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亭皱眉道:“他会来找你?”
邓蓓妮冷笑道:“邓兄也许会认为我根本不值得他出手,我自己也自知不敌,可是他既已找上我,我就万无退缩之理。”
他脸上露出种奇怪的表情,接着道:“使鞭的人,能死在皮龙鞭下,岂非也是人生一快!”
吴仙燕立即拢起拇指,道:“好,好汉子。”
邓蓓妮看着他,冷酷的眼睛里已有了温暖之意,缓缓道:“象我们这种在江湖中混的人,岂非本就该死在刀鞭之下,以草席裹尸。”
吴仙燕微笑道:“我死后若能有条草席裹尸,已经很不错了,要能做几件大快人心的事,就算抛在阴沟喂狗,我也毫无怨言。”
他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可是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和悲哀,却是微笑也掩饰不了的。
那喝酒的女孩子居然回头来瞟了他一眼,眼波居然也变得很温柔。
邓蓓妮也挑起了大拇指,大声道:“好,好汉子。”
喝酒的女孩子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字道:“我就是皮龙鞭!”
刘怡
她就是皮龙鞭?
这杆鞭长约一丈三尺余,至少比她的人要高出一倍多。
这杆鞭重七十三斤余,也远比她的人重。她真的就是皮龙鞭?
邓蓓妮不信,吴仙燕不信,付亭也不信,无论谁都不会相信。
但是他们又不能不相信。
邓蓓妮试探着问:“姑娘贵姓?”
付亭勉强笑道:“在下付亭,也可算是令尊的老朋友。”
刘怡道:“我知道你认得他,但你却不是他的朋友,他死的时候已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她美丽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了泪光,心里仿佛隐藏着无数不能对人诉说的委曲和悲伤。这是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她父亲死得并不平静?
吴仙燕忽然道:“王老爷子去世后,姑娘想必一定急着要扬名立威,所以才找上徐三爷的?”
刘怡又咬了咬嘴唇,忍住眼泪,道:“我要找的不止他一个。”
吴仙燕道:“哦?”
刘怡道:“从这里开始,往前面去,每个使鞭的人我都要会会。”
付亭道:“所以……”
吴仙燕道:“所以你才能看着他的女儿死在这里。”
付亭点点头,长叹道:“可措这位刘怡却绝不是邓蓓妮的对手。”
吴仙燕道:“哦?”
付亭道:“我知道邓蓓妮的功夫,的确是经验丰富,火候老到。”
吴仙燕道:“刘怡好象也不弱。”
付亭道:“可惜她太嫩。”
吴仙燕道:“难道你认为她败了真的要会死?”
付亭道:“我也很了解王老头的脾气,这位刘怡看来也正跟她老子一模一样。”
吴仙燕笑了笑道:“我明白了。”
付亭道:“明白了什么?”
在这一瞬间,他们谁也没有觉得对方是个陌生人。
喝茶的女孩子道:“我听别人都叫你马自达,所以我也叫你马自达。”
马自达凝视着她,道:“我叫马真,你呢?”
喝茶的女孩子道:“我叫杜若琳,以前我哥哥总叫我陈静秋,你也可以叫我陈静秋。”
她的胆子一向很小,一向很害羞,从来也不敢在男人面前抬起可是现在她居然也在凝视着马自达。情感本是件奇妙的事,世上本就有许多无法解释的奇妙感情。这种感情本就是任何人都无法了解的。有时甚至连自己都不能。“陈静秋……陈静秋…陈静秋……”马自达轻轻地呼唤着,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纤弱的指尖在他强壮的手拿里轻轻颤抖,可是她并没有抽回她的手,马自达的人就像是在梦中,声音也很像是在梦中来的。
“我一直是个很孤独的人,没有认得你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朋友。”“我本来也有一个朋友。”
“谁?”
