄珍强颜作笑。

他那黯然模样,被尹知县看在眼里,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又见他谈吐不凡,进退有据,是个难得的文武之才,有意效仿先祖,要抬举他。说道:“贤侄,你能为民除害,老夫甚是感到欣慰。正好本县有个职位空缺,就想参你做这个步兵都头。”

尹知县话未说完,那里陈县尉急不可耐出来,大声出言打断道:“县尊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尹知县转身,面带正色,问道:“敢问陈县尉,本官为朝廷招纳贤良,怎就不可?”

陈县尉道:“好教相公知晓,都头一职,事关本县县防,不可轻忽,须依法度,挑选身家清白,勇壮有谋之人就任。”

尹知县笑道:“陈县尉放心,本县心里自有分寸,却不会去乱了县治法度。他是本朝狄武襄公后人,身家自是清白;将门之后,兵法谋略自不用提;若说武艺,他有兰陵之勇,大家都是共睹,就不消本县说了。”

陈县尉沉默片刻,又道:“话虽如此,只是大人才认了这郎君为子侄,现下就参他坐了都头职位,传扬出去,怕于大人令名有损!”

尹知县笑道:“原来是这样,倒也不妨。虽然本官认他为子侄,但难得他生性仁义,又身怀不凡武艺。古有先贤,能够举才不避亲,本官不才,也当效仿前人!”

陈县尉道:“相公大人就不怕外间流言?须知人言可畏!”

尹知县正肃面色,道:“身正影直,何惧人说!于公,朝廷正值用人,狄家郎君文武兼备,仁厚温恭,实乃良才;于私,他打死了祸害,还了本境平安,我为一方父母,难道不该为民留贤?”

陈县尉不死心,道:“县尊大人为朝廷招贤纳良,自是一片公心,可外间如何能知,若是人们心中猜疑,终究是不妥!”

尹知县道:“本官所作,仰不愧天,俯不惧地,中不怍人。妥与不妥,人心自有公道,陈县尉自守好本分即可,不必这里揣测。”

陈县尉听了,心内似熊火焚烧,只眼下情形,不好多说,心里暗恨不已。为以后埋下了祸端。正是:

打虎赢来美名赞,又遇明尊抬青眼。叵耐此间有小人,心生嫉恨阻英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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