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鹿言情小说网

赤陨寒霄 战云惊现(上)

小说:赤陨寒霄  作者:孤云雁翎  回目录  举报

赤灵片刻不敢停留,专拣极为偏僻之地隐匿身形,见陈桐双没有追来才稍稍松了口气,宁羽心本已痛得昏厥,可一路颠簸,触动腿上断骨惨哼一声睁开眼来,额上渗出冷汗赤灵听到声响,轻轻将她放在树下忙问道:”你怎样了?”宁羽心想起方才逃遁之事,心中有气,自己还从未有过这等落荒而逃的经历,可不知怎的,此时一见赤灵满脸关切的神情,却发不出火来,冷哼道:”没事了.”口气虽硬,可小腿胫骨断折,稍动一下,便会传来钻心的疼,为了不让赤灵小瞧,惟有咬紧牙关,强忍着.忽道:”这是什么地方?”

赤灵起身看看四周,天色将近黄昏处处,都十分幽静,荒山野岭,自己一点也不识得,不禁苦笑一下,忽听身后一声惊呼,回头看去,却见宁羽心所倚的树干从后方冒出数根小蛇也似的乌黑细绳,将宁羽心身子牢牢缚住,正惊疑间,茂密的树冠里纵下一人,护胸皮甲上以铜钉拼成一只蜘蛛图案,竟是方才与陈桐双一同狩猎的项静,藏身于树冠之中,趁赤灵分神之机,猝然出手,擒住已然受伤的宁羽心.

赤灵见他满脸邪气,便心生厌恶,不知他是如何跟踪自己,一路到了这里,自己竟然浑没察觉,项静连正眼也不看赤灵.只盯着身旁毫无反抗之力的宁羽心,笑道:”陈桐双那个莽夫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娇嫩的小美人,居然能狠心下得了手.”说着.搂住宁羽心纤腰,向她脸颊上吻去,宁羽心哪曾受过这等羞辱,只是绑在身上的怪索又紧又韧,动弹不得,几乎气得晕过去.

“放开她!”一声断喝,一道赤电挟着几丛红芒,疾刺过去,项静面色不变,提起宁羽心身子挡在自己身前,赤灵大惊,忙收势顿住,便在这一滞之间,项静右手一扬,从袖子里抖出一道黑光,直射赤灵手背,如有灵性缠绕其上,一触即分,赤灵只觉手腕如被蚊蚋叮咬,微微麻痒,也不在意,再看项静手中提着一条黑索,二指粗细,约有三尺,如同软鞭,较捆住宁羽心所用的宽大许多,上面布满细小的倒刺,在夕阳下闪着青黑的光彩,项静邪邪地笑道:”我倒忘了还有你这小子,怎么,要看看我和这小美人如何亲热不成?”赤灵心头怒极,可宁羽心身控敌手,不免投鼠忌器,宁羽心见他犹豫不决,大声道:”赤灵,快把这混蛋宰了,不用管我.”项静笑道:”你这小美人脾气可不小.”缠在宁羽心身上的黑索收紧了几分,那几道细绳几乎陷进肉里,宁羽心咬着嘴唇,不使痛喊出声,可脸色变得越发惨白,痛苦可想而知,赤灵在一旁暗暗焦急,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深吸了口气,镆铘一振,可每每攻上,皆被项静凭宁羽心为质挡了回去.一点空隙也抓不到.临阵缩手缩脚,吃了大亏,几个回合下来,已能察觉出若单论武功,项静远不及陈桐双,单打独斗,拼了全力未必会败,可如今有宁羽心作挡箭牌,总不能不顾她性命与之厮杀.

