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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纨绔赵凡传奇 第6章 教学先生的恶梦(纨绔的逆向思维)

赵凡被禁足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刘先生吐血事件带来的震动逐渐平息,赵国公府那丰厚的重金奖励依旧像诱饵,正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这次登门的是一位姓程的先生,年约五旬,面容清瘦,衣着朴素。他自称精研《论语》二十载,颇有心得,愿以圣人之道,教化顽劣。

老管家赵福心中叫苦不迭,却也只能依照规矩通传。赵擎苍在书房听闻又是一位治《论语》的先生,沉默良久,最终疲惫地挥挥手:“带去偏厅吧,凡儿……随他去。”语气中已听不出多少期望。

偏厅书房,程先生正襟危坐,面前摊开一本线装《论语》,书页边缘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批注。他神情肃穆,目光专注,仿佛面对的并非一个纨绔子弟,而是一项严峻的学术挑战。

赵凡慢悠悠地踱步进来,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衣领微敞,发丝随意。他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程先生,随意拱了拱手:“学生赵凡,见过程先生。”声音拖沓,毫无敬意。

程先生眉头微蹙,但并未动怒,只是沉声道:“赵公子,请坐。学问之道,首重诚敬。今日,老夫便与你共析《论语》。”

赵凡歪坐在对面,打了个哈欠:“《论语》啊……程先生,能不能换个新鲜的?这东西听得人头疼。”

程先生面色不变,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经典之所以为经典,在于常读常新。公子觉得头疼,或许是未得门径。今日,我们便从《为政》篇开始。”

他翻开书页,声音平缓地念道:“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此乃圣人论政之要义,强调德行是为政之本,君主若具美德,便能如北极星般,安居其位,而百姓自然归附拥戴……”

“先生,”赵凡突然打断,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您说君主有德行,百姓就自然归附。那要是……这君主很有德行,比如勤俭爱民,不贪不占,可他手底下的大臣个个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搞得民不聊生。那这北辰……它还灵吗?百姓是归附有德行的君主,还是怨恨那些贪官污吏?这德行,到底有多大用?”

程先生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赵凡会从这个角度发问。他略一沉吟,答道:“此乃吏治不清之故,非德政之失。君主有德,自当整饬吏治,惩奸除恶……”

“整饬吏治?”赵凡眨眨眼,追问道,“怎么整饬?如果那些贪官污吏盘根错节,势力庞大,连君主都动不了他们呢?或者,君主想动,但他们联起手来把君主架空了,甚至把君主给……嗯,您懂的。那这‘为政以德’,是不是就变成空话了?”

他举的例子虽然极端,却直指理想化德治思想在复杂政治现实面前可能存在的无力感。

程先生眉头皱紧,语气加重了几分:“公子此言差矣!圣人之言,乃万世不易之准则!岂可因一时一地之困境而质疑其理?为政者自当砥砺德行,任用贤能,则小人自然远离,政令自然通畅!”

“任用贤能?”赵凡似乎抓住了什么,继续“请教”,“那怎么判断谁是贤能呢?靠科举考试?可考试考的是文章诗词,会写文章的就一定是好官吗?靠别人举荐?那举荐的人要是看走眼了,或者干脆举荐自己的亲戚朋友怎么办?圣人说了那么多大道理,好像没告诉我们具体该怎么挑出这些‘贤能’来干活啊?这会不会是圣人的道理……有点不够用?”

他将质疑引向了儒家选贤任能理念在操作层面的困境。

程先生脸色有些难看了:“察举考核,自有制度!岂能因噎废食!圣人垂训,指明方向,具体施行,自有后人不断完善!”

“哦,也就是说,圣人的道理是好的,但具体怎么做,他也没说清楚,得靠后人摸着石头过河?”赵凡恍然大悟般总结道,随即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再请问先生,《论语》里还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话又怎么解?是不是说,不是当官的,就不能议论朝政?那要是皇帝或者大官做了错事,祸害百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是不是连说都不能说?说了就是‘谋其政’,就是不对的?”

