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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 第十章

小说:  作者:向倩  回目录  举报

时间每日在争吵中流逝,这中的主角是刘晓,她可以上午跟王孜吵完,晚上跟王加池吵,每次他们家的争吵都离不开她。王孜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家人整天跟仇人似的。

这天晚饭过后,刘晓喝着茶说,“我看,你们几个表兄弟几个就你混得最差了,人家来这儿才两三年车子房子都有了,我们呢?一样都买不起,你看你穿得,叫花子都没像你这样穿,和别的男人相比较简直差了一大截,成天给我刘晓在外面丢脸,说我们连件象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别人比你来的晚的,现在什么都有了,你呢?来这里做这行都五六年了,都敢不上人家一年,这纯粹是人的问题,你这个人太差了,不管是长相还是智商素质,一样落后别人一大截,我真是后悔当初就看上你这么个怎么都成不了气候的人,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别人给我介绍了好几个长得好看的我都没要,就看上了你有那么几间破房子,你看看,当初我嫁进来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一看怄气不怄气!”

王加池感觉尊严受侮辱了,加以还击,“那你马上就给老子滚,你说得害臊不害臊,你以为我稀罕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稀罕东西,你后悔马上走啊,谁拦你了。”

“我跟了你二十年,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刘晓委屈地说。

“你把钱全部拿走,你现在马上走。”王加池大方地对着刘晓叫喊。

“你以为我稀罕你呢?我横竖都看你不顺眼,哪一样都不出色。”

王孜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接着两人发展到摔东西,“霹雳啪啦”像是要砸毁一切,王孜电视看不下去了,出门透气,过一会看见王加池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她回到屋内,里面一片杂乱,刘晓还在咒骂着,满脸通红,唾沫横飞,她不停地对着门失控地咆哮,许久才安静下来。

半夜王加池才回来,王孜半梦半醒地听见了外面的摩托车的声音。

一切照旧,就如流淌的河水一样。

早晨的天下过一阵大雨,待这时出门路面已干了大半,留下一小片湿的路面来以证明。周围安详且寂静,充斥着平淡的尘世味道。初夏的树木上有很多的鸟聚集,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王孜仰望被乌云遮盖的天空,眯缝着眼睛,视线里景物仿佛在旋转,变幻,王孜好久都没有出门看看天空了,今天出门却是阴云布置着天空,还好的是下过雨的空气足够清新,气温凉爽。

这天气舒服让郁闷一扫而光,前些天和母亲大吵一架,就没有跟人说过话了,闷在房间里看书、上网、睡觉、发呆、哭泣、难过、发疯。现在的王孜好想到处逛逛,她有强烈的要出门的冲动,她骑一辆破旧的电动车朝空旷的地方奔去,风“呼啦啦”地从她耳边吹过,痒痒的。

回到家时,老远就闻到了尘世的烟火味道,鱼片夹杂着劣质的调和油的混合的没有词语形容的味道,说好闻,又没有香味,难闻又没有臭味,这花生调和油还是现在超市买得最火的,价格也不菲,前天电视上说一最近最火的电视明星代言了,广告费足够买下一栋别墅。可就是还没看见刘绫子的广告。

回到家里,昏暗的灯光照耀着周围的事物,它们也一并模糊和无精打采。房东的女儿过来收房租,电费。这是房东的大女儿,她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她的事居住在这附近的人也知道一些,据说她丈夫是云南十分偏僻贫穷的地方的人,他丈母娘看不起他,房东一大家子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远远地呆站在一边。这天晚饭过后,房东一大家子从政府分配的安置房过来,一辆黑色轿车霸道地开进来,大女儿迎面上去,接过她娘抱着的她的女儿,小米,小米才一岁,和他爸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围在一堆攀谈说笑,大女儿丈夫远远站在一旁,紧盯着他的孩子,小米。天渐渐黑下,他依旧站在一边看着他的孩子在舅舅外公姨夫怀里转来去,只不过这时他手里夹着一根旱烟,像个别扭的小丑,王孜蹲在台阶边上看着他们。刘晓和王加池小声谈论着,眼神鬼祟游离,王孜转头听见他们说,“穷呗,怎么让人家看得起,人家是这样好的地方的人,她老婆随随便便在这里找一个男的都要比他强百倍。”

