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鹿言情小说网

赤陨寒霄 初露赤锋(下)

小说:赤陨寒霄  作者:孤云雁翎  回目录  举报

赤灵走出人群,对庆忌施了一礼道:”方才那位寨中朋友说的有理,还望寨主收回成命,另择他人.在下这便将令箭交还.”庆忌望了赤灵一眼,转头对方才说话那人道:”想必诸位之中有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我笃定他有本事担当此任,谁不服气,大可上去考较.赤灵听得庆忌有心试探,暗暗叫苦.先前喊话那人道:”交还令牌倒也不必,只需胜过我手中这对铁锤,在下自然无话可说.”忽听一旁的贾谦道:”阿荣!不得无理.”那人听了,气势一馁,仍不服气道:”哥,你不也常说天下大位,唯德者居之么?”赤灵侧目瞧去,这才看清那人容貌,却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想来还没有自己大,心道:”听口气,此人像是贾督尉的弟弟.”未及多想,贾荣已身形虚晃,腾的一下,跃入场中,冲赤灵一抱拳道:”还望这位兄台不吝赐教.”再无一人相劝,赤灵只好硬着头皮回了一礼道:”请手下留情.”这本是出战前的客套话,可对面的贾荣听了,却露出轻蔑之意,赤灵看在眼里,眉头大皱,憋出一股狠劲来,他也是正当年少,热血方刚,虽是一幅与世无争的性子,但被他人看扁了,那也是万万容不得的.也不再推辞,眼见贾荣从腰间解下一对拳头大小的铁球,中间以铁链相连,抡得圆了,犹如一条怪蟒。直向赤灵小腿缠去,场上众人早已退向四周,让出数丈空地,二人便在大厅之上斗成一团,赤灵双腿错开,让过铁链绕绊,不待贾荣将链子扯回,镆铘剑已然出鞘,手上运起柔劲,觑准方位,一剑拦住球下的铁环,随即一搭一挑,将铁球甩向贾荣面门,泛起一道银光,流星也似射了回来,贾荣吃了一惊,情急间难以躲避,将剩下那一铁球猛地击出,两锤在半空中相碰,迸出数点火光,赤灵在他一愣神之间,施出迷踪幻影步法,在场众人眼前一花,除了寥寥数位高手之外,无一看清他身形步法,眨眼间已蹿到贾荣身后,飞起一脚扫在他后膝上,贾荣身后猝然遭袭,踉跄向前栽倒,赤灵本想以剑架在其后颈间,但转念想到他是寨中人物,又是贾谦的弟弟,不好过份让他失了颜面,当下不再紧逼,抽身后退,气色不变,长剑归于鞘中。贾荣单臂支撑身子半跪于地,涨红了脸,匆匆收好铁锤,一言不发回到众人堆里,赤灵虽胜了此局,台下众人却无一人喝彩叫好,方才他不敢大意,全力一战,哪知贾荣如此不济,不足三个回合便落败,心下微生鄙夷,不自禁有些得意。正要从场中退下,却听一个悦耳的声音道:“且慢。我还不曾领教这位公子的高招呢。”话音方落,一个黑衣女子已跃入当中,玲珑四方,威风八面一双美目冷冷盯在赤灵脸上,她并非旁人,正是同赤灵赌立军令状的宁羽心,赤灵心中苦笑:“真不知如何得罪于你,这会儿又来凑什么热闹。”见对方手中并无兵刃,自己也不便拔剑相对,只得微笑道:“请出招吧。”

宁羽心微微冷笑,右手握拳,左臂一振,摆成盘蛇状,纵步上前,如箭如电,直抵赤灵胸前,赤灵吸了口冷气:“好快的身法。”他剑法不弱,可从未正式学过拳脚上的功夫,而宁羽心招式怪异狠辣,看似轻描淡写,细细瞧来,但处处皆藏有杀手。一待赤灵露出破绽,立时出手狠攻,丝毫不留给对方回转的余地。赤灵身临其境,应付起来大感吃力,凭着迷踪幻影步,勉强撑着,数次欲拔剑迎战,终觉不妥,只好作罢,宁羽心也看出他心中所想,一阵抢攻,不让赤灵得一点空隙,赤灵不料这个与自己年纪相若的女子武功竟会这等高强,渐渐被逼至台上一角,方才胜出一局,难免有些飘飘然,此时突逢强敌,实是措手不及,更何况手中无剑,一向得心应手的流云剑经全然用不上,否则未必便不能与之抗衡。此时之感,便如三年之前,五明堂遭遇陈桐双似的梦魇,并无还手之力,出招防御稍慢,后心被宁羽心狠狠击了一拳,登时似被斧凿,背痛如裂,气息一乱,迷踪幻影所需真气续接不上,脚下微顿,宁羽心趁机抢上,声音压得极低:“你救了姚叔叔一命不假,得些赏赐也还罢了,但要想封得重位,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口中说话,一掌已递了出去,正中赤灵心口,赤灵避无可避,唯有运足内力硬接,立时气血翻涌,对方手劲奇大,一股巨力扑至,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仰倒,脚底踩了个空,下意识,手臂猛地探出数寸,在跌下台时,翻手扣住宁羽心胳膊,宁羽心只道他情急反扑,欲拼个两败俱伤,忙受拳守住门户,脚尖点地向后跃开,二力相交,耳听布帛撕裂之声,赤灵不料之间一紧竟将宁羽心半截衣袖顺势扯下,收势不稳,仍是坠下台,但在半空腰间使力,回旋一周,好容易站稳身形,没有太过丢丑,忽觉手中软物在握,低头一瞧,却是半截黑色衣袖,心中登时一沉,抬头再看宁羽心,只见她右臂裸露在外,被剩下的黑衣衬得分外雪白,小臂上有三道红指印,此时俏脸通红,恶狠狠瞪着台下的赤灵,人群中发出一阵稀稀落落的笑声,宁羽心眼里满是怒火,贝齿紧咬着下唇,显得又羞又急,她还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忽地恨恨一顿足.施展身法,头也不回,一阵风奔出厅门.