“张涛。”陈静秋道:“她不但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姐妹,有时我甚至会把她当作我的母亲,这些年来,若不是她照顾我,也许我已经……”
马自达没有让她说下去,轻轻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的确明白,没有人能比他明白。
因为他和吴仙燕的感情,也正如她们一样,几乎完全一样。
陈静秋道:“所以我想求你替我做一件事。”马自达道:“你说。”
陈静秋道:“我要你替我去救她。”
马自达道:“救你的朋友?”
陈静秋点点头,道:“别人都说她绝不是邓蓓妮的对手,可是她绝不能败。”
马自达道:“你要我帮她击败邓蓓妮。”
陈静秋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只希望你能为我做到这件事。”
她已握紧了马自达的手。
“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现在他们已走出去。
这里本是个充满了欢乐的地方,现在却忽然变得说不出的空洞寂寞。
人世间本就没有永恒不变的事,更没有永恒的欢乐。
习近慢慢地从后面出来,用一双洞悉人生的眼睛目送着他们走出去,叹息着喃喃自语:“我就知道你们只要一见面,就会互相纠缠,自寻烦恼的,我早就知道……”
有些人就仅是钉子和磁铁,只要一遇见,就会粘在一起。
马自达和陈静秋是这样子。
吴仙燕和王小姐呢?
习近叹息着又道:“马自达这样子已经够糟了,可是吴仙燕以后只怕还要更糟,我实在不应该让他们见面的,我早就知道……”
(三)
阳光灿烂。
发亮的长鞭,在阳光下更亮得耀眼。
蓝天白云,远山青翠,竹简下开满了鲜花,蜜峰和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甚至连风都在传播着生命的种子。
这本是个生命孕育生命成长的季节,在这种季节里,没有人会想到死。
只可借死亡还是无法避免的。
邓蓓妮慢慢地解开了套在金鞭上的布袋,眼圈一直在盯着他的对手。他心里还在想着“死”。
很少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死”的意义,因为他已有无数次接近过死亡。——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这就是他对于“死”的原则。
这原则简单而残酷,其间绝没有容人选择的余地。
在江湖中混了二十年之后,无论谁都会被训练成一个残酷而自私的人。
邓蓓妮也不例外,所以才活到现在。
可是现在他面对着这个对手,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得连他都不忍看着她死。
——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她不能败,我又何尝能败?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布袋里抽出了他的鞭。
金鞭!
金光灿烂,亮得耀眼。二十年来,已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耀眼的金光下。
鞭的型式削锐,鞭尖锋利,鞭杆修长,就算拿在手里不动,同样也能给人一种毒蛇般灵活凶狠的感觉。
吴仙燕远远地看着,脱口而赞:“好鞭!”
付亭同意:“的确是好鞭。”
吴仙燕道:“皮龙鞭若是鞭中的狮虎,这杆鞭就可以算是鞭中的毒蛇。”
付亭道:“江湖中本来就有很多人,把这杆鞭叫做蛇鞭。”
吴仙燕道:“据说这杆鞭本来就是用黄金混合精铁铸成的,不但比普通的铁鞭轻巧,而且鞭身还可以随意弯曲。”
付亭道:“所以邓蓓妮用的鞭法,也独具一格,与众不同。”
吴仙燕道:“我也听说过,他用的鞭法就叫蛇刺。”
付亭道:“他们家传的鞭法,本来—百零八式,邓蓓妮义加了四十一式,才变成现在的蛇鞭—百四十九式。”
他左腿后曲,真的行了一礼。
王小姐只不过点了点头,淡淡道:“我是来找你麻烦的,你也不必对我太客气。”
邓蓓妮沉下了脸,道:“我拜的是这杆鞭,并不是你。”
刘怡冷笑道:“你最好记住,从今以后,皮龙鞭就是我,我就是皮龙鞭。”
邓蓓妮冷冷道:“在我眼中看来,王老爷子一去,皮龙鞭也已不在人间了。”
刘怡怒道:“你看不见我手里的鞭?”
邓蓓妮道“这杆鞭在刘怡手里,已只不过是杆平平常常的大铁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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