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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与舒城 13.

小说:舒与舒城  作者:东篱云开  回目录  举报

第二天醒来,陈舒舒精神抖擞,神清气爽。连带着身上的伤口都不是那么疼了。

储城却顶着黑眼圈,精神有点萎靡,一副肾亏样。

就像昨晚偷了谁家的鸡。陈舒舒暗笑,她脑子里这么想,嘴上也就这么打趣了,“昨晚去谁家偷鸡了?”

储城没好气的瞪着她,“还没完了是不?”

陈舒舒撅着嘴,没理他。

过了几秒,储城又问:“脸还肿么,身上还疼不。”

陈舒舒默默地摇了摇头。

储城轻捏了下她的手,语气轻快:“那我们就去逛逛。”

她惊讶:“......这么急,你请了几天假?”

储城神色幽暗,点了根烟。朝窗户吐了口烟圈,缓缓说,“一周。”

“......你可真能省。”

储城无奈地苦笑。“工作紧,这不是没法的事么。”

陈舒舒也不和他犯倔了。手就指着自己的马尾,问:“会编麻花辫么。”她眼睛晶亮亮,直勾勾的望着他。

看得他一阵燥火。

“会......一点。”他不太确定地说。

其实,他以前看别人编过,可自己还没上手过。

“那来帮我编。”她把自己马尾挑成三股,交到他手掌里,陈舒舒头发是自来卷,鬈鬈毛。放在手心躁躁的,有几分扎人,也有点痒。

他按捺住心里的悸动,一股一股仔细地编了起来。

可最后,效果不尽人意。麻花辫歪歪扭扭,和狗啃过似的,不太成型。

陈舒舒耷拉着脸,揪着这一捆辫子,很沮丧的嫌弃着:“还不如我自己来。”

储城出了大半天的力,也没得到什么好评。典型的出力不讨好,他只能认了。于是他默默坐到了床角,打开电视,没头没尾地看着新闻。

陈舒舒没想到他会生气,她本意只想逗他。

她又撑着胳膊,凑到他身边,轻轻扒在他耳边呵气,说:“我错了。”

储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颤,浑身都不太对劲。他压抑着自己的波动,声音低哑地说:“......别玩火。”

陈舒舒瘪瘪嘴,倒也真听了进去,又拨了拨自己手指。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说:“其实.......我挺想去看藏羚羊的。”

储城转过头,看着她,读懂了她眼里的期待。又摸摸她的头,勾着唇,说:“行。”

陈舒舒也回摸了下他的头,笑吟吟的望着他:“告诉你个好消息。”

“嗯?”

“亲戚来看我了。”她眨巴眨巴眼,坐到他腿上,笑着望他的发顶,两手又穿过他的窄腰,整个上半身贴在他后背上。

“......我操。”储城就像是吊在嘴边的肉只能摸,却吃不着。忒痛苦了。

午饭过后,他们简单收拾了下行李,退了房卡,过了市区,启程去了可可西里。

储城对着窗,路上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不由得甩甩头,用手拨了拨。

陈舒舒似是发现了,回过头望,对着他的头发拍照,嘿,看这里,鸟窝。

储城的脸顿时就黑如煤炭。

一路上,几经辗转,快到边界,他们才搭上吉普。费了大半天,才到了可可西里保护区。窗景从笔挺的公路切换到荒无人烟的沙粒地。

司机是个藏族小伙,叫多扎,脸带着特有的高原红,挺淳朴,操着不太纯熟的普通话,有点蹩脚:“你们来旅游要注意安全,藏区天气变得可快咧。”说完,又点了卷烟,眯起眼巴巴的吸着。

“哎,大哥,我们知道了。这不,都准备差不多了。”说着,陈舒舒拍了拍身上装备,表示自己有备而来。

多扎脸蛋红红,连忙说:“那就好,那就好咧。”

......

储城觉得,这就是个原生态的野外体验。

广袤的草地上只有野生动物在撒丫子奔跑,没有人烟的喧嚣。山峦层叠,绕着浅浅的湖湾。

雪山,戈壁,荒漠,高原。石砾混着沙土被大风吹裹,在空中打着卷。

忽然的,储城就懂了陈舒舒,他也莫名的喜欢上了这里。自然而又野性,狂狷奔放的原野。那群无拘无束的藏羚羊,是她的向往,也是他的。

吉普转到不冻泉保护站后,多扎停车,加了油。

储城和陈舒舒立在路边。

沙漠里多是一人高的灌木丛,大多是坚韧的胡杨,挺拔而又顽强。

也就在瞬间,一个中年男人迅速挪到储城背后,反剪了他的双手。厉声斥骂,“把皮子给我吐出来。”他的普通话腔调怪异,带着浓浓的乡音,要是不仔细听还是很难听懂。

陈舒舒听到声回头,她还没反应过来,储城一个扭身,使了个反擒拿,就避开了箍着他的手。

男人一看到储城的正脸,也愣住了,悻悻的抽回了自己手,搭到身上枪筒上。陈舒舒看得心惊,没好气的推开他,“干嘛啊你。”