他们走了之后,王孜好奇地问他们,“那她为什么当初和那云南男人在一起的?还生了孩子”

“那男的以前还是有点钱的,前几年做生意砸了,把全部家当都赔进去了,他们在云南还有个孩子,也是个女儿,听隔壁的说身体有些残疾,腿不能走路,都七八岁了。”刘晓说着自己打听过来的消息。

王孜惊诧,“真是看不出来,她都生了两孩子了,那他们两个在一起有很长的时间了吧,很有感情了,她不在乎他的贫穷。”

“怎么可能,那男的以前还有点钱的,她不也是看他有点钱才跟着他的。”王加池插嘴道。

王孜不说话了,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怀疑婚姻这个东西。这扯的太远了。

“他们本地人什么事情都不做,过得像神仙,政府收购了他们的房屋和土地,给他们修建了安置房,还补贴钱,人还真就一个命。他们分配的安置房,一共四层,下面一楼都已经出租出去了,一个月一千多块钱。”刘晓满口酸味横溢。

王加池不说话,王孜听了心理有些奇怪的感觉,妒忌算不上,羡慕算不上,“那他们什么事情都不做,就靠吃瓦片过一辈子呢?后人也就这样,我看他们的小儿子年纪也不大,成天游手好闲,跟在父母屁股后面吃饭,这里的男人也太懒惰了,太没出息了!”

“他们一个月收的房租都好几千呢?和那些上班的白领相比较那简直天壤之别,房子政府修,成天什么事情都不做,照样有钱!我们怎么就没他们出生在这么好的地方呢?”刘晓继续说。说得最后大家都沉默着。

“你还不赶快去自己找事情做,都多大了还要我们养着,随便去家超市餐馆总比呆在家里强啊,你自己挣的钱自己花。”刘晓突然回过头对王孜说。

“当然是自己花啊,难道还给你花不成。”说完,王孜起身走人。

外面的被这城市的灯火照得通亮,吵闹嘈杂,望向天空几颗昏昏欲睡的星星挂在像块抹布的天上,仿佛都还能看得见眼屎。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孜起床,爬上最早班的公交车,买了份人才信息报,端着一杯豆汁,拿着两热馒头,在多个职位当中选来选去才发现适合自己的只有,服务员、迎宾、前台接待这么几个最下等次毫无技术含量的了,且工资微薄,都不够她一个月的零花,对比了各个招聘公司企业的工资后,有家美容公司的前台接待其中工资最高,相比较也就多了一百块钱。王孜照着刊登出来的地址沿途寻找,在转了三次车之后终于找到地方了。

这里是郊外,也应该是郊外环境最好的地方了,群山中十几栋豪华别墅的屋顶暴露出来,有山有水,连假山都有好几座。想来有钱人真能享受,这样好的地方都被他们霸占着。王孜下了车沿着前面唯一的公路朝前面走,两旁是茂密的树林,阵阵鸟叫声不绝于耳,一群山雀在茂密的树林出扑腾地飞了出来,吓得王孜浑身一颤。这美容中心绝对是最顶级的,都是有钱人来的,相比还应该有提成或者什么的,能在环境这样好的地方上班也实在舒服。一栋庞大的建筑物在拐角的绿茵空地中,果然如王孜所料气派别致,几辆豪华轿车都让人看傻了眼。前面墙壁上还张贴着招聘广告,这荒郊野岭的会有人路过吗?电梯在三楼停下,王孜紧张得心“砰砰”地跳,自己这次真的要找到工作了,再也不想回去受刘晓的气了,这次一定要把最好的状态拿出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女生接待了她,她问她是否来应聘的,王孜回答是,她叫她在一旁的沙发上面等候着。她正在和一个女生说话,好象也是来应聘的。那个女的应聘完了之后,她礼貌地接待王孜。

“你以前做过前台接待吗?”

