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安慰说:“别怕别怕,不痛的,像蚁咬一下就过去了。”说着开始针用刀尖剔开手腕血管的口子,又迅速解开杨筠松手腕的伤口,然后把两个伤口重合一起,不留半点空隙。
接着,有人端过十全大补酒让那壮汉喝,又让壮汉的另一只手举石块。
壮汉脸上一阵红一阵紫,血压骤然升高,血从手碗上的血管注到杨筠松的身上去。
可是,那壮汉用力过度,血一下子冒了出来。那壮汉最是看不惯自己的血液,一下子晕到了过去。
人浓米挥手,叫来了几个人,拉走了壮汉,接着又上来了几个人注血。
杨筠松本来焦黄的脸孔上有了些血色,已令他转危为安。老中医见杨筠松脸色好转,再搭他脉搏,察觉振动加强,心下甚喜,问道:“你觉得怎样?”
杨筠松说:“死不了啦。”
老中医说:“也算你命大了。大难不死,就看你的后福了。”
人浓米大喜,脸色便如春花初绽,欣喜地微笑道:“你还不能死呀,应该你上场了。”
杨筠松刚要说什么,有人送来了两碗东西,一碗是鸡血。老中医说:“快趁热吃了,吃什么补什么的。”刚吃完,又有人捧来了一碗生血草汤,都让杨筠松吃了,然后便见到人浓米一挥手,所有人都收拾好东西,鱼贯退出。
人浓米探头向前,说:“现在有一件事,杨大师千万不要推辞。”
杨筠松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全城水肿病泛滥成灾么?”
人浓米说:“你只说对了一半。全城水肿病是小事,问题是朱太守的脚肿得像水桶,头肿得如同沙锅,已经睡在床上不能动了。他发下话来,他有三长两短,你们搞堪与的,一个也活不成。”
杨筠松叹了一口气,说:“朱太守不积阴德,天地不佑,报应立见,死期也将不远了。”
人浓米凑近了一些,殷勤地替杨筠松拂去衣服上的灰尘,问:“有什么解救之法吗?”
杨筠松闭起眼睛,说:“很简单,杀了我便行了。”
人浓米紧张地说:“杨大师你别误会了,你虽然受苦了,受委屈了,但朱太守绝对没有为难你的意思,要不,怎么会救你呢。”
杨筠松说:“你没听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吗?天地有眼,疏而不漏,朱太守把关押的堪与术士都放了,积点福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没见到皇家有什么大事,都会大赦犯人的吗?”
人浓米一听,蹬蹬地跑了出去。半天以后,他躬身进来,对杨筠松说:“杨大师,朱太守全依你所说,把所有涉及堪与的在押人员放了。”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喧哗。
人浓米把人叫进来,问:“光天化日之下,究竟出了什么乱子?”
那人说:“官衙前的图书阁被火烧了。”
杨筠松说:“这是现世报呀,朱太守没事了。”
人浓米脸色沉重地说:“杨大师,这个时候你开什么玩笑?”
杨筠松笑了笑:“这个时候我还会开玩笑么?朱太守无大碍了,今天吃得了饭,明天下得了床,后天饮酒弹琴,无拘无束。”
人浓米脸色一沉:“你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了,这儿由不得你放肆的。”
杨筠松便说:“你去拿纸笔来。”
纸笔很快拿到了。杨筠松便写下生死文书,交给人浓米,说:“所说不实,甘愿以头谢罪。”
人浓米看了文书,冷冷一笑,说:“不是我逼你的,是你活得不耐烦了,自己送死,这次,你就是两胁生翅,也飞不去了。等我去安排了刽子手,出了布告,让大家都来看砍头吧。”
杨筠松从容地问:“要是我说得对,你怎么办呢?”
看到杨筠松胸有成竹的样子,人浓米迟疑了一下:“我么?我没理由输给你这小子的。”
杨筠松看他一眼:“怕死了吧?”
人浓米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老子怕你什么?我一样给个脑袋你当凳坐。”杨筠松说:“你的赌注太大了,你输了砍掉一个脚就足够了。”
人浓米却涨红了脸:“你这话算什么?我的头哪会比你的头便宜?岂有此理。”
杨筠松说:“你的也是值钱的,头还是留着吃饭吧。”
人浓米便生气地哼了一声,骂:“这次你必然死定了,三天之后,看你还有何话说?到时谁也救不了你的,哼!”
说完,拿着那张生死状,头也不会地走人。
外面的人进来,说杨筠松:“我们都知道你想死了的,但也不要这样死法呀,人浓米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的人,他不会让你好死的。”
又一个人说:“如果让你屙尿浸鼻死,那才惨呢。”
还有一个说:“你干脆利落地往水里一跳算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却有说:“不可不可,跳水死的人死了以后浑身湿淋淋的,就是盖棉皮也不暖身……”
大家都在讨论怎么死是最好的方法,只见一个人捧着一个盒子进来。大家看时,是一壶酒,一盘肉,一笼面包。
有人说:“把这些东西吃了吧,做个饱鬼比饿鬼好。”
杨筠松把那东西分与大家一齐吃。那些人离他远远的,怕靠近他不吉利。
杨筠松把那壶酒一饮而尽,把肉和面包都吃尽了。那人收拾家火回去了。看看天色已晚,把头垫得高高的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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