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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纨绔赵凡传奇 第4章 十年藏锋为今朝

夜色深沉,赵凡小院的书房内却还亮着烛光。

墨竹垂手立于书案前,声音压得极低:“少爷,关于‘青莲’,目前查到些零碎消息,但都难以证实。”

赵凡放下手中把玩的一枚青铜镇纸,看向墨竹:“说。”

“城南黑市一个专售旧货的老贩子说,几年前似乎见过一个腰佩青玉莲蓬形坠子的人,出手阔绰,但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后再未出现。城东码头几个老漕工酒后提及,大概七、八年前,有一批打着‘清涟帮’旗号的私货曾短暂流通过,后来这个帮派仿佛一夜消失,再无踪迹。还有……”墨竹顿了顿,“我们在梳理老爷遗留的漕运账目抄本时,发现几笔去向不明的款项,经手人签名处墨迹模糊,但依稀能辨出一个……像是‘清’字的偏旁。”

“青玉莲蓬…清涟帮…模糊的‘清’字……”赵凡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线索都指向与水路、漕运相关。‘青莲’与‘清涟’,是谐音,还是故意为之?”

他站起身,在室内踱步:“父亲信中提到漕运亏空,这些线索也大多与漕运牵扯。看来,当年的突破口,很可能就在这漕运之上。”

“少爷,是否顺着漕运这条线继续深挖?”

“不,”赵凡摇头,“对方不是傻子,既然当年能让‘清涟帮’消失,能让线索中断,必然有防备。我们根基太浅,贸然深查,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窗外无边的黑暗上:“继续在外围小心打探,重点是那些看似无关的边角消息,比如当年与父亲同期为官,又同样关注漕运,后来或调任、或致仕、甚至……意外身亡的官员名单。还有,查查近十年来,漕运相关职位上,有哪些人是被破格提拔,或者背景蹊跷的。”

“是,少爷。”墨竹领命,随即又道,“还有一事,府里管家那边传来消息,明日将有一位新的西席先生过府,据说是位告老还乡的老翰林,姓王,学问是极好的,就是脾气有些古板。”

赵凡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弧度:“又来了?也好,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这位王翰林,想必是祖父下了大力气请来的吧?”

“是,国公爷似乎对这位王先生寄予厚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赵凡语气平淡,“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下去吧,继续留意‘青莲’的事,一切小心。”

“是。”墨竹躬身退下,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书房内,赵凡独自一人。他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柄装饰华丽的佩剑,他伸手轻轻抚过冰凉的剑鞘。十年了,他藏起的不仅是锋芒,还有那份刻骨的仇恨与追查真相的决心。每一次气走先生,每一次“胡作非为”,都是在加固自己的伪装,也是在麻痹潜在的敌人。

“父亲,母亲……你们在天之灵看着,凡儿,不会让你们等太久。”他低声自语。

次日,赵国公府果然迎来了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穿着半旧却浆洗得十分干净的儒袍,眼神矍铄,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执拗与清高。他便是告老还乡的王翰林,王明渊。

赵擎苍亲自在花厅接待,态度颇为敬重:“王老先生肯拨冗教导劣孙,实乃赵府之幸,老夫感激不尽。”

王明渊捋了捋胡须,语气不卑不亢:“国公爷言重了。老朽既应此事,自当尽心竭力。只是,学问之道,贵在持之以恒,心无旁骛,却不知令孙……”

赵擎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叹了口气:“不瞒先生,劣孙顽劣,还需先生多多费心,严加管教。”

这时,赵凡才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慢悠悠地晃进了花厅。他衣衫倒是穿得整齐,但领口微敞,头发也只是随意束起,眼神飘忽,看到王明渊,也只是随意拱了拱手,拖长了声音:“学生赵凡,见——过——王先生。”

这副做派,让王明渊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之色。

赵擎苍脸色一沉:“凡儿!站好!像什么样子!”

赵凡这才稍微站直了些,但眼神依旧四处乱瞟,显然没把眼前这位老先生放在眼里。

王明渊冷哼一声,压下心头火气,对赵擎苍道:“国公爷,既然如此,便请令孙随老夫去书房吧,学问之事,容不得怠慢。”

“好好,先生请。”赵擎苍连忙道,又瞪了赵凡一眼,“好好跟先生学!若再敢胡闹,家法伺候!”