“没有。”

“那你以前做过什么。”

“收银。”

“在哪儿。”

王孜告诉了她,“那怎么又没做了?”她继续问。

王孜手心冒汗,不知道该怎么撒个她自己满意的慌,“因为那是在暑假的时候做的,要读书了吗。”

“你的学历。”

这个更让王孜紧张,她问,“你们要学历证明吗?”

“不要。”

“哦,大专!”

“好了,那你填个表吧。”她递过来一张纸。王孜飞快写完。她在一旁介绍着,“新人要培训一个月才能上岗,所要的费用是七百块钱,包吃包住的,包括礼仪培训,站姿,说话谈吐,以及怎么和顾客交流。我们这是家最有档次的美容机构,全国都有分店,如果你做得很出色的话,会派到北京上海去的……”一听到培训两字王孜所有的期待都化做为逃跑。

“好了,我填写好了。”王孜打断她的话。

“录取你的话我们会通知你的,一个月内。”

王孜赶忙走掉,什么鬼地方,等个通知都要一个月,还要培训一个月,还得自己花钱,我是来这儿赚钱的,不是来消费的。

王孜慢悠悠地走回公交车站,满眼沮丧。

果然一个月的时间里王孜没能等到通知,她虽然不稀罕但始终有些失望,可能自己真的很差劲,连做个前台都没人要。

王孜离开学校的第二年的夏天来临了。

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这天,搬家公司的货车搬着满满的一车子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浩浩荡荡地开进院子,顿时院子摆满他们的东西,一个烟火色干瘪得像骷髅的老太婆坐在一破旧得还发着腥臭味的沙发椅子上,呆滞,一动不动,这天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而她依旧身穿棉袄,头顶还戴着脏兮兮的毛线帽子。她的家人在她旁边忙活着,王孜看着她的眼睛,被没有任何血色和凹凸的颧骨包裹着,尤其显得炯炯有神,或者说象征着一个生物体正在存活。

偌大个院子被他们这样一来弄得乱糟糟的了,而那家新搬来的人卸下完东西后就去了隔壁介绍他们来的一个逃税杀猪的屠宰场,东西就全晾在这里了。那场子很小,但每天能杀掉十几头猪,他们杀猪都是晚上偷偷杀的。王加池的车子还没办法开出去,他毫不客气或者毫不礼貌地使劲将拦着他的道路的物体搬开揣走。沙发椅子上老女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加池所有的动作和行为。

刘晓边淘米边唾骂他们的新邻居,可是这些咒骂完全不起作用,只能发泄她自己的情绪,好似她那个年代的女人都是一路货色,嘴巴尤其厉害,思想极其愚昧。直到天黑了,他们才慢腾腾地将东西收拾进去,两口子,两小孩,一男一女,他们和他父亲都一个特征,黑。黑的只看见两只眼睛在黝黑得发亮的皮肤下扑闪扑闪,赶真都是非洲人了。瘦不拉饥,一看就是大山里走出来的穷苦人,只有那家女人白胖着,但走路的模样和脸上的神情透露出老实巴交的底牌。

她是隔壁屠夫男人的女人的娘的妹妹,屠夫女人来来回回窜来窜去。晚上他们大摆宴席,他们做饭生出来的味道异常的恶臭,王孜在自己家吃饭看着电视,那味道简直可以要命。她捂住鼻子那臭味像鬼魂照样钻了进去,她们一家难受得出门躲得老远。

在外面,他们一家端着饭碗,看着堂屋里正做饭的女人,“我真是见识,从小到大都没闻过这样臭的臭味。”刘晓脸上的五官皱在一起,极其难受和厌恶。

“恩,真是臭得要命,这是什么东西臭的,可以臭成这样。”王孜说。

“他们吃的是什么东西啊?难道他们就闻不到还是怎么回事。”王加池惊诧道。

“闻习惯了呗,穷地方来的,真的只是吃了两粒饭了的。”

“这种味道怎么会闻得习惯,这种味道简直快要命。”王孜说。

“你看隔壁那家杀猪的,他们杀猪的场子和厨房连在一块儿,你看他们不照样能吃饭,还吃得津津有味。”