赤灵站在台下,手中仍握着宁羽心那半截衣袖,扔也不是,拿也不是,正觉尴尬间,庆忌从交椅上站起身,高声道:”诸位还有异议否?”虽然赤灵第二场比试落败,但宁羽心武艺之高,早得山寨众人认同,赤灵能赤手空拳撑了许久,也着实不易,更何况,与贾荣争锋之时,片刻胜出,那是有目共睹,放眼山寨,此人自是不能小觑,而大寨主又有意提拔,自是再无异议.

庆忌微微点头,对赤灵道:”且随我来.”说罢,气定闲适,迈步向后厅走去,赤灵微一迟疑,也随后跟上,走在大厅之后远远望去,山坡上修筑着层层房屋,却并无一间华丽楼阁,大不起眼,天已暗下,赤灵只觉今日如同在梦中度过一般,稀里糊涂见到了大寨主庆忌,又得其令眼相看,二人到了山后一间稍大的房舍中,庆忌这才道:”你此番前来,是特地投奔本寨了?”赤灵嘴角抽动一下,忽然发觉手中尚握着那半截袖子,一路走来,心思不断,竟然忘了,庆忌饶有兴趣向他手心里看了一眼,笑道:”羽心那丫头真是顽皮,不过技不如人有什么法子.”赤灵心道:”她哪里是技不如人了,险些逼得我丧命.”忽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方才庆忌掷给他的那块金牌令箭,道:“这个还望寨主收回。”庆忌却不接过,反问道:“你当真不想要?你可知它足以调动我寨中四方山头任一部的人马,寨中无一人不想据为己有,又恐不得长久。”赤灵摇摇头道:“在下初入贵寨,能得寨主收留已然知足,未建寸功便得此重权,不但寨中渚为兄弟不服,我亦难心安,故请收回此令。”庆忌上下打量赤灵一眼笑道:“也好,待日后有功于本寨,我自有更重的封赏。”赤灵也笑道:“那在此先行谢过了。”与之谈话,只觉得庆忌平易近人,很好相与,并无什么架子,心里先前时的壁垒顿时消散。

只听庆忌又道:“你的身世来历我早已听姚叔叔提起过,阖闾那老狐狸设计害我父王,算是咱们共同的死敌,你我身世如此相像,不如结为兄弟,他日公举大事如何?”赤灵又惊又喜,能令大寨主屈身以求结为金兰,寨中只怕再无其他人了。忙道:“若是寨主看得起我,自是求之不得。”庆忌哈哈一笑,二人便在屋中设下香案,庆忌年长赤灵八岁,为兄。下拜之时,待说道同年同月同日死时,庆忌忽道:“错了,即便我先身故,你也誓当诛杀阖闾,以报我二人父仇。”又提过两盏烈酒,二人皆取出长针刺破中指,滴血入内,赤灵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情,饮血酒那便是结为生死之交了,豪情一起,也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二人又聊了好一阵,口中称呼自然也改了,赤灵当日猎熊之时便觉得他武艺出众,直有万夫莫敌之勇,此时又听他言语不俗,见解颇高,许多自己想不通的事理经他一说,往往豁然开朗,真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促膝长谈直至深夜,庆忌吩咐早在门外守卫之人带赤灵去北山安排住处休息,赤灵随在那人身旁,向北行了半里许,沿途上只有寥寥数点灯火从屋舍内映出,忽见一个黑影在远处一闪而过,而那人身形竟也似曾相识,赤灵心中一动,问道:“这位大哥,这附近也有守卫之人么?”那人一愣道:“自然有了,咱们寨中守卫森严,不亚于卫国王宫,山上每个要点都布有暗哨,所以在深更半夜若无要紧事情,还是不要随意出来走动的好,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赤灵这才放下心来,只道刚才那道人影是暗哨查夜,不足为奇,也不去在意。又走了一程,来到一座房屋之前,门闩上并未上有锁具,引路那人道:“这里便是寨主为公子安排的住处,我先告退了。”赤灵谢过,待他走远才推门而入,借着门外射进来的月光,摸到屋中木桌,果然有只油灯摆在上面,取出火石点燃,屋中顿时亮堂起来,这才看清这屋舍得全貌,充满朴素之气,丝毫不显得华贵,除了一张木床,一张方桌,数把座椅之外,别无长物,但打扫的十分干净,桌上房者一个茶壶,一摸之下,尚有余温,显是刚沏过不久,赤灵辛苦一日,正觉口渴,见无茶碗之类,只得端过整只茶壶,喝了一大口,入口清甜,茶香四溢,大是痛快,走到床边铺好被褥,正要躺下,一阵奇特的倦意直涌上来,心神顿迷,一时间只觉头重脚轻,昏昏欲睡。再也抵不住困意,一头栽倒在床上。