正想对策间,忽觉手腕一阵酥麻,镆铘剑竟拿握不住,哧的一声,倒插于地,赤灵惊恐不已,腕上麻痒之感愈盛,一只右手,似已不是自己的,渐渐失去知觉,慌忙扯开衣袖,却见原本白净的手腕肌肤,此时一圈漆黑,如染玄墨,而源头正是被项静黑索拍中的手背处,好似戴了一只乌黑的手镯,只是这手镯非但不美,端的诡异万分,赤灵醒悟定是中了古怪的毒,眼见那漆黑的伤处分出一线,慢慢向臂弯处游走。

这一切项静都看在眼里,也不趁机出手相袭,反而拽着宁羽心退后几步。邪笑道:“你这小子剑术不赖,只是有些畏首畏尾的,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护着这美人周全,这点倒很合我的脾胃,嘿嘿,你放心好了,小美人让我在社日大会上胜了那个陈桐双,我自会好好疼爱她的。”赤灵听得一阵毛骨悚然,只听项静又道:“你中了我索上的蛛毒,毒随血走,你又不顾一切救人,惹得现下血速加快,丢了一半的命呀。”

宁羽心被他擒在手中,挣扎不开,见赤灵脸上罩了一层淡淡的黑气,心知项静所言不虚,胸中汹涌澎湃,生出异样之感,若非自己被项静擒住,赤灵放开手脚就算不敌,也不至于中毒受伤,不由好一阵后悔,对赤灵充满内疚,忽觉身子一松,项静将她放落在地,像赤灵走去,赤灵正运起全力,流云内劲涌至右臂,想要一试能否将蛛毒逼出,感觉蛛毒好似一根又细又利的锥子,流云劲则是层层棉絮,虽无法将其消解,但也可阻住毒血流势。眼见项静微露狞笑,走到身前,反手拔出插落在地的镆铘剑,端详了片刻,猛然对准赤灵颈间斩下。

赤灵正心无旁贷,将体内流云劲源源输至臂间,见项静撇了宁羽心,心头一松,暗暗蓄力,以迅雷之速探出两枚雁翎镖,一前一后直奔宁羽心而去,寒芒闪动,宁羽心被紧缚的双臂一松,乌黑的绳索嚓地被那两枚雁翎镖尾打磨出的翎毛状锋刃割断,这一招虽出其不意,但也用尽赤灵最后一丝力气,右手腕上的毒血一时失了抵御,行得更快,转眼间已过了臂弯。赤灵心知若是毒血流入心脉,那时则是回天无术,必死无疑。但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在垂死之际纵不能与项静拼个玉石俱焚,也要将他拖住,使宁羽心能有机会脱逃,其它一切都无暇顾及了.

宁羽心得了自由,立刻默运气息,解除身上麻痹,赤灵眼见镆铘剑斩落,心中万念俱灰,死在自己一直视若父母,视若性命的宝剑下,这滋味远非他人能够领会的到.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疾风顿起,项静身后一道黑影扑上,死死抱住项静小腿,宁羽心见赤灵将要丧命,不知哪来的力气,不顾半边身子麻痹未解,如一只雌豹恶扑上去.项静已视这二人为网中鱼,笼中鸟,微微一哂,也不挣脱,正要说几句轻薄话戏弄于她,忽觉后膝弯一痛,却是宁羽心拾起一枚雁翎镖,狠狠刺入,雁翎镖周身打造有尖锥锋刃,这一下,登时直没入项静体内.项静又惊又怒,飞起一脚,正中宁羽心腰间,大力涌至,将她踢得向后倒飞数丈,后背撞在一株大树上,昏死过去.