储城拍了拍她的后背,算作安抚。

熊队长低了低头,没出声解释,眼睛仍在不懈的四处搜寻,发现了吉普旁加油的多扎。

“刚有车过去吗?”熊队长跑过去,又问多扎。

“没啊。”多扎疑惑的望着他。眼睛又亮了亮,想到了什么。忽而又黯淡了下来,他咬了咬牙,忍不住问:“是不是羊羔子.......又没了?”

熊队长没吭声,大掌懊悔的抓了抓头发,眼睛还盯着远处土边堆着的骨架。

上面沾着半干的血,血迹干凝。还有小撮的皮毛,了无生气地蜷在沙地上。一阵风来,就被带去远方。

如同那些远去的藏羚羊的魂灵一般。

陈舒舒和储城跟着熊队长,向那边走去。

她被眼前的骨架骇到了。她突然懂了几分......那男人嘴里的皮子,还有,没了的意思。

她不太愿意相信,来的路上,在草地上胡蹦乱跳的藏羚羊,现在变成沉默的白骨。她耳朵嗡嗡的,像是听到从远方而来动物的鸣泣。连带着她的心,也在鸣泣。

熊队长手搭上储城的肩,拍了拍,又递了根烟过去,说:“小伙子,刚认错人了,对不住。不过,你身手不错。”

储城笑了笑,应了声,又接过了他的烟。

说实话,他生死别离见了不少,但看到这儿,心里还是有些堵。他走过去,把陈舒舒抱入怀里,用手捂着她眼。低声说:“不想看就别看。”

“藏羚羊做错了什么。它们有错么。”她靠在储城肩上,眼眶泛红地望着远方。

那寸被鲜血浸染的沙土地,像是残阳余晖时带有的火烧云,一片一片,红得刺目。

储城搂紧了她,恨声道:“它们没错,错的是那群利欲熏心的败类。”他的声音沉沉,里面有着压抑的痛苦。

不一会,他感觉到了,手心里有种东西滑过,湿湿黏黏。然后,有水滴到土堆里,颜色深了一块,又,一大块。他没忍住,用手覆上喉结,轻轻摩挲。

原来,他的姑娘,哭了。

陈舒舒缓缓放下储城的大掌,鼻头和眼红红的,还有点鼻音。她没好气的瞪储城:“你怎么不哭?”

他哭笑不得。“表达难受的情绪又不是非得哭。”

她压抑的叹气,“可我真他妈的难受啊。”尤其看到那些血淋淋的骨架,还有被血浸染的泥土。

“姑娘,没谁心里好受。这群羊羔子就像我们亲人,亲人走了,你说我们心里是啥滋味。”熊队长挎着猎枪,哀戚的瞧着那群骨架,用血浸过的骨架。红白相间。

没半晌,陈舒舒恢复了情绪。她呆呆的看着保护站的人们刨出大的土坑,一把一把拎起藏羚羊的尸骨,在沙地上带起层层黄土,把它们拖向土坑。点火埋葬。

算是火化,入土......为安。

多扎悲痛的看着骨架变脆,啪哒断裂,掉入火堆,吱呀的又烧起来。浓烟滚滚,隔着黑光,陈舒舒看到他的眼也晶亮亮的,许是被烟熏出的泪。

熊队长来到多扎旁,重重地揽住了他的肩。

无言的沉默。

目睹了埋葬藏羚羊之后,陈舒舒和储城去了保护站,充当了一次志愿者,给小羊崽子喂奶。

熊队长说,那些老的母羊死去后,留下小羔子。偷猎的嫌弃小羔子皮卖不上价,就留它们自生自灭。

有的没挨过去,等到志愿者发现时,已经没了气。剩下的......运气好的被捡了回来,养在保护站里。

“其实...我第一次喂奶...不太会...”陈舒舒求救似的看储城。

储城耸了耸肩,淡淡道:“没事,谁没个第一次是不。只要不撑死它们就行。”

“......”