赵凡撇撇嘴,没吭声,跟着王明渊来到了书房。

书房内,王明渊端坐师位,赵凡懒散地坐在对面。

王明渊清了清嗓子,决定先从基础教起,也是存了考校和立威的心思。他拿起《论语》,翻到《学而》篇,沉声道:“今日,便从《论语》始。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乃为学之基,汝可知其深意?”

赵凡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道:“知道啊,不就是学了东西要经常复习嘛,有什么深意不深意的。”

王明渊强忍怒气:“荒谬!圣人之言,微言大义!此句重在‘时’与‘习’,强调适时温习并实践,方能体味其中乐趣,成就君子之德!岂是汝所言那般浅薄!”

赵凡却突然笑了,带着几分戏谑:“乐趣?先生,您觉得天天对着这些之乎者也,翻来覆去地读,真有乐趣?我怎么觉得,还不如去百花楼听曲儿有意思呢?”

“你!竖子!安敢将圣人之学与那等靡靡之音相提并论!”王明渊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赵凡,手指发抖。

“怎么不能比了?”赵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都是让人开心的玩意儿嘛。哦,对了,先生,说到这《论语》,我前两天听市井说书先生讲,孔圣人周游列国,其实是因为在鲁国混不下去了,是不是真的啊?”

他这个问题,看似荒诞不经,实则触及了儒家先圣在实际政治活动中的挫折,是历代儒生试图回避或美化的事实。

王明渊脸色涨红,猛地一拍桌子:“胡说八道!市井流言,岂可轻信!圣人胸怀天下,周游列国乃为宣扬王道!汝……汝竟敢如此亵渎先圣!”

赵凡缩了缩脖子,装出害怕的样子:“先生息怒,学生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嘛。您学问这么大,肯定知道原因,给学生讲讲呗?”

王明渊被他这惫懒无赖又暗藏机锋的态度气得胸口起伏,他一生钻研学问,最重师道尊严和圣人形象,何曾见过如此“离经叛道”又难以用常规道理说服的学生?他张了张嘴,想要引经据典驳斥,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用一些刁钻的角度来诘问,让他有种有劲使不出的憋闷感。

“你……你……”王明渊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他指着赵凡,你了半天,最终猛地站起身,椅子都被带得向后划出刺耳的声音。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王明渊声音颤抖,带着无比的失望和愤怒,“赵公爷!老夫才疏学浅,实在……实在教不了令孙这等‘高徒’!告辞!”

说完,他连放在桌上的书籍都顾不上拿,脚步踉跄,走出了书房,留下赵凡一个人,脸上带着一丝计划得逞的、微不可查的笑意。

第一个正式请来的“大儒”,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被他气跑了。

王明渊冲出书房的动静不小,很快便惊动了赵擎苍。

老国公匆匆赶来时,只看到赵凡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胡乱画着圈圈。而王老先生早已不见踪影,只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愤怒和一本被遗落在桌上的《论语》。

“凡儿!这……这是怎么回事?王先生呢?”赵擎苍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凡抬起头,一脸“无辜”和“委屈”:“祖父,孙儿也不知道啊。先生就问了我一句《论语》开篇,我回答了他,又问了几个问题,他就突然生气了,说什么‘朽木’、‘粪土’,然后就跑出去了……孙儿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他这番恶人先告状,配上那纯良(伪装)的表情,让赵擎苍一时气结,却又无从发作。他难道能说,孙子问问题不对吗?可偏偏……

“你……你问了什么问题?”赵擎苍强压着火气问道。

赵凡眨了眨眼,努力回忆的样子:“我就问……学了东西经常复习是不是真的快乐?还问……孔圣人周游列国是不是因为在鲁国混不下去了……祖父,这问题不对吗?市井里都这么说啊。”

“你……你……”赵擎苍指着赵凡,手指抖得比刚才的王明渊还要厉害,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尽疲惫和绝望的叹息,“孽障!真是孽障啊!!”