项静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看我待会儿怎生炮制你.”不料再一回头,一股红烟扑面而至.他猝不及防,忙屏住呼吸,但仍吸入不少,刹那间,双目模糊,涕泪齐流,胸前被人无声无息按了一掌,心翻肺滚,哇的喷出一大口血,镆铘剑脱手飞出,忙抽身退开,双掌出击,不见有人追来,稍稍松了口气,再睁开眼时,场内已多出一人,也是一身黑衣,不过年纪却不轻,赤灵瞧得又惊又喜,脱口叫了声:”姚叔叔.”来人正是姚展,早些时候,庆忌担心宁羽心对赤灵不利,是以吩咐姚展暗中跟着他二人,不想宁羽心赤灵行的极快,所到之地也极是偏僻,姚展费了好大工夫才追踪到他们形迹.此后自他二人遇到项静,所发生的一切均看在眼里,他对赤灵宁羽心之间的不和,也深感忧虑,心想若经此事能使二人言归于好,那是再好不过,因此并不急于相救,见赤灵为救宁羽心不顾性命,宁羽心见赤灵遇险也奋不顾身,大感欣慰.直至宁羽心昏去,这才现身,又趁项静分心之际偷袭成功,又向他身后望去,见宁羽心只是昏厥,这才放心,对项静道:”还不将解药交出来.”项静站稳身子,止住体内异变.不料微微运劲,内力提至一半,立刻消散,无从聚合,强运气息,牵动腿弯镖伤,真是痛入骨髓,姚展冷笑道:”别白费力气,你方才中了散功粉,又被我封了心肺穴脉,一个时辰内强行运功,只会裂体暴亡.”项静眼珠转动,微一迟疑,从护胸皮甲下摸了一阵,掏出一个白瓷瓶,抛向姚展道:”解药给你,放我一条生路.”

他如此大方,倒是出乎姚展意料,伸手接过,轻摇一下,果然有丸药相碰之声,本想让项静先服一粒,以试解药真伪,不想刚打开瓶塞,从瓶口闪电般钻出一个小指头大的黑影,蹿至姚展手背上,姚展大惊失色,手背一麻,却是一只黑色蜘蛛在手背上咬了一口.心中怒极,一掌击落,将那黑蜘蛛拍得稀烂.他背对着赤灵,赤灵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姚展身子微微一颤,正要发问,心神攸迷.方才见援兵到来,心神激荡忘了自己身中剧毒,此时才发觉,毒血流过了肩窝,不消一刻,便会注入心脉.

迷迷糊糊中只听姚展涩声道:”小子尔敢.”项静脸色变得更为惨白,如死尸一般,但邪笑却丝毫不减道:”你这老鬼,被夜狼蛛咬了,还能叫出声来,在下佩服.实话告诉你,我布下的毒从不配什么解药.有你和那小子给我垫背倒也值…..”话未说完,发出一声惨哼,筋骨碎裂之声从他胸内传来,便再无声响,知道他是被姚展一掌重击,打碎心肺而亡.

忽觉右手腕上一紧,接着一阵刺痛,他双目前本来如蒙了一层厚纱,此时也渐渐清晰起来,只见姚展正蹲在他身前,握着自己手腕,攥得他腕骨欲裂,尖锐的指甲刺破了已被毒血染成漆黑腕环,黑血涌出,但随即通过姚展的指尖游入他体内,赤灵大惊,恍然明白过来姚展正在为自己吸取毒血,再看他脸上,惊意更甚,但见姚展脸色青黑,口唇发紫,眼角都渗出血来.模样说不出的可怖,想要出言喝止,姚展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可乱动,赤灵知道此时是到了逼毒的紧要关头,一旦失手必然前功尽弃,强忍心中悲痛,流云劲随之涌出,体内灼热烦闷之感渐去,过了一会,手腕上黑镯形的毒迹慢慢转淡,终于消失不见.

姚展长长呼了口气,身子一晃,将要栽倒,赤灵连忙扶住,失声道:”姚叔叔,你…..”声音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姚展见他双目泛红,苦笑了一下,道:”好孩子,你没,没事便好,若是……有何损伤,让我如何向少主人交待.”赤灵心中从未有过如此悲痛之感,若非当日遇上他,自己此时必无法来到此间,此刻又将活命的机会留给自己,姚展又道:”我死之后,将我埋于此间,至于少主那里,就说从未见过我便是你可答允么?”赤灵脑中一片混乱,惟有用力点头,姚展强笑了一下道:“小主人算是明主,有你们相助,他日定能重归吴国,身登大宝,如此一来,我也不负先王重托了。”言毕,闭目长逝。赤灵欲哭无泪,愣了好一阵,内息默转,生出力气。拔出镆铘剑在附近掘了口深坑,将姚展尸身埋好,瞥见项静仰面倒地,胸前瘪了下去,肋骨被打塌了一片,已死去多时了,也不去理会,任由他暴尸荒野,走到宁羽心身旁,她后脑重撞在树上,仍是昏迷不醒,眼见天色已晚,心知今夜无论如何是无法回到山寨了,俯身抱起宁羽心找了处避风的所在,捡了些枯枝生起一个火堆,又挑出一根较直的树枝,从衣上割下几块布条小心翼翼接续好,宁羽心腿上断骨,这对于久在药铺中的他并非难事,感到夜晚转凉,又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等了半晌,感到腹内饥饿,想要入林中觅些野果充饥,又怕将宁羽心一人留在此间,再出意外.不经意看到宁羽心身后的布袋,解开后见里面一只死兔,一只死雁,不由大喜,赤灵对雁颇有感情,将埋了桐双射杀的那雁,只将野兔洗剥干净穿上尖枝,架在火堆上烧熟作为晚饭.