便在此时,门声微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人影闪进屋内,蹑手蹑脚走近赤灵身边,伸指一弹,破空声响,桌上油灯应指而灭,屋中立时漆黑一片,来人迅急拔出一柄半尺长的匕首,对着赤灵搭在床边的手腕,狠命刺下,眼见将要得手,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接着手腕一痛,匕首拿握不住,倒飞出去,扎破窗布,落在屋外,来人吃了一惊,正要退出门,油灯忽又重新燃起,赤灵已站在桌旁,见了行刺之人,失声道:”怎么是你?”敢情来的并非旁人,正是白日与自己比试的黑衣少女宁羽心,赤灵又惊又怒,但想到她乃是庆忌义妹,身份非同一般,今日更与庆忌义结金兰,算起来,宁羽心也非外人当下心平气和道:”我与姑娘无仇无怨,何必下此毒手.”宁羽心冷笑一声:”无仇无怨?你今日在大厅之上,当众羞辱于我,还说什么无仇无怨,今晚我就断你手脚筋脉,让你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赤灵原本被茶中迷药迷倒,知觉尽失,可不知为何,猛觉得如同被泼了一头冷水,不及细想,身前锐风已至,黑暗之中不辨来者,忙伸手格挡,歪打正着,将宁羽心匕首击飞。

宁羽心的迷药本是在韩秋凝临行前向她讨来的方子,自己配制的,韩秋凝拗不过,只好依她,又见她与赤灵颇为不睦,担心她用这迷药对付赤灵,是以略施手段将解药混在送与她的那颗避毒珠上,嗅之即解,宁羽心对那颗避毒珠爱不释手,随身佩带,不想却无意间解了赤灵所中的迷药。百思不得其解。

赤灵见宁羽心素面上如罩了一层寒霜,听了她方才言语中满是毒念,心中打了个突,甚觉气恼道:”真想不到姑娘你是这般小肚鸡肠,再说,暗中投毒这等下作手段,也亏你使得出来.宁羽心脸上微红,仍是秀目瞪圆,冷冷的道:”那又怎样,你让我在寨中众人面前丢尽颜面,不杀你难泄心头之恨.”说着,纤巧的手掌展开,竖作短刀之形,道:”有本事再和我比试一场,是死是活,各安天命.”赤灵不料她蛮横至斯,初入山寨,不想因此事结下仇怨,可不等他开口回绝.宁羽心已飘身纵来,一掌劈下,屋中本不宽敞,宁羽心身形又是极快,招式大阖自在,尽数封住对方去路。赤灵脚下不自觉运使迷踪幻步,这才勉强躲过她凌厉的一记手刀,可不曾想,宁羽心不等招式用老,头也不回,反身一腿正蹬在赤灵小腹上。赤灵身子不由自主向后倒飞出去。后背将座椅撞倒,压成两段,他被这一腿踢得七荤八素,五脏震动。心知若是任由她发威,自己今夜不死,恐怕也要被打成废人。眼见宁羽心又将攻上来,探手腰间,镆铘脱鞘而出,挥手一扬,施出“横云断虹”式,室内平空闪过一道朱红的半弧,炎气灼人,直向对面逼过。宁羽心身至半途,陡然袭来一股热风,不禁大惊失色,赶忙后掠,她身法虽疾,但那道灼热的剑气去的更快,只觉一股磅礴暖流从前胸直涌入体内,霎时间如百爪挠心般又麻又痒,真气提到一半,顿时泄了。捂着胸口,瞪视赤灵道:“你,你使妖法。。。”赤灵见她面色时而潮红,时而惨白,也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看她脸色不对,心中一沉,忙收好长剑,上前查看,口中道:”你怎样了,,,,”宁羽心好容易才压住体内那种难名其状的异感,看到赤灵正快步朝自己走来,只道他要趁机下手,暗暗蓄力,待他到了近前,狠命一拳,直捣在赤灵心窝,赤灵疏无提防,话未说完,巨力已然及身,这一击宁羽心用了十成力道,赤灵未及运气抵挡,眼前一黑,身子连同身后的门板一起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脊背剧痛难当,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哇的一大口血喷出,神志渐失,模模糊糊见到宁羽心从房中走出,拾起方才掉落在窗外的青铜匕首,铁青着脸缓缓向自己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眼前人影晃动,赤灵想睁大眼睛,可眼皮重愈千斤,感觉到是躺在床上,欲要撑坐起来,但身体稍一用力,胸腔血气便是一阵翻腾,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你伤在心肺,切莫运气.”依稀记得是姚展那略显苍老的话语.神志渐渐清晰起来,又听一男子声音道:”姚叔叔,他不碍事了么?”声音带着焦急,却是庆忌,姚展道:”羽心那孩子下手太重了些,若不是他根基不差,只怕当时就会被震断心脉,那可就要回天无术了.不过话说回来,羽心毕竟还年少,你责怪她几句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动手打她.”庆忌叹了口气道:”年少无知也要有个限度,若非叔叔及时制止,赤灵这会还有命在么.”又听姚展道:”他们两个在回寨的路上就和不来,听说竟是当日为了找寻医治我伤势的药物才闹得反目,倒让老夫心中不安了.”庆忌苦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天生就是一幅争强好胜的性子.”口气中充满了怜爱与无奈,赤灵听了二人对答,也渐渐明白过来,想是当时被宁羽心一拳击晕后,姚展将自己救下的.