味道很快散去,随着他们熄火停止做饭,一群看不见脸的人围着一张看不清面目得桌子吃着同样看不清面目的食物。王孜瞪穿眼睛都没看清那碗里装的究竟是何物,只知道那它们依旧飘着那个臭味道,他们一家惊诧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吃完桌子上的饭菜,以及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一个省的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王孜幼稚地问。

“深山里面来的,好多地方的人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呢?”刘晓掰开一粒花生,“你看他们家的老人,都快要进棺材了,家里有那样的老人真是受罪,她媳妇倒不嫌弃她,还给弄到省城来了,这要是我们那儿的人,早让媳妇给下毒毒死了。”

“就你们那儿的人没人性!”王孜插嘴说。

“你看那老人家今天一整天都没离开过那沙发,就那样坐在那儿,她孙子还给她端了饭,不然就那么给饿死了。”刘晓继续说道,“好啊,这下没清净日子过了,你看看他们那一家子,今天一来就把院子给占满了,老半天都不收拾,害得我们出不了门。那家男的做小工的,一做小工的还拖家带口地来这种地方生存,真是长见识。”

晚上,他们把外面牵了个电线安了个灯泡,院子瞬时亮堂,王孜嗑着瓜子观察他们,大半个院子被他们给摆满杂乱的东西,王孜无法辨认是原来就存在着的还是他们给布置的,反正就是烂、乱!

早晨天还没亮,楼下就开始闹腾,那家女人高亢嘹亮的嗓门在王孜半梦半醒的状态里侵占着她一早晨整个睡眠,以至于她都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在现实。更崩溃的是,她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完全弄不懂被吵醒的原因。各种声响都异常突出且内容丰富,那女的不知道在叫唤着什么,咿呀咿呀,说个不听,两孩子的声音的语气像是抵抗,且遗传了她娘的优异基因,嗓门都特别洪亮。这基因要给了刘绫子那得多好,那她现在都领取了最佳女歌手奖了!锅碰瓢碗碰缸盆碰勺,然后是些杂碎的声音,分辨不清楚缘由,但特别的尖利,再一次把王孜吵醒了。几近被虐待吵醒的王孜异常火大,打开放门拖鞋都顾不上穿,冲出阳台,朝下望,已经是人去院满,周围一片寂静。王孜看见水池旁边的石桌子上吃完面条遗留下的饭碗,还有遗留下来的面条和面汤,七八双筷子艺术性地在旁边装饰,很快苍蝇占领了它们。王孜看得要干呕。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天还没亮那家人就开始闹腾,哎,他们就不知道旁边还住得有别人,不知道是没素质还是故意的,我硬是没睡好,那家女人嗓门跟猿猴叫似的,我还以为他们在吵架呢?但接着他们呵呵地笑开了,这地方没法住了,我要搬家。”王孜一进他们房间就看见王加池猫着双鱼眼泡手拿着手纸从房间出来,刘晓呆坐在床上双眼浮肿,满脸怨气,可见仅仅一个早晨就让她元气大伤,仿佛更年期提前来临。

“他们的声音怎么那么大?”王孜自问着,“天没亮我就被他们给吵醒了,一整个早晨硬是没睡着,我说他们起来这么早做什么呢?昨天晚上他们那么晚才睡觉,今天都能这么早起来,真够折腾的。”

“他们是山里来的,在山里,叫唤人的时候肯定得用大嗓门喊,这不,这嗓门就给喊出来了。”刘晓说。

他们吃完的饭碗筷子就那么堆放着,水池的水龙头一边脸盆碗和筷子被摆满,满地垃圾和大片的纸,像糟遇抢匪洗劫过一样。

天,王孜在心底呐喊。

中午,正中午,他们一家人又浩浩荡荡回来了,那家男人没回来,估计还在工地。所有关于生活的精髓让他们展现得淋漓尽致。早上吃了饭的碗筷依旧那么躺着,他们开火做饭,隔壁杀猪的一家子坐在院子等吃,偶尔进堂屋帮忙切菜,管教随便乱跑的小孩子。那杀猪的一对年轻夫妻三孩子,两女一男,两女孩随便在院子里跑闹,男孩女人抱着,听他们讲,他们那儿一定要生儿子的,生儿子有面子,经管穷困得揭不开锅,照样生,一直生到儿子为止,杀猪女人生了两女孩,第三胎终于如愿以尝抱男娃了,脖子手上耳朵上金光闪闪,据刘晓说,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那都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儿子没出生的时候女人什么都没有,还被他男人打。就像王孜表叔子的老婆一样,现在生了儿子了,身价涨了,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也没再挨打了。