虫语阵阵,从远方草丛传来更显出野外十分幽静,不多时,兔肉烤熟,虽无佐料,但火候恰到好处,仍是香气四溢,勾人馋涎,赤灵一把抓过,用力扯下一只兔子腿,正要大块朵颐,却想到了倚靠在一旁的宁羽心,玩心忽动,将香喷喷的兔子腿,递到她口鼻之间,过了一会,宁羽心突然娇呼一声,睁开眼睛,赤灵吓了一跳,这才发觉,并非是兔肉的香气使她醒来,而是兔子腿上高温的热油滴在宁羽心人中穴上,将她烫醒.赤灵心中一沉,忙将兔子腿撤下,悻悻道:”你,你要不要吃点?”宁羽心盯了他好一阵,秀目深处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赤灵不敢与她目光相接,见她半晌不语,也不知她心里打什么主意,干笑了一下,记忆里还是第一次与她安安静静的靠这么近,手里的兔子腿不知放在哪里才好,忽听宁羽心道:”赤,赤灵哥,你中的毒解了没有?”赤灵点了点头,过了片刻身子陡然一震,这才回过味来,她竟把对自己的称呼改了,心道:”这丫头何时转了性.”宁羽心似看出他的心思,微笑道:”你和庆忌大哥结为金兰,我是他的义妹,这样算来,我那样称呼你,没什么错呀.”话语中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冷冷冰冰的感觉,赤灵听在耳中反而有些不太习惯,宁羽心腿脚不便,只得倚在树上,四下张望一阵,道:”那个叫项静的混蛋被你打跑了?”赤灵心头一颤,这才想起,姚展到来之时,宁羽心已昏晕过去,是以并不知道姚展与项静同归于尽之事,想起姚展临终之言,只好硬着头皮道:”是啊,费了好大的劲呢.”宁羽心松了口气,看到身上披着赤灵的外衣,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柔声道:”赤灵哥,以往多有得罪之处,对不住了.”赤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凭她那样高傲的性子,竟会对自己说出致歉的言语,真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宁姑娘,你说的那里话,以往种种都是我对不住你才是.”宁羽心抿嘴一笑:”其实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大好,总喜欢争强好胜是吧?这么些年了,想改也难呀,不过日后会多多注意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日后我们谁也别再提了,好吗?”顿了一顿,又轻声道:”你不妨像他们那样叫我羽心吧.”至此,二人之间的隔阂已完全消除,宁羽心似变了一个人,对赤灵态度大为改观,一直以来,二人的冷战关系,也是赤灵的一块心病,也直到此时,赤灵心中那块大石才算着地.

宁羽心伤痛之下,并无多大胃口,勉强吃了几块兔肉,又沉沉睡去,睡梦之中,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二人言归于好,对她而言也无疑是种解脱吧.天色将明之时,赤灵早早起身,四周一片寂静,昨夜生起的火堆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宁羽心背靠树干仍未醒来.