默运气息,真气内力缓缓生出,体内这才好受了些,可真气每至心肺之间,又生滞顿,欲要强行通过,肺叶一麻,忍不住咳嗽起来,姚展庆忌见状,赶忙上前,赤灵又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止住胸中不适,庆忌早将一碗浓浓的汤药送到他面前,道:”快些把药喝了,你伤的可不轻.”赤灵见他以一寨之主的身份为自己端药,心中一暖,满是感激,忙双手接过,不顾药液苦涩,一口喝干.未等说话,庆忌道:”让贤弟受惊了,都怪愚兄平日过于宠溺她,致使她做事不计后果,还往贤弟勿要怪罪.”赤灵忙道:”哪里的话,我….”话说到一半,心肺之处血气上涌,又是一阵剧咳,姚展上前一步,出手如电连点了赤灵前胸后背数处要穴,这才止住,道:”你现在伤势仍重,不宜多说话,还是好生歇一阵子.”

拜宁羽心那一拳所赐,赤灵直在床上将养了整整三日,才恢复的差不多.这期间,庆忌担心宁羽心来此惹麻烦,在门口前布下了数名守卫,倒也相安无事,初入山寨的第五日清晨,庆忌见赤灵近于痊愈,才将他带入南山之中,北山为寨中人居住所在,而南山下的山谷里,却是一块大的练兵场,修高台于半山坡上,立于台上,俯身观望,谷中全貌尽收眼底,数千军士列于场内,皆是披革戴甲,身形魁梧的雄壮之士,手中长戈利戟,随着台上庆忌手中杏黄旗挥舞,呼喝之声响成一片,震慑整个山谷,长久不绝,赤灵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一时兴致大起,目不转瞬,望着台下.即时相距甚远,也能清楚地感觉出,场中杀伐之气大盛,练兵大事向来由庆忌亲自督导,旁人无权插手过问,兼之山寨招募之人多为亡命之徒,军法也由庆忌制定,较之卫国而言,严酷了许多.

直至正午,才下令让众人休息,便在此时,一个人影从山地而来,一身黑衫,若一团黑云,行的极快,片刻便到了将台之上,赤灵见了来人,心头百味陈杂,胸口也在隐隐作痛,只见宁羽心手中提着一个竹笼,对庆忌道:“庆忌哥哥,休息一下先吃饭吧,我特地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鹿脯呢。”她对赤灵一直不理不睬,也不侧目看他一眼,浑然将赤灵当成一团空气,庆忌虽然觉出二人的不睦,此时却不便多说。只得笑道:“又麻烦你给我送饭,以后让别人做就可以了。”宁羽心嗔道:“你是嫌我做的饭难以下咽?”庆忌道:“怎么会呢。只是。。。。”宁羽心道:“既然不是,那些见外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快趁热吃了。”说着从竹笼里取出一方朱漆食盒递了上去,庆忌一笑接过,打开盒盖,一股菜香扑鼻而至,正要分出一半给赤灵,宁羽心早已猜出他心思,俏脸一沉道:“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给你一个人做的一定要都吃光,不许剩下一口。否则我宁可全倒掉。”庆忌一愣,笑道:“那是自然。”赤灵只作没听见,眼睛只盯着山下练兵场中,宁羽心待庆忌吃完,收拾好碗筷,这才飘然而去,待她去远,庆忌对赤灵道:“贤弟,对不住了。”赤灵奇怪的道:“有什么对不住的。”庆忌道:”如今最让我烦心的,便是你和羽心之间的和不来,你们都是与我结义的好兄弟,好妹妹,,,,,”赤灵见他神色淡定,疏无方才指挥军士时的霸气,脸上似流露追忆之色,淡淡的道:”我十三岁时,从吴国逃亡出来,一路上颠沛流离,又要躲避阖闾老贼派出的追兵刺客,两年里,无一日不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费了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总算是有了容身之所,当时多亏那些对我父王忠心耿耿的家臣,一路护持,才得以活命至今,说罢叹了口气,望着天边浮云,嘴角微微挂起一抹笑意,续道:”至于羽心那丫头,却是在卫国流落街头,那时她才有六岁吧,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我见她四处漂泊无依,与我身世大为相似,便认她作了义妹,带在身边,也陪我吃了不少苦,后来得蒙卫王恩泽收留,惨淡经营,才有了如今这份家业,而当初建立这座山寨时,也有她不小的功劳,虽为女子,但心志坚韧,容不得他人低瞧半点,大概是我昔时太过宠溺,不曾好好管教所致吧,顿了一顿,又道:”所以她对你有什么无礼得罪之处,还请看在愚兄薄面,不要怪她。”