那种臭味又来突袭了,王孜赶紧跑到前面的店子,关上后门。柜台上刘晓正打着瞌睡,地上一堆瓜子壳。王孜有些憋得难受,开门出去上趟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他们饭菜已经做好正吃着,隔壁的两孩子都十来岁了,夹完菜蹲在一旁;杀猪女人的两女孩各自端着饭碗坐在饭桌旁边的小板凳上,儿子他娘正抱着,拿着筷子的手很是灵活,虽然不到两岁。他还朝王孜这边看了一眼,嘴角挂满饭粒,绿色的鼻涕像两条发霉的冰凌挂下,他张嘴往嘴巴里塞菜,那一条鼻涕就给一并吃进去了,他娘放下筷子,用手擦掉她儿子的鼻涕,甩在地上,粘在手指上的直接蹭在衣服上。

王孜胃一阵翻腾得难受,她赶快走出巷子,迎面遇见了刚回来的王加池。走出巷子来到空旷的郊外,一条高速公路横在眼前,急速飞驰的汽车来回摩擦地面发出“飕飕”的声音,像是要砸破耳膜,王孜静静地呆看着,那条常常的路看不见尽头在哪儿也看不见开端又在哪儿。

回到家中,刘晓坐在房间里,灯也不亮,此时天以渐渐黑下,王孜进去厨房,里面冷锅冷灶。塑料带里只有几只殃掉的青辣椒。

“天都黑了还不做饭!”王孜小声嘟囔着。

房里的刘晓听了,站了起来,“哎哟,你这个千金大小姐今天可饿坏了啊!没人给你做饭,你可就得饿死是不是?”

王孜进去房间开灯,刘晓接着说,“臭丫头,都多大了还得让我们侍侯你,你怎么不侍侯我,给我做顿饭吃,把你养这么大了怎么着一顿饭都不做的啊?你还真拿自己当大户人家的小姐啦。”

王孜听着刘晓的这些尖酸刻薄的话都喘不过气来,她脸色苍白地看着刘晓的脸,说,“是啊,我就这样,瞧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像个娘说的吗?你没把我当人,我还能把你高高捧起不成,有人做饭我干嘛还得费力气去做,不做就不做,没了这顿我饿死啊?我随便找个馆子吃得撑死!”

“你赶快给我滚出去,撑死在外面别回来了,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我看见你就厌烦,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饭不做,今天你的衣服都是我给你洗的。”

“我叫你给我洗了吗?你自己犯贱还像想让我怎么样,给你钱还是怎样怎样你说啊,我真是冤屈呢?我说怎么我下楼的时候衣服怎么不见了,原来是你洗了的啊?你不给我洗,我还晾在那里不成,等着没衣服穿?”

刘晓脸都绿了,她朝王孜大吼,“你滚出去,自己挣钱去,有谁像你这么大了还让爹妈养着,成天呆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你就跟个祸害似的,我当初生下了你,就应该把你放进水池里淹死,到现在花我的钱还骂我的人?”

“既然你生了我这么个祸害又没淹死我,怎么想逃脱责任啊?我就是要在你们这里白吃白住,我就是要摊上你!”王孜不甘示弱,放大嗓门吼,比起隔壁邻居虽然不高亢但是要粗鲁野蛮得多。

“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人,你明天就给我出去,别说我硬敢你了,再以后不准在我这里吃一粒饭!你这死丫头,我看见你就厌烦,你舅妈给你找的那么好的事情你都搞砸了,被人赶了出来,现在和我们住在一起你和我们也搞不和,我看你能在什么地方立足,饿死的时候都有,什么出息都没有,就光嘴巴有狠,你嘴巴有狠起什么作用,一分钱都挣不到。你有狠去外面狠,在我面前狠不起作用。”