过了许久,忽听马蹄声响,赤灵立时警觉,贴近地面,辨出方位,正是身后树林的对面,与此同时,宁羽心也感觉到,睁开睡眼,赤灵冲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宁羽心会意,由赤灵搀扶着攀跃上树,那马蹄声由远及近,向这边靠近,不多时,透过密叶向下偷眼观望,一人一骑,身后数十个步卒,正在不远处四处观望,二人又惊又喜,来人正是大寨主庆忌,昨日傍晚,众人狩猎陆续归来,清点人数时,唯独缺了赤灵宁羽心和姚展三人,姚展是庆忌暗中派出的,自然心中有数,另二人彻夜不归,着实让人担忧,是以不待天明,便亲自带人出寨查探,猜想到义妹心思,故直奔僻静之地来寻,从四更天一直搜索,一路来到此地,赤灵见来者是友非敌,这才松了口气,扶好宁羽心轻轻纵下树,生怕触动了她的腿伤,庆忌听到风声,一惊回头,见了他们,惊喜不胜,随即见到宁羽心腿脚不便,皱眉道:”发生了何事?”赤灵正要据实以告,宁羽心从背后捅了他一下,抢着道:”不过是摔伤了腿,别那么大惊小怪.”庆忌盯着二人,始才发现宁羽心对赤灵态度大为亲昵,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二人和好,终归是件好事,跳下马道:”既然受伤了,便乘马回去吧.”

宁羽心坐在马背上,轻笑道:”庆忌大哥,此次社日狩猎,谁是赢家?”庆忌道:”贾家兄弟.”宁羽心嗯了一声,若非我不小心伤了腿,岂会便宜他们.不过话说回来,大哥此番亲自上阵,竟也未争得过他们,甘心让出银毗弓吗?”庆忌答非所问道:”姚叔叔没和你们在一起么?”宁羽心摇头道:”没有啊.他昨日不是和你分为一队?”

庆忌雄躯一震,扭头望向赤灵,赤灵心中发虚,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是啊.我们并未见到姚叔叔.”庆忌嘴角抽动一下,道:”我们快些回去.”一路上,庆忌阴沉着脸,宁羽心见他面色不善,不好再相询问.到了山寨之中,众首领里也唯独不见了姚展,此次社日大猎,收获颇丰,正午大宴之后,各分寨头目也都陆续回去.

又是数日过去,寨中一切安稳如常,惟有庆忌担心姚展而忧心忡忡,姚展在寨中身份特殊,大寨主特许之可随意出入,是故失踪几日,众人也都不以为异,而宁羽心腿上伤重,只好整日闷在屋里养伤,赤灵不时前去探望,宁羽心也毫不避讳,乐得迎接,他二人前嫌尽去,十分和得来.宁羽心腿脚不便,上身仍是灵活,时常缠着赤灵与之切磋招式,却再无昔日那种刁难,定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心境,出手轻柔,点到即止,赤灵拗不过她,只好当作习武,若有不解,宁羽心则放缓速度重新演示给他细瞧,虽然十招之中胜不过一招,但从中受益不少,也渐渐学到许多拳脚上的本领,二人关系日益亲密,又过了半月有余,宁羽心腿伤渐渐康复,由于当日赤灵为其续骨及时,手法又精妙,并未有跛腿迹象.