赤灵默默听完,对宁羽心也生出莫大同情,虽觉她对付自己手段过于下作,令自己吃了不小的亏,却无法对其心生恨意,道:“大哥放心,此事我自会处理的妥妥当当。”庆忌笑道:“那我便不加插手了。”赤灵此时心绪万千,并为察觉那一笑之中大有深意。

入夜,吃过晚饭,想起白日之事,心中一动,走出屋门,向守卫军士询问:“宁羽心的住处在哪?”那军士不由怔仲道:“宁首领喜静,独居在山寨后厅里,只是寨主吩咐过不准人前去打扰。”赤灵点头道:“这个我省得,多谢了。”说着转身将要回屋,门吱呀一声关上,那守卫军士目送他回去,这才转身,忽觉身后一阵凉风吹过,忙回头去瞧,却是空空如也,不见一人,只道自己疑神疑鬼,赤灵隐匿身形,放轻脚步,此刻时辰尚早,山寨各处暗哨均未上岗,赤灵一路未受阻碍,已下了北山,奔至后厅,山脚下筑有一座精舍,较山上众房屋略显华贵,门前栽着几丛芍药,远远便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走上前去,轻轻叩击了几下房门,里面果然传来宁羽心的声音:“是庆忌大哥吗?请进来吧.”赤灵一愣,正想着如何回应,门已被宁羽心从里面打开,四目相对,宁羽心脸色登时变了,立时全神戒备,赤灵离得不远,明显觉出从她身上陡然散出的浓浓杀气。宁羽心冷冷的道:“怎么会是你?你来这做什么?”赤灵听她口气冷冷冰冰的,心中都似凉了半截。但还是忍让道:“在下是特地向宁姑娘赔不是的.”“赔不是?”宁羽心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之人,猜不透他心中打什么主意。只听赤灵又道:“这些日子多有得罪,请姑娘原谅。”宁羽心毕竟是女孩子,对别人如此看重自己的喜怒,,打心底还是冒出一丝小小的得意,又见他说话诚恳,毫无做作之态,眉目间神色稍缓,可这心思只是一闪而过,哼了一声道:“是庆忌大哥让你这样做的?”赤灵摇摇头道:“他只告诉我你的身世罢了。”宁羽心眼中渐渐变得复杂既有诧异,又有迷惑.过了良久忽道:”你放心好了,我日后绝不再找你的麻烦便时,不过终有一天,会让你见识到我不输于你半分.”说罢,将门合上,人在屋中道:”天色已晚,多有不便,请回吧.”赤灵站在门外,细细回味她的那番话,内心也说不出是何滋味,见她逐客也不好再作停留,屋中再无动静,才慢慢退后.展开身法,回到自己房中,想到此次拉下面子,登门谢罪,也不知能否算作成事,其实初始之时,未必就是自己错了,而孰是孰非谁又说的准呢?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想一阵,才渐渐睡去,

往后的数日里,再未有事发生,一切平平淡淡,有时庆忌前往练兵场,将他带上,也不时向庆忌请教行军打仗时的经验要领,他于此行并非极具天赋,但十分用心,庆忌也不厌其烦为其讲述.几日下来,也能辨出粗浅的阵势,至于何处屯粮,何处可设伏兵之类的实战,却一直没有机会出寨领略.可他心底对挥兵杀伐屠戮之事甚为排斥,养兵千日,可用兵一时,而用兵所为何事,又有多少兵事,不是用来攻城掠地,杀人夺命,用以占据他人领地财物的.这样的矛盾始终存于心中,无法消匿,而宁羽心对他仍是冷冷淡淡,却不曾惹他麻烦,二人关系虽缓和了些,却仍存有间隙.也让赤灵时时苦恼不已.