王孜肺都快要被气得爆炸,“别跟我提舅妈,我说了千万遍了,那个卖婊子的地方我看不起!你们都别他妈的拿脏水泼我,我讨厌你们,什么狗屁亲戚,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你们来这里多少年了,还过这种日子,他们帮过你们什么忙,都说爹妈死了,那亲哥就跟娘家一样,你看你们来这儿这么多年他们来这儿看过你们没有,还不是你们每年过年过节,带着烟礼物看他们,我真没见过像你们这么犯贱的人,你巴结他他给你什么好处了没有,这种亲戚还要个屁,他们本来就是个屁。”

王加池回来了,买了菜,看见刘晓王孜吵架吵得又快要打起来,什么声都不做,闷头洗菜做饭,刘晓劈头又骂了王孜几句,王孜看着王加池洗菜去的背影说,“我爸刚来这儿做生意的时候找你哥借三千块钱,你哥说没有,我爸走了,他始终觉得过意不去,追到楼道塞了三千块钱给我爸。我就没见我像你哥这样作践人的人,三千块钱都怕我们还不起,不借就不要借,偏要拒绝之后像个大善人似的跟打发叫花子似的,追到楼道了硬塞给我爸钱,你说有你哥这样伤人自尊心的吗?他们家统统都是这样的人,我算是看得明白了,什么亲情,早就人情寡淡了,金钱社会人要多现实有多现实。”

刘晓大吃一惊,想这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她闭嘴不说舅妈了,跟收尾似的又骂了几句,但王孜这次不依不饶,她说一句王孜可以说上十句,终于都骂得累了,王加池的饭也熟了,各自闷头吃饭,王孜盛了一小碗饭坐在椅子上边看报纸边吃饭,厨房里面刘晓突然又开始大发牢骚,“你着茄子是怎么炒的,放了这么多的油,还叫人怎么吃,就买了这些菜回来,这些全是最难吃的菜,我都说了几百遍了,马铃薯要在锅里多翻炒,还是个生的你就盛在盘子里了,炒得好看有个什么用,难吃死了,白菜,多少菜可以买偏偏买了最难吃的白菜,还这么多的水,不吃了,这种菜怎么吃饭!”刘晓边吃边说,接着还吃了几口,就把碗一放,双手叉腰,扬着下巴。

王加池这下火了,“刘晓你今天是怎么了,浑身上下都是脾气,刚刚和王孜大吵了一顿,现在又来找我的岔,你欺负人也别这样欺负,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当自己什么东西呢?”

“就嫁了你这个个穷鬼到处受气,你的那些老表们的婆娘们谁不个个穿金戴银,有的今年上半年项链衣服都买了好几万了,我呢,什么都没有,今年街都没逛过几次。今天打牌的时候,她们都不叫我打,老板娘过来叫我跟她们打去说刚好差给人呢,那张小厮的婆娘突然来了句,‘我们打的可是一百的呢’,她真当自己是阔少奶奶了,她家那张小厮还不是在外面四处花天酒地,到处搞女人,一百块的怎么了,我刘晓还玩不起了,狗眼看人低,最让我可恨的是竟然会让这些狗眼看不起,说让个千万亿万富翁看不起咱,咱没话说。”

王加池继续吃饭,王孜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呢,但他今天特别平静,或者看开了,或者早已厌倦麻木了,“刘晓你别说这样的话,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一老板酒又出问题了,还得陪钱呢?我没心思跟你扯这个。”

刘晓一听酒出了问题,火气更大,跟浇了汽油似的,“什么,又出了问题,我看你王加池未免也太没用了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又要陪多少钱,我们早就说穿了本来就是假酒赔什么赔,想要货没问题去酒厂自己进货去。王加池别人和你同样做这行的你怎么就还是这副模样,别的有比你晚来两年的车子都开着了,你再看看你,你有什么,你告诉我,连买套房子的钱你都拿不出来,就怪你这个人太聪明能干了。”

“刘晓你积点口德,嘴巴吃屎了是吧?你是不是很喜欢吵架是不是,想过有钱人的生活你过去啊。”