他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门框上,才勉强站稳。他看着赵凡,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失望,有痛心,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打吗?骂吗?还有用吗?请来的先生,从秀才到翰林,一个个都被他气走。道理讲不通,棍棒打不服。这个孙子,就像一块又臭又硬、油盐不进的顽石。

“罢了……罢了……”赵擎苍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你回去吧。以后……以后你的课业,暂且……暂且搁下吧。”

他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意味着,他几乎已经放弃了对赵凡在“正途”上的期望。

赵凡心中微微一颤,祖父那瞬间苍老颓唐的神情,让他心底闪过一丝愧疚,但旋即被更坚定的决心所取代。他不能心软,为了查明真相,为了活下去,他必须继续扮演这个角色。

“哦,那孙儿告退了。”赵凡低下头,掩去眸中情绪,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转身离开了书房。

赵擎苍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里,望着窗外,久久不语。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他鬓边愈发明显的白发和脸上深刻的皱纹。英雄迟暮,后继无人,或许是人世间最无奈的悲哀之一。

赵凡“气跑”王翰林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国公府,并以更快的速度向府外蔓延。

“听说了吗?赵小公爷又把先生气跑了!”

“这次可是位告老的老翰林!德高望重呢!”

“我的天,连王老先生都撑不住一炷香?这位小公爷真是……”

“烂泥扶不上墙啊!赵国公府,怕是真的要败在他手里了。”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嘲笑和一丝幸灾乐祸。赵凡“京城第一纨绔”、“国公府废物”的名声,再次被牢牢钉死,甚至比以往更加“实至名归”。

这些议论,自然也传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中。

吏部尚书府,幽静的书房内。

秦玉轩正在抚琴,琴音淙淙,如流水清泉。一名心腹随从垂手立在下方,低声汇报着赵国公府的最新“趣闻”。

“……那王明渊乃是古板守旧之人,最重礼法规矩,被赵凡几句离经叛道的话气得当场离去,据说赵擎苍也因此大受打击,似乎……已放弃再为赵凡延请名师。”

琴音未停,秦玉轩嘴角却浮起一丝淡漠的笑意:“意料之中。一块顽石,又何必浪费美玉去雕琢?”他指尖拨动,流泻出一串清越的音符,“看来,我们这位赵小公爷,是铁了心要在纨绔的路上走到黑了。这样也好,省了我们不少事。”

随从恭维道:“公子神机妙算。只是……马场那次……”

秦玉轩琴音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那次是意外,或许是那匹马确实太烈。不必再节外生枝,一个无足轻重的废物,还不值得我们耗费太多精力。盯着即可,若他安分守己地当他的纨绔,便由他去。我们的重心,不在此处。”

“是,公子。”

琴音再次响起,悠扬婉转,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赵凡的小院内,却是一片“祥和”。

周不通咋咋呼呼地跑来,一脸崇拜:“凡哥!你太牛了!连王翰林都被你给撅回去了!现在满京城都在传你的‘英雄事迹’呢!”

赵凡懒洋洋地躺在树下的躺椅上,用一本书盖着脸,闷声闷气地道:“少拍马屁。小爷我那是实话实说,是他们自己听不得真话。”

“那是那是!”周不通凑近些,压低声音,“不过凡哥,我听说国公爷好像很伤心啊……你就不怕……”

赵凡一把掀开脸上的书,瞪了他一眼:“怕什么?小爷我行的端做得正!再说了,祖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少操点心还能多活几年。”

他语气看似混不吝,眼底深处却有一丝复杂飞快掠过。有些代价,是必须付出的。

打发走了周不通,赵凡回到房中,脸色沉静下来。

墨竹悄无声息地出现:“少爷,王翰林之事,外面已经传开。秦玉轩那边,似乎并未起疑,认为您只是……顽劣不堪。”

“嗯。”赵凡点点头,“这样最好。‘青莲’之事,有何进展?”

“还在暗中排查,暂无新的确切消息。抄录手稿之事,已在进行,极为小心。”

“继续。”赵凡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棵在微风中摇曳的古树,“十年藏锋,方有今日之‘顽劣’。这污名,是我最好的护身符。而真正属于我的‘今朝’,才刚刚开始。”

他需要这污名来迷惑敌人,也需要这“无人管教”的自由,来暗中进行自己的布局。父亲的笔记,就是他最好的老师;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则是他磨砺自己的磨刀石。

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但他已经握住了第一块指向真相的碎片,并且拥有了相对安全的操作空间。十年隐忍,换来的这看似荒唐实则珍贵的“自由”,他必须善加利用。

风波暂时平息,但暗流之下的涌动,从未停止。赵凡站在明暗的交界处,准备着,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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