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赤灵尚未起身,便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站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腰间系着几匝铁链,两端各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铁锤,正是初次入寨之时,同赤灵在大厅切磋的贾荣,虽然那日惨败给赤灵,也坦然自己技不如人,不曾对赤灵充满敌意,半个月来,时时找赤灵讨教,赤灵也乐得其所,闲来便指点他一二,此时见他一身整装待发的样子,不由奇怪:”贾兄弟,有何事劳烦你亲自来此?”贾荣道:”今天是本国的社日节,山寨全体休整一天,让我来约你一同出游涉猎.””社日节?”赤灵生于江南,不曾听闻过,贾荣道:”所谓社日,便是祭祀山神土地,往年里每当此时,山寨都要入山之间猎取野物供为祭品,寨主已召集各分寨首领齐聚,正等着我们前去。”赤灵对各国礼节知之甚少,却也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更何况是庆忌相邀,没有相拒之理.当下应允,略略收拾后随着贾荣奔向山门而去,二人出了前厅,已有二十余人在那里等候,见了二人到来纷纷招呼,庆忌居首,宁羽心也在其中,身上背着箭壶,挽着一副花弓,见了赤灵只瞧了一眼,便别过头去,一言不发。赤灵接过贾谦递过的弓箭,挂在身后,只听庆忌高声道:“今年社日与以往无异,仍是二人结为一组,辰时出发,酉时之前回寨。介时哪一队所猎野物份量最重,便为胜者,至于彩头么。”略为一顿,扬声道:就是我寨中的银毗弓,另有五十金相送。”众人尽皆哗然,五十两黄金倒还罢了,那银毗弓却是庆忌早年助卫王镇伏王弟叛军,上代卫王为彰其功,亲手所赐,通体银胎打铸,不失为一件镇寨之宝。赤灵不明所以,但见了众人神色,心知那银毗弓定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庆忌说完对身旁的姚展道:“姚叔叔,你我二人一队如何?”姚展抚须笑道:“老夫也正想见识一下贤侄的箭术有无长进。”他是庆忌之父吴王僚的家将,吴王僚被阖闾指使勇士专诸刺杀于吴宫大殿,姚展等人一路护送幼主逃亡至此,当初随庆忌出走的众家臣,战死的战死,叛逃的叛逃,时至今日也仅剩姚展一人而已,因此他在山寨中地位极为尊宠,便是大寨主庆忌对他也要礼让三分,贾荣抿着嘴唇走到宁羽心身边道:”羽心,我,我们一起去,你看好么?”宁羽心微笑道:”阿荣,还是下次再说吧,”一转头,紧盯在赤灵身上高声道:”赤灵,咱们二人组为一队,你可愿意?”此言一出,庆忌也不由皱眉,贾荣脸上微微涨红,有些碍不住面子,贾谦是他兄长,见状上前道:”阿荣,跟着我一同去好了.”赤灵听宁羽心指名道姓要与自己一同涉猎,也是一愣,只得道:”承蒙宁姑娘如此看重,在下求之不得.”宁羽心哼了一声,微微点头,待各分寨的首领也已分配完毕,庆忌才下令出发,临行前对赤灵道:”既如此,劳烦贤弟受累照顾羽心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却仍被宁羽心听见,冷笑道:”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再看贾荣一脸的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站在贾谦身旁.赤灵细数了一下,共有二十四人,分为十二队,却不知,往年里每逢社日节,庆忌坐镇寨中并不出游,而此次赤灵入了山寨为了让其历练一番,这才亲自出山,凑成十二队之数.卫国地势以山地为主,骑马颇为不便,是以便免去骑射一项,赤灵从未骑过马,见状暗自欣喜.二十四人各持强弓长箭,两两一起,各自展开身法,朝不同方向,四散而去.

古木森森,遮天蔽日,庆忌驻足在一株大树下,对身边的姚展道:”有件事,还要有劳姚叔叔为我走一遭,”姚展笑道:”少主人是想让我暗中跟着羽心那丫头?”庆忌笑道:”什么事都瞒不住叔叔了.不错,羽心此次执意要跟着赤灵,我不在她身边,真担心她会惹下不必要的麻烦.姚展道:”我虽是看着羽心丫头长大的,但她心里打什么主意,我是半点也猜不出来.少主是担心她不择手段对付赤灵?”庆忌道:”不可不防.”姚展点头,身形一晃,如一道黑烟,转眼隐没丛林中.

赤灵紧跟在宁羽心身后.见她不紧不慢,也就不曾施动轻功,不知行了多久,来到一处僻静之地,眼前一片荒凉,野草丛生,有半人高.宁羽心将手中长弓一振.道:”他们争他们的,咱们也该好好比试比试了.”赤灵早已料到她同自己一队的原因,无非是为争一口气而分个高下.听她此时说出,并不意外,笑道:”宁姑娘要比试什么?在下无不奉陪.”宁羽心见他答得爽快,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道:”既然是社日节,自然是比试射箭了.”说罢,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狼牙利箭,搭在花铁弓之上,飘身上前,伸腿在密密的野草丛中横扫下去,如此反复施为,竟赶出一只肥大的野兔,宁羽心更不迟疑,利箭脱弦射出.正中那灰兔的后脊,在丛中挣扎一阵,就此不动.宁羽心上前拔出箭头,将灰兔装入布袋.赤灵见她弓法娴熟,自愧不如,这几日在寨中也学过一些射箭的法门,但怎及宁羽心自幼修习,他本就没打算为置气而胜出,让宁羽心堂堂正正赢了此局,也正合自己心意,当下漫不经心.拈起一支箭,却不见可猎之物,苦笑一下,宁羽心正扭头向他瞧来,大有轻视之意.天空不时有飞雁翱翔.可赤灵久居回雁峰上,对鸿雁之类颇有感情,此时见了也不忍射杀.忽然林外远处利影划过,随着一声哀鸣,空中为首那只大雁,身上被一根粗箭射了个对穿,不偏不倚正落在宁羽心与赤灵中间,随即隐隐听到林外响起欢呼声,阵阵马蹄声响,向二人所在的林中赶来。

赤灵只道是同来的山寨中人,可随即想到,此次狩猎并无一人骑马,这马蹄声又是从何处而来。宁羽心也是脸色微变,此次为与赤灵一较高下,不让他人打扰,特地带他来到这人迹罕至的荒野,也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不由心下惴惴,赤灵道:“宁姑娘,咱们暂且躲避一下。”宁羽心本有此意,但听了赤灵说话,冷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怕的,干么要躲起来。”赤灵心知她执意与自己作对,只好独自纵身上树,静观其变.宁羽心眼角瞟了瞟那只被射落的大雁,慢慢走过去拔去箭镞丢在一旁,大不客气,将那雁收入布袋中,便在此时,听得林外马蹄声陡然停下,赤灵透过茂密的树叶,远远望去,只见一黄一黑两匹战马立在林边,黄马上所乘那人身子消瘦,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但满脸的邪气,一眼便看出绝非正人,上身披着一副皮甲,上面嵌着发亮的铜钉,布成一只把脚蜘蛛的图案,而黑马上的那人约摸二十五六年纪,赤灵一见之下,吃惊不小.暗道:”他怎会在此?”只听那满脸邪气的青年道:”桐双兄箭术高超,小弟佩服的紧.”嗓音尖锐,刺耳难听,令赤灵吃惊不已的那乘黑马之人,正是陈桐双,三年前五明堂之战,在他手下吃了大亏,也正是那时结识了姚展,也便有了,数月前的匡地山寨之行.