一日,庆忌将赤灵单独叫入房间,叹了口气道:”社日节那天你和羽心那里真未发生什么大事?”赤灵心中忐忑,道:”已经过去好久了,大哥怎会问起这个?”庆忌道:”羽心的腿伤绝非是摔伤那样简单,似是受了棍棒重击所致,着实伤的不轻.”赤灵心知再也瞒不过他,只得将那天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告知,如何遭遇陈桐双项静,姚展出手相助,却被项静算计,毒发丧身,种种一件不落,最后说道临终之际叮嘱自己勿将此事告诉庆忌,庆忌静静听完长叹道:”姚叔还是那脾气.”赤灵见他并未显得如何悲痛,微感诧异,庆忌沉默了片刻,又道:”此事暂且放下,此次找你来是另有大事与你商议.”赤灵点头道:“大哥请讲。”庆忌道:“你觉得我那羽心妹子如何?”赤灵一愣,本以为他要与自己谈论的是寨中军务大事,不料他问出这样一句话来。沉吟了一会道:“宁姑娘武艺高强,秀外慧中,人又生得美丽,是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呢。”庆忌微笑道:“若是由我作主,将她许给你作妻子,你可愿意?”赤灵闻言,如遭雷击,万万没想到他会单刀直入问出这等话来,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庆忌见他半晌不说话,以为他答应,欢喜得傻住了,便笑道:“贤弟既然同意这门亲事,我便着手下人准备一下,择吉日成婚。定不会委屈你和羽心的。”赤灵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大哥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只是。。。”想要推辞,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庆忌微露不悦之色,道:“怎么?你是嫌弃羽心出身低微,配不上你了?”赤灵道:“当然不是,她,我。。。总而言之,这等大事,还是,还是。。。。”他平日虽非巧言善辩之人,但也从未有过此刻吞吐结巴的尴尬状,好容易长长喘了口气,稳住呼吸道:“羽心是我妹子,这等大事还请大哥三思。”庆忌像是不认识赤灵一样,虎目生威,打量了他片刻,一挥手道:“你既不愿,我也无话可说,出去吧。”赤灵施了一礼,躬身告退。庆忌望着他闪身出门的背影,长叹了口气。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庆忌大哥,你说找我有要紧事,便是这件事么?”但见宁羽心从床边屏风后缓步走出,一张俏脸上满是红霞,半嗔半恼道:“为何不事先和我知会一声,早知如此,我才不来呢。”庆忌倒是首次见到她流露出动人的娇羞之态,微感愕然,笑道:“现下说也不迟,羽心你意下如何?”“我。。。。。”宁羽心对这等敏感话题更是不知如何回答,只挤出一个字,便没了下文。庆忌又道:“以往你们常闹别扭,不过社日大猎之后,却能谈得拢。。。。”宁羽心不待他说完,道:“你又何必强人所难。”顿了一顿,幽幽的道:“说不准那小子早有心上人呢?”庆忌微笑道:“那此次我是白费心机了,不过日后定会为你找一个如意的归宿。”宁羽心噘着嘴,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你若再拿我来取笑寻开心,当心我去郑国搬救兵。”庆忌听到“郑国”二字,不由愣住,宁羽心坏坏一笑,飘然离去,心中却起伏不定。

赤灵回到房中,回想起方才的情景,恍似做了一场大梦,浑然想不到庆忌为何要让自己娶宁羽心为妻,大感荒谬,又想到宁羽心,顿觉脸上发烫,仔细想想,自化干戈为玉帛后,此时的宁羽心也没什么不好,自嘲笑笑,强迫不再想下去,心想:“什么终身大事,想都没想过,这种事待一切了结之后,再作计较。嘿,我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好在庆忌不再提及此事,又不知当时宁羽心也在场,心底自然少了不少尴尬局面,宁羽心虽然刁钻,可毕竟是女儿家,对于此事也是故作不知,有过了两日,庆忌将各个分寨召于议事厅内,赤灵宁羽心也在其中,且有意无意站在一处,而不远处的贾荣见状,脸上瞬间黯然,庆忌先宣布了姚展的死讯,众人尽皆哗然,这位寨中元老平日施恩甚多,是以都露出悲愤之色,虽是被项静暗算,可这笔帐自然算在陈桐双以及他背后的吴王阖闾身上。待众人安静下来,庆忌又道:“另有一人不日也将投于我寨,参与日后伐吴大计。”此言一出,便是与他相熟的宁羽心赤灵二人也是摸不着头脑,庆忌击掌三下,从后厅走入一人,赤灵见此人瘦小枯干,却掩不住一股彪悍之气,细瞧之下,才发现他右边衣袖空荡荡的,竟然没有右臂,衣衫未遮住脖颈处肌肤上满是疤痕,只凭这些大可以猜出他身上也是体无完肤,惨不忍睹了。只是从他闪着精芒的双目中可以看出绝非等闲之辈,冲着厅下众人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庆忌道:“这位兄弟名叫要离,是我社日狩猎之时与之相遇,亦是当今勇士,全家被阖闾诛杀,故前来投靠,只因被追杀之人围攻身受重伤,日前伤势初愈,才与大家见面。诸位勿要见疑。

