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达小说《当未来进入现实》,写的是一个知识分子自我救赎的扎挣历程,具体道来就是“我”和马燕云——一位女企业家之间的情与欲、欢与痛。
动笔写它是文达干记者那年——之前在县广播电视台另一岗位值机。那时创作欲旺盛,作品一发不可收,很快就成为省作协会员。岂料这时县委办借用他,虽未借“停”这小说,但再写它就要偷空找闲。那县委办多忙。讲话材料从头现学不说,一天到晚跟着领导,这里开会那里活动,没个闲。
一直想拾掇起它,把已三分之一的篇幅续写完成;决心下过但就拾掇不起来。后又提拔,越发忙。文友们却不放过这小说,经常催问它华诞。尤其鲁南文艺评论家协会李月明主席,弥留之际语嘱:文达,为政但勿废写作!日后友人戏他:“李老师那可是作仙的了,你对仙许下写完长篇的诺言,完不成就是罪人,要受惩罚的!”别人介绍也是,‘文达八小