陈桐双听那人夸赞,冷峻的脸上微露得色,道:”项静兄谬赞了,区区这点微末把式,比起我大吴国的会稽神箭华登将军可相差得万里.便是他那唯一的女徒,我也是望尘莫及.”那满脸邪气的青年项静道:”你所护送而来的那位伍子胥大人好像对此次的社日节狩猎之事并不感兴趣.未能见识到令国国师的身手,未免有些遗憾.”陈桐双道:”伍大人此番出使大齐,自有要紧的国家大事同贵国主相商,焉能有此闲情出游涉猎.还望项兄莫要见责.”项静哈哈一笑,道:”不妨,不妨.”赤灵听了二人谈话,心中一沉:”难道自己与宁羽心竟到了齐卫边界不成?”

只听项静对马后站立的十余个随从兵士道:”还不快去将陈将军方才的猎物拾来.”数名兵士应了一声,快步跑入林中,四下搜索,显是要找寻刚才那只射落的大雁.却哪里能找的到.宁羽心此刻也不敢托大,闪身躲在一株大树后面,偷眼向外观瞧,项静派出的那几个兵士细细寻了半天,连羽毛都不曾看见,最后在一棵树下找到宁羽心随手丢在一旁的粗箭,只好出林据实禀告,项静听了乍惊乍喜,笑道:”这真是怪事了,想来是桐双兄力道不够,那雁不曾死伤,又逃了吧.如今午时已到,在下略胜一筹,这就回去向大王领赏去了,恕不奉陪.”说罢,一拨马头,带出一队兵士原路返回.

陈桐双铁青着脸,那杆粗箭刻有自己的名字,确是方才射出的无疑.何况入林搜寻猎物的兵士有一半是自己带出来的,断无弄鬼相助外人之理.此次出游名为涉猎,实则是暗中较劲,二人各代表齐吴两国,竞技落败无疑是丢了整个吴国的颜面,越想越气,一咬牙,将粗箭折为两段,狠狠掷在地上.他对自己的箭术十分自信,断然不信项静所说的那样,大雁中箭后仍能脱逃的鬼话,况且….他细瞄了断箭的箭镞一眼,染血之处足有四寸来深,这便可知,此箭应该没入那雁体内,若非人力施为,又是谁能将箭拔出.想到这,心中已有计较,冲着林中扬声道:“哪位前辈戏弄在下,还请出来一见。”半晌不闻林中有人答话,又冷笑道:“原来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鼠辈。”言中大有轻蔑之意,对身后的数名随从道:“收队回去。”赤灵躲在树上,刚松了口气,不料人影一晃,却是宁羽心按耐不住,从林中一跃而出,朝着陈桐双道:“是本姑娘戏弄你,你待要怎的?”原来她见赤灵不肯现身,争强之心又起,好让赤灵知道,但论胆量而言,自己胜他许多。赤灵暗暗叫苦不迭,自五明堂一战起,他对陈桐双打心底很是忌惮,虽然在三年间苦练之下,剑法颇有成就,但焉知对方不是进步神速,故此若非迫不得已,实是不愿去招惹他。

陈桐双早已料到,勒马转回,随手掣出马鞍后所挂的铁方槊,待看清来人是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子,模样也十分娇美俏丽,倒是微微愣住,铁槊向后一招,怒道:“小丫头,使你偷了我的猎物,害我出丑了?”宁羽心道:“你连自己的猎物都看守不住,倒有脸来责问旁人了。”陈桐双听她强词夺理,心中动怒,冷笑道:“你可害我不浅,信不信我提了你这颗人头去充作猎物。”

宁羽心秀目瞪圆,也气大了,还从未有人敢对她用如此口气说话,正要反唇相讥,眼前寒光一闪,直向她面门射来,还为明白过来,又是一道利闪,眨眼间两道银芒在半空相碰,击出一声脆响。赤灵在树上看的清清楚楚,陈桐双虽面色如故,却能察觉出他动了杀心,果见他端坐马背,单凭槊尾轻轻从箭壶中挑起一杆粗箭,向宁羽心眉心挥去,利箭如离了劲弦,不下于强弓发射,数个动作一气呵成,又狠又疾,场上众人除了赤灵之外,无一能够看清,宁羽心武艺精强,可对于暗器并不熟识,对方又是猝然出手,根本来不及招架。好在赤灵暗暗提防,见陈桐双杀气涌出,手中早扣了一枚雁翎镖,斜着打出,将那利箭击偏,斜插在宁羽心脚前的草丛中。