赤灵听他身世与自己相仿,不知为何,非但没有丝毫同情之感,反而有说不出的厌恶,只听要离恨恨道:“阖闾老贼,不听良言相劝,乱施刑罚,无道昏庸只因我言语冒犯,便烧死我结发之妻,又断我一臂,逃亡此间幸遇寨主,望收录贵寨,他日伐吴之时,要离愿为马前卒,万死不辞。”庆忌颔首道:“说那老贼昏庸无道却未必,据我所闻,此事的吴国被他治理的还算不错。”稍顿一下,厉声道:“可他轼君篡位,与我有不共戴天的杀父大仇,此恨便不可不雪。”

因有赤灵先前投靠之例,此事再无人提出异议。出了山寨大厅,赤灵皱着眉若有所思,宁羽心见状,问道:“赤灵哥,你想什么呢?”赤灵也不隐瞒道:“总觉得这个前来投奔咱们的要离,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怕会不利于咱们的庆忌大哥。”宁羽心听了,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庆忌大哥武艺高超,又不乏机警,要离那个小矮子,还少了只胳膊,凭他也想对咱们不利?”赤灵微微点头道:“但愿是我多心了。”二人正走着间,忽见一人来报:“寨主请二位前去,说是有要事相商。”宁羽心“哎呀”一声,忙对赤灵道:“庆忌大哥方才告诉我让咱们一同去找他呢,差点被我忘记了。”说完拉着赤灵直奔庆忌的住处,赤灵心中忐忑:“不会又是那件婚事吧。”庆忌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他二人前来,说道:“我要去卫国都城拜会一下大将军孔周,你二人陪我同去如何。”话音刚落,宁羽心一再一旁拍手叫好:“整日待在山寨里,闷也闷死了,终于有机会出去透口气,我这就去准备马匹。”说罢已飞快出了大门。

山寨中大多是前来投奔的亡命之徒,庆忌怕难以管教,因此立下极严的寨规,其中便有不许私自下山,违者重罚一条,宁羽心在寨中职位虽高,却也难得下山一次,赤灵望着宁羽心远去,转头对庆忌道:”大哥,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庆忌笑道:”你我兄弟同心,有什么事但说不妨.”赤灵道:”那我便直说了,大哥刚收录那个要离恐怕并非真心投靠本寨,我怕其中有诈,…..”庆忌道:”你说的或许有理,但本寨正值用人之际,要离熟悉吴国地理,他日征讨吴国,便大大有利,我虽曾是吴国王子,但自幼长在宫中,从未踏出宫门半步,连那吴国地形也不记得许多,否则也不必重用他,若是其中有什么阴谋的话,我自会提防.”赤灵还欲再说,只听得宁羽心在外喊道:”马已准备好了,你们还不快些出来.”庆忌对赤灵笑道:”咱们这就去吧,别让她等急了.”到了山寨门口,见宁羽心牵着三匹寨中上好的骏马走来,庆忌宁羽心翻身上马,赤灵却犹豫不决,宁羽心奇道:”赤灵哥,你怎么还不上来?”庆忌恍然道:”贤弟是南方人,初来北地,不惯乘马,这也难怪.”赤灵被他说中心曲,脸上一烫,但嘴上却满不在乎:”这有何难,现下学骑马也来的及.”向后退了一步,轻点脚尖,纵身跃上马背,但还未在鞍上坐稳,那匹马前蹄离地,向后一贯,庆忌与宁羽心齐声叫道:“小心!”赤灵也是吃了一惊,双手紧紧抓住马后颈上的鬃毛,才未被甩下马背,绕是如此,赤灵也吓了一身冷汗,那匹马见此举无功,便继续纵跃颠簸,似是不把骑在自己背上的人摇晃下来,便不罢休。这可苦了赤灵,心中叫苦不迭,使出全身力气,死死抱住马脖颈,不敢松手,过不多时便觉双臂酸麻,眼见胯下劣马又要后仰,急中生智,双手按住马头身子向后一挑,双腿朝天,两手使劲,轻巧的跳下马背,宁羽心赶忙下了马,上前扶住赤灵站稳,口中不住自责道:“都是我不好,你骑的那匹马是寨中还未驯服的,野性十足,我适才欢喜的过了头,竟忘了,不小心把它牵出来。”赤灵虽已踩在地面,心却仍似在马背上一般惊慌不定,听羽心这样说,忙道:“是我自己不懂骑术,还偏要逞强,哪能怪你。”