“那可是藏羚羊,呛死一头都算谋杀。”储城绷着脸,变着法吓唬她。他又拧开瓶盖,大口灌水,有些水从嘴角溢出,沿着脖颈滑落,浸湿了小块的领角。

“呛死是过失,不是蓄意。”她低声说。

“你还真想呛死它们。”储城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他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她都要和他杠。他没接话茬,只是说:“行了,别多说,喂奶。”

倒底这活还是轻松,简单上手,陈舒舒手捏着奶瓶,微微用力。小藏羚羊在那头欢快的吸着,她微微控制下力道,生怕呛到这些小东西。

末了,小羊羔还咂咂嘴,眼睛晶莹莹的盯着陈舒舒。看得她心里痒痒的。于是她又摸了摸小羚羊的头,手感真好,她爱不释手。

储城很想给她拍照,所以他就真这么做了。

陈舒舒听到咔的一声时,条件反射的扭头。正好脸撞入储城的镜头里。气定神闲的开口:“在拍我?”

储城失笑,诚实的摇头否认。“在拍可可西里。”

她垂了下头,应了声:“哦。”

想了想,储城适时的补充:“是美丽的少女。”

陈舒舒抬起了头,又乐了:“这下你可别说不是拐着弯夸我。”

储城:“.......”他还是沉默好了。

其实吧,他的本意是想解释下,可可西里在藏语里是美丽的少女。

不过,似乎有越描越黑的感觉。算了,就这样好了。她开心就好。

储城也学着陈舒舒有模有样的喂奶。可是小藏羚羊没卖他面子,爱搭不理的。他喂了一会就撤了手。“真是,老子不伺候了。”他一边说一边走向车边,倚着吉普,从口袋里摸出烟,用手拢着火苗,点燃烟头。

陈舒舒手拿着瓶子,喂着奶。又看他抽烟,心里却不合时宜地乱想,抽烟的男人......还是很带感的。

但烟对肺不好,得戒。肺被熏黑了多恐怖,想到这情形,她不由得大了个寒战。

于是,她耍横,踱到他面前。眯着眼盯他,抢过他嘴里的烟,凑过去吸进口腔。

储城没设防,烟被叼走,看着她把烟咬进嘴里,心里燥燥的,“干嘛,你个女的抽哪门子的烟。”

她偏过头,冷哼,“我乐意。”

“别闹。”储城看她被呛得不轻,还在那死倔,说:“吸烟对你不好。”

陈舒舒没理,只挑眉问他:“那你呢?”

他皱了皱眉,懂了,没接话。

她急了,赌咒似的说:“那以后你要吸,咱们就一块吸。”

储城抬起头,认真地瞟了她一眼,半是调侃道:“叫你说的怎么跟吸/毒似的。”

“......别贫,回答我。”

“有些东西上了瘾,很难戒。”

“你烟瘾很大?”

储城模棱两可,含糊道:“差不多。”

“没事,这不是还有我么。”陈舒舒侧到他面前,滚到他臂弯里。掂起脚,挺凝重的抱了抱储城。又把头埋进他衣领,滚了滚,闷声闷气的说:“以后瘾要上来了,我供你使。”

想了想,她又怕分量不够,呲牙咧嘴的放了句狠话:“烟必须得给我戒了。”

储城没应声,定定地看着她,过了一会,他才轻轻吐出三个字:“......傻犟驴。”

他伸手捋了捋她额前乱发,不过,没捋倒好,捋了后更没型了。

陈舒舒鼓着劲用力甩了甩头。有些气闷,从他怀里爬出来,盘着腿,坐在沙地上,用手挡着风沙,眯眼问:“我们去磕长头么?”

“什么?”储城没听明白,什么头?

“磕长头。”她字正腔圆地,拉慢音调重复了一遍。

“求姻缘?”他还真不懂,就随口诌了一个逗她。

“滚你的。”陈舒舒就那么坐着,伸直了腿踹了踹他,也没来真的,就是象征性的印了个沙脚印。

储城俯身拍了拍土,又重新靠回车上,懒散地道得,是我想求行么。”

陈舒舒点了点头,故作了然的看了他一眼,又起身,回去照顾小藏羚羊。

储城也悠哉悠哉跟在她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羊羔子,不过,这次它很给面子,吮了吮储城的手指。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像是被软软的物体包裹,柔柔的,软到心坎里。

他突然心里来了冲动,两臂伸直,朝着天空的方向。笔挺而慢动作似的,向沙地倒去。

倒地前的一秒,他想,这样回归大地怀抱的感觉。真好。

再后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今晚,可能得在这个水资源匮乏的保护站里......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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