这个问题,涉及了儒家思想中关于政治参与和言论界限的敏感话题。

程先生呼吸一窒,脸色沉了下来:“此乃告诫人各安其分,恪守本责!并非禁止关心国事!若君主有失,自有言官谏诤,岂容庶民妄议!”

“言官谏诤?”赵凡歪着头,一脸“不解”,“要是言官不敢谏诤,或者谏诤了也没用呢?那百姓是不是就只能忍着?忍着忍着,实在忍不下去了,是不是就要……‘揭竿而起’了?那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不是反而成了帮凶?”

“大胆!”程先生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须发皆张,“你……你竟敢妄言‘揭竿’!此乃大逆不道!圣人之言,岂容你如此曲解污蔑!”

他看着赵凡那张看似无知,却句句指向经典与现实巨大落差,甚至隐含“危险”思想的脸,一股怒火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钻研《论语》二十载,自信能阐发微言大义,教化世人,却在这个纨绔子弟接连不断、角度刁钻的诘问下,感觉自己奉若圭臬的学说,竟有些千疮百孔,难以自圆其说。

这种认知上的冲击,远比简单的顶撞更让他难以接受。

“你……你……”程先生指着赵凡,手指剧烈颤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红转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想要厉声斥责,却感觉一股郁结之气堵在胸口,眼前阵阵发黑。

“噗——”

终究是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书案上那本写满批注的《论语》。

程先生身体晃了晃,带着满脸的不甘与愤懑,软软地瘫倒在地,昏厥过去。

“先生?!”赵凡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朝着外面呼喊,“快来人!程先生晕倒了!”

仆役们再次慌乱地冲入,看到熟悉的场景——吐血昏迷的先生,染血的经典,以及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小公爷。

消息传到赵擎苍耳中,他久久沉默,最终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仿佛连叹息的力气都已失去。

偏厅内,赵凡看着被抬走的程先生,眼神平静。

第三位文学先生,依旧溃败于《论语》之下。他并未重复之前的问题,而是从不同篇章切入,不断揭示圣人之言在复杂现实面前的解释困境与实践难题。这“论语岂是这般解”的疑问,如同一道魔咒,笼罩在每一位试图教导他的文学先生心头。

程先生被抬走后,偏厅书房内一片死寂,唯有那本染血的《论语》无声地摊在案上,触目惊心。仆役们手脚麻利地清理着地面,看向赵凡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他是什么行走的灾星。

赵凡站在原地,脸上那副“惊慌失措”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的平静。他目光扫过案上那本《论语》,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第三位了……”他心中默念。这“论语岂是这般解”的魔咒,看来是彻底坐实了。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飞遍了国公府的每个角落,并再次以更猛烈的势头席卷京城。

“又吐血了!赵小公爷又把一位讲《论语》的先生气吐血了!”

“这次是程先生!据说对《论语》钻研极深,也扛不住啊!”

“我的老天,这赵凡难道是专克读《论语》的?”

“何止!我看他是专克所有读书人!圣贤道理到了他那儿,怎么就变得那么……那么气人?”

“此子断不可招惹!离他远点!”

舆论哗然,赵凡“文坛灾星”、“儒门克星”的名声达到了顶峰。以往人们或许还带着几分看笑话的心态,如今却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疏远。连市井小儿吵架,都会搬出“你再闹,小心赵凡来找你讲《论语》!”来吓唬对方。

这风声,自然也一丝不差地传到了吏部尚书府。

秦玉轩正在亭中赏鱼,听着心腹随从的禀报,他撒鱼食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将饵料均匀地撒入池中,引得锦鲤争相夺食。

“又是《论语》?”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这赵凡,倒是在这条路上走到黑了。”

随从低声道:“公子,接连三位先生折在《论语》上,还都是见血,此事……是否有些蹊跷?那赵凡,莫非是故意为之?”