宁羽心叫过身旁随从,将劣马牵回,然后骑上自己那匹马,伸出手对赤灵道:”骑我的这匹.”赤灵微一迟疑,搭在宁羽心手上,稍稍用力,跨上马鞍,犹豫了会,还是将双臂轻轻揽在宁羽心腰间。宁羽心待他坐稳,双腿一夹,那匹马一声嘶鸣,奔了出去,赤灵只觉两旁树木不住后退,两耳生风,不知不觉间,已经行了半个时辰,到了卫国国都门前,卫国在众诸侯国中虽属小国,但商贾众多,经贸发达,都城内热闹非凡,庆忌见城中人多,方要下马,忽听宁羽心噗哧一乐,回过头对赤灵道:“刚才那声音是从你肚子里发出来的吧?”赤灵一愣,不好抵赖,只得点头,宁羽心道:“这里的吃食虽然不错,但马上就要到将军府了,还是再忍耐些,等会大吃一顿。”庆忌在旁听了,道:“羽心,又在胡闹。”说着下了马,到卖吃食的哪里买回几张肉饼,递给赤灵与宁羽心,道:“今日你孔叔叔让咱们前来,定有要紧事,你倒好,每次去那都嚷着吃美味佳肴。”宁羽心听得有些不好意思,接过肉饼,冲着庆忌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三人在城中转了几转,来到一所大宅门前,府宅虽有陈旧之色,但却透着一股威严之势,不消说,这便是孔周的府邸,庆忌走上前去,扣了几下门,出门迎接的人,一身管家打扮,见到庆忌一行人,忙请到府内,说道:“不巧的很,我家主人今日一早便被大王召见,还未回来,还请众位稍等。”庆忌道:“不碍事,我们在此等候便是。”那管家将三人让入大厅,侍女奉上三盏清茶,等了许久,宁羽心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便要向里屋走去,赤灵见了忙劝阻道:“我们来此拜会人家,怎可随便乱闯?”宁羽心笑道:“咱们的庆忌大哥和孔叔叔关系非比寻常,莫说在他家随便走走,就算放一把火烧了他的将军府也不打紧。他才不会见怪呢。”一边说着,一边把赤灵推进院内,赤灵见庆忌微笑点头,只好随着她。

内院之中甚是宽阔,偏偏院子中央盖着一座阁楼漆着红漆,显得碍眼,只听宁羽心道:“孔叔叔生平最喜欢收藏历代名剑,他鉴别宝剑的本事,可以说是无人能及。”说话间,她推开阁楼的小门,赤灵立觉楼内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定神一瞧,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阁楼四壁挂着不下三十余柄宝剑,长短不一,由于是不同年代铸造,样式也各不相同。楼内一角摆放着床榻,床边立着一柄用粗布细心缠好的长剑,只微微露出剑柄,一看便知是主人最为珍爱之物,宁羽心也不客气,走上前去,取下那柄长剑。边解下粗布边对赤灵道:“这一定又是他的新收藏,每次有新得来的宝剑他都要把玩月余,连睡觉都舍不得放下。”赤灵也忍不住走过去,欲要瞧看这柄剑有何特别之处,此时将近中午,日头正足,楼阁四壁高处皆有天窗,日光照进,楼内宝剑的影子映在壁上或地面,然而让二人吃惊不已的是,已出鞘的宝剑竟然没有一丝影子留下,在强光之下,剑身接近透明,只能隐隐看出一道轮廓。#审核:18396625071 时间:11 14 2019 10:55AM#发布:18396625071 时间:11 14 2019 10:55AM#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上一章  回目录  阅读下一章
(按左右键翻页)
赤陨寒霄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