陈桐双未察觉到还有旁人躲在附近,待见了插入箭杆的雁翎镖,脸色顿时变了,昔时在五明堂中,他正要举槊置赤灵于死地之际,越琳儿正是以两枚雁翎镖刺中他手腕大穴,而救走刺客,事后一双手臂半月都无法聚力,今日忽然见到不免心有余悸,忙循迹望去。赤灵也不再刻意躲藏,脚下用力一蹬树杈,借力跃到众人面前,随在陈桐双身后的军士纷纷拔出腰刀,却被陈桐双挥槊止住,虽然这三年中,赤灵容貌有些微变化,但陈桐双见了雁翎镖,那一日的记忆再深刻不过,立时认出了他,沉声道:“原来你也在这,今日新账旧账就一并算还。”赤灵早将一切抛诸脑后,心中紧张,面上却不形于色道:“为了一只雁,连女子也不放过,你还真会给你主子丢脸。”陈桐双勃然大怒,更不搭话,振臂扬槊,催动胯下战马,向着赤灵心口搠来,赤灵也毫不示弱,举剑相迎,金铁交击战于一处。

宁羽心虽对赤灵有所偏见,此时也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眼见随陈桐双而来的一众军士蠢蠢欲动,将要上前围攻,身形一转,将众军拦住,素手轻挥,指若兰花直击要穴,不足一盏茶工夫,惨叫之声不绝,众军士尽皆萎顿于地,被宁羽心狠下重手,或折腿或断腕,更有的被这小魔女生生扭断脖颈眼见不得活了。

宁羽心拍拍手上尘土,回头观望,赤灵正应得辛苦,陈桐双马战,赤灵却是步斗,失了地利,剑短槊长,也递不到陈桐双近身。数次要从马后攻入,不料那匹战马也是久经训练,见对方要对主人不利,飞起后蹄直踹出去,赤灵一时不防,险些被这畜牲踢中,不过数十个回合下来,赤灵并不太感吃力,甚至觉出体内气息轻转,又生出气力,流云劲源源不断涌出,较之五明堂与姚展双战陈桐双尚不能占得一丝上风,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而陈桐双久战不下,不能速速将昔日的手下败将制服。以往的意气风发耀武扬威已荡然无存,不免心浮气躁,心神略分,被赤灵一招“星驰云掣”从旁抢攻钻入了槊影之内,镆铘一探,在陈桐双小臂上划出一道寸许长的口子,不待他反击,忙急速退开。

陈桐双又惊又怒,眼角余光瞥见宁羽心在旁观战,向赤灵虚刺一槊,伸手在马鞍上一撑,人已离开了战马,握着槊尾趟过草丛,如一条怪蛇游动,向宁羽心横扫过去,赤灵宁羽心都不曾想到他会突然弃马行险,二人相距甚远,可槊长近丈,陈桐双又去的极快,宁羽心不及细想,正要抽身后退,槊杆已扫在小腿之上,一阵剧痛攻心,小腿胫骨登时断裂,忍不住失声惨呼,瘫坐在地。

赤灵大吃一惊,情急之下,镆铘脱手飞射而出,青天之下,赤电利闪,陈桐双正要将羽心一槊刺死,耳后锐风骤起,只得暂且收手,迎着那道赤闪,槊杆狠狠拨开,赤灵反手握住击射而回的长剑,拼着大耗内力,迷踪幻影催至极点,掠到宁羽心身旁,将她负在背上,与此同时甩出一丛雁翎镖阻住桐双上前。

赤灵深知陈桐双实是劲敌,又要照看重伤的宁羽心,分身乏术,只好咬紧牙关纵身返奔树林,激起地上砂石,如同一道烟龙。陈桐双铁槊连挑,将十数枚短镖尽数打落,眼见二人向林中逃遁,飞身上马,掣缰欲追,忽觉胯下战马不住颤抖,体似筛糠,陈桐双心中焦躁,急举槊杆拍击马臀,不料战马四蹄一软,跪在地上,这才发觉战马双目之间钉着一支雁翎短镖,直没入翎尾。却是赤灵入林之前,料敌先机,毁去桐双坐骑,否则自己身负一人,决然逃不出他乘马追击,陈桐双惊怒交迸,弃了战马,挺槊向林中冲去,恨不得将二人一寸寸碎割了。

赤灵负着宁羽心强自压下心中慌乱,耳朵竖起,心神合一,辨出陈桐双已向这里渐渐靠近眼见前方出现两条岔路,暗自庆幸,灵机一动,反手拽下宁羽心身上的那副花弓,强打精神,向左边岔道奔去,随手将花工丢在脚下显眼处。他对所处的这片荒芜之地,压根是一筹莫展,更谈不上迷路,只能是挨过一会算一会了。

片刻之后陈桐双亦赶了上来,见了两条岔道,眉头微皱,转眼见到左岔口树下的花弓,清楚地记得是那黑衣女子身上所携之物,沉吟一会,发足向右手山路纵去,与赤灵所走的方向截然相反,赤灵故布疑阵,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本想碰碰运气,不想真令陈桐双中计。#审核:18500077935 时间:12 11 2019 2:20AM#发布:18500077935 时间:12 11 2019 2:20AM#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上一章  回目录  阅读下一章
(按左右键翻页)
赤陨寒霄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