“不就是嫁了你这样个男人才过不上的吗?我二十年的青春都白白浪费在你这个穷瘪三身上了,时光要能倒回去十年,我刘晓绝对不要你,跟你过这种受穷又受气的日子,当年挑三拣四就选了你这棵开不了花的铁树,二十年了你都开不了花,人生都过去大半了依旧是这副德行,你看你王加池的人生是不是又失败又窝囊,还害得了我!我刘晓这是遭了哪一世得孽。”

王孜实在听不下去了,收拾碗筷洗干净,放回原处。刘晓和王加池还在房间里面大声吵闹,刘晓显得格外强势和霸道,尖酸刻薄,怨妇和泼妇的混合精神由她展现得淋漓尽致,王孜居住在典型的《包法利夫人》的环境氛围中,她的母亲就是典型的浪漫主义怨妇,父亲是典型的现实主义懦夫,一年的共同生活,王孜已经完完全全地感受得彻底了,崩溃了,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每天都是这样的话题。而她王孜呢?又是什么?或者又会是什么?

白天王孜洗完自己的衣服出门找工作,一条一条街地走,一趟车一趟车地换乘,要么嫌弃她没学历的,要么嫌弃她没经验的,要么招满了的,要么她王孜看不上。从一僻静的别墅群路过,王孜看见了从前面奔驰车下来的刘绫子,她戴着茶色墨镜拿着车钥匙在手中晃荡着,开开后备箱拿出一把电吉他,踩着高跟凉鞋“嗒嗒嗒”,印着漂亮图案丝绸的衣衫在微风中飘动,她进去一栋别墅,王孜看见了她房子,三层的别墅,算中等的了,前面花园水池假山陪衬着。王孜呆呆地静静地看着,想着自己刚刚还因为一家酒店一月工资才七百都没给那经理回话就径直离开了。这种生活不知道她能不能在有生之年过到,王孜从来就不掩饰自己内心对这种生活的炽热向往,虽然她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现得愤世嫉俗,但实在又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人们所有的奋斗不都就是为了这个吗?

回到家中,才发觉汗都流了一身,衣服都湿透了,粘在皮肤上又讨厌又难受,全身像火烧着一样,汗水滴答在地上,王孜添下干涩的嘴唇,把汗水给添了,咸咸的,好恶心。王孜来到房间开启电风扇,开到最大,风吹乱她一团糟的头发,她满脸通红,样子有些狼狈且滑稽,刘晓在看电视,她接了个电话就要出门并叮嘱王孜在家不要乱跑。

“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估计人家小偷都看不上我家这点东西呢?”

“你房间里的电脑呢?不是值钱东西呀,要出门把房门锁好,明天你一个人去看店。”

刘晓“把门锁好”说了几乎十几遍,她才在王孜的厌烦的驱赶出了门闭了嘴。到了明天,刘晓王加池都出了门,王孜一个人在店里。刘晓出门的时候跟出嫁似的,罗嗦文章一大堆,没见过这么罗嗦烦琐的女人,估计连唐僧都要自佩不如她的罗嗦功夫,那简直就是身心折磨一般,冷暴力的最高好手!据心理学家讲,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出门的时候刘晓边给要是王孜边这样说,“门你要锁好的呢?钥匙不要丢了,你房间里的门锁好了没有。”

王孜回答,“锁好了。”

“真的锁好了没有。”

“我一出门就锁好了!”王孜有些不耐烦。

“我不放心,我自己去看看!”说着刘晓上了楼。

王孜感觉被侮辱了,对着刘晓的后背喊,“你怎么跟个神经病似的,你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连门锁没锁,你都要这样吗?你把我当做什么了,你这个人也太不尊重人了吧?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疯癫加神经的人,我当年怎么就投了你的娘胎,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神经病女人!”王孜边说边走出外面望向阳台,一肚子的火,她看着刘晓使劲推着房门,一下又一下,扯着锁,扯了又扯,又重新推门,一下又一下,完了又开始扯锁……,王孜看着恨不得拿斧头劈了那门,她眼睛对着上了山的太阳,眯缝着眼睛,眼睛里全是对楼上刘晓的仇视。

刘晓下了楼,王孜尖着嗓子细声问,“锁好了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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