秦玉轩看着水中争食的锦鲤,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故意?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能有这等心机和学识?不过是歪打正着,恰好戳中了那些腐儒的痛处罢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残屑,转过身:“读书人最重什么?无非是胸中所学,心中所持的道。赵凡那些离经叛道、胡搅蛮缠的问题,看似无知,却往往能撕开圣贤道理与现实之间的那层遮羞布。这些先生,学问或许有,但心胸气量未必跟得上,被自己奉如圣贤的东西反噬,也不奇怪。”

“公子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他越是这样,越好。”秦玉轩踱步走出亭子,“他将自己彻底隔绝在士林之外,自绝于圣贤道理,陛下就算再看重赵家,也不可能让这样一个‘反智’的纨绔踏入朝堂。他现在闹得越欢,将来摔得就越惨。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是,公子实在是高明。”

赵国公府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擎苍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日,水米未进。老管家赵福守在门外,心急如焚,却不敢打扰。

黄昏时分,书房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赵擎苍走了出来,脸色灰败,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赵福,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干涩:

“传我的话……撤了聘师的榜文吧。”

赵福心中一颤:“老爷,这……”

“撤了!”赵擎苍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疲惫和决绝,“我赵家……供不起这等‘高才’!也……再也丢不起这个人了!”

他挥挥手,不愿再多说一句,踉跄着朝内院走去。

赵福看着他的背影,老眼湿润,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躬身道:“是,老爷……”

榜文被撤下的消息,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坐实了赵凡“无人能教”的事实。

赵凡的小院,无人敢轻易靠近。连周不通都被他爹严令禁止再去找赵凡,生怕自家儿子也被带偏。

对于外界的风风雨雨和府内的压抑氛围,赵凡似乎浑然不觉。他乐得清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夜色降临,书房内灯火通明。

赵凡并未如外界所想的那般饮酒作乐,而是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的,正是墨竹秘密抄录回来的、他父亲赵凌关于漕运利弊与改革设想的手稿。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其中对一些积弊的剖析一针见血,提出的方案也颇具前瞻性,远非那些只会空谈《论语》的腐儒可比。

他看得极为专注,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提笔在旁边写下自己的批注和推演。

墨竹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道:“少爷,榜文已经撤了。”

“嗯。”赵凡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另外……关于‘青莲’的线索,有一条新的反馈。城南一个退了休的老书吏,酒后曾模糊提过,大约八九年前,漕运衙门内部似乎有过一次不大不小的账目清查,牵头的是个背景很硬的年轻官员,好像……特别喜欢莲花图案的东西。但那次清查后来不了了之,那个官员不久后也调离了京城,去向不明。”

赵凡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莲花图案?年轻官员?不了了之?”

这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似乎与父亲信中提及的“漕运亏空”、“青莲线索”、“京中高位”、“阻力重重”隐隐对应。

“查那个年轻官员的姓名、履历、调任去向,以及他当初清查的具体是哪一部分的账目。”赵凡沉声道,“注意,绝对要小心,宁可查不到,也不能引起对方警觉。”

“是,少爷。”墨竹领命,犹豫了一下,又道,“少爷,接连气走三位先生,外面现在对您……”

赵凡放下笔,靠在椅背上,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外面现在是不是都说我是不知好歹、顽劣成性、专克读书人的灾星?”

墨竹低头:“……是。”

“那就好。”赵凡语气平静,“这污名,是我如今最好的铠甲。他们越是这样看我,我越是安全,也越有时间和空间,去做该做的事。”

他目光再次落回父亲的手稿上,眼神坚定。

“论语岂是这般解?”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让三位先生溃败的问题,随即轻轻摇头,“圣贤道理自有其价值,但若只知死守经文,不通时务,不明变通,甚至以此作为打压异己、固步自封的工具,那这道理,不解也罢。”

他追求的,是能经世致用的学问,是能揭开真相、守护家人的力量。至于那些被曲解、被神化的圣贤之言,以及那些被他“气跑”的先生们,不过是这条路上必要的牺牲品和……烟雾弹。

夜还很长,属于他的路,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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