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天命树伸展着金色的主干和枝丫,黄金叶子在云端的微风中颤动着悦耳的叮铃声响,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衣青年孤身长立于树下,微扬着头,静静地看着树上的那些黄金叶子,也似乎是在倾听金叶相互触碰的声音。
忽而,天命树上闪烁出一点光亮,光亮过后就见一片黄金树叶打着旋儿飘然下落,就像是一只金色的蝴蝶在飞舞。
“要开始了么?”白衣青年伸出手去将飘落的金叶接住,心下一颤,嘴角微微上扬,暗想,“难道这就是掌控世间万物的天命树么?可谁能告诉我,这天命又由什么来掌控?”
“王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侍者跌跌撞撞,扑倒在黎王普德的面前。
普德原本紧皱的眉头又颤了颤,自从十年前继承王位以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前来禀报大事不好的情况,不是这里天降异象,就是那里受了大灾。久而久之,那些侍者似乎都习惯了报忧,一个个渐渐变得不紧不慢。
如今这个冲进来的侍者这样莽撞,不由地让黎王普德的内心更加沉重,苍天啊,你究竟还要拿怎样灾难来对待寡人呢?难道亡国的命运安排对寡人还不够惩罚么?
“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你这样慌里慌张?”
侍者颤颤巍巍,声音有些发抖,“王……王上,方才问天阁来人禀报,说是老……老国师他……。”
“老国师他怎么了,快说!”普德心下大惊,从王座上立起身来。
“老国师留书出走了!”侍者将一封书信举过头顶,呈了上去。
黎王普德一把抓过书信,扯开封泥,颤抖着手看了起来。
“吾王在上,请受老臣临别一拜!也请恕老臣之罪,那片玄龟甲骨其实老臣已经占看出些许天意,只因其中牵涉的天机极为重大,老臣也不敢轻易下定论,遂未能直言告知王上。
王上,老臣身为占骨师,自十六岁随老师来到黎国,到如今老臣已经八十七岁了。算算日子黎国是老臣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这心中又如何舍得离开?
王上,您是一位贤明的君主,自老臣辅助您继位以来,您没有一日不是为黎国的百姓操劳。即便是天灾不断,异象频发,即便是您已经知晓那个黎国注定覆灭的预言之后,您还是每一时每一刻都从未放弃过去拯救黎国,尤其是为黎国的万民的未来去忧虑和担心。短短十年的时间,就将您从一个英武少年,熬成了满面沧桑,两鬓花白。
王上,这一切老臣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您是老臣看着长大的,可是老臣却把您生生地推向了王座,让您承受这天意注定的灭国苦难,老臣实在有愧于您。
王上,今日老臣丢下您一个人出走,并非是背弃黎国。只因玄龟甲骨上预示天下即将大乱,整个中洲的黎民百姓都恐遭浩劫。但老臣也从中窥得一线生机,需立即动身前往查看。
老臣临行之时,为防止大乱中,有人趁机劫掠,遂将《流士志》带在了身旁,免其落入小人之手,更赠浩劫。望吾王莫怪,莫忧!
老臣法省再拜之!”
普德将书信看过,只觉眼前一片昏暗。
“王……王上!小臣还有一件要事要禀报。”
“还……还有何事?”黎王普德声音有些颤。
“武侯普善率……率三十万大军已经包围了整个丰庆城,扬言要……要……。”
“他……他要怎样?逼……逼寡人退位么?好……好……好!这样的君王,反正寡人也不想当了,就……就让给他好了。”
“王……王上息怒,武侯普善扬言要为黎国除去灾祸的根源,他们说王上您……您就是祸根,只因自从您继位之后,才连年灾害,使得天下祸乱频发,如今就……就连都城的百姓也受到了蛊惑,纷纷响应武侯的叛逆,竟然打开了丰庆城的城门,夹道迎接武侯大军进城。”
黎王普德听了这话,只觉心如刀绞,自己为百姓费尽心力地操劳了十年,如今却落得如此结局,他不恨老国师出走,也不恨弟弟武侯普善的反叛夺位,只恨这无情的天意和无知的百姓。
“罢了,罢了!既然苍天注定要亡我黎国,亡我普德,那就快些来吧!那就让我一人背负这一切吧!只期望不要祸及黎国的百姓和天下万民。”
普德想到这里,心头猛然一痛,眼前不觉一黑,嗡声倒了下去。
囚笼车忽而停止,兽人们命令那些大汉搭建营地,其实也不过是立起来几顶破烂的帐*篷而已。
一个兽人拿出火石,准备笼火。另一个似乎是领头,一个巴掌过来,打的他措不及防,手中和身上的东西咣咣当当散落一地。
“妈的,也不看看地方,这里能生火么?你想引来那些遭放逐的囚徒吗?”
那个兽人似乎也不怕他,咬牙切齿地冲这头领叫道,“那你让兄弟们怎么吃饭?”
领头的兽人哈哈一笑,满嘴尖利的牙齿散发着森然的光芒,“怎么吃饭?难道你们和人类打交道太久,已经忘了我们兽族的传统吗?”
他伸手指向囚笼车的方向,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的熟食吃得太多了,才失去了兽族应有的血性,变得这样懦弱,亵慢!今天我便放开你们的胃口,让你们吃吃鲜活的,恢复你们的热血。”
“呼!吼!”那十来个原本疲惫不堪,精神不振的兽人顿时眼睛里充满了光彩。自上路以来,他们的吃食就被限定了分量,有些饭量大一些的,根本就吃不饱,然而每天又要不停地赶路,消耗,早就让他们心下抱怨不停了。
至于兽人的传统,其实就是吃生食,但自从三百年前兽王摩森建立了兽之脔国后,为了消减兽人在人类心中的野蛮,血腥形象,开始制定了熟食法令,来约束兽人们吃生食的习性。
经过百十年的长期执行后,除了在一些特定的兽族传统节日会放开生食外,兽人们只能吃熟食。这样久而久之,到了如今?国的兽人已经习惯了熟食,即使那些放开可以吃生食的节日里,兽人们也大多是以熟食为主。
兽人们无肉不欢,他们的国名脔国的“脔”字,就是肉的意思,对于那些遵循传统的兽人旧族来说,做成了熟食的肉,失去了血腥的味道,在兽人的眼中,已经不是肉了。
同样的道理,作为兽人建立的脔国,失去了血腥的味道,还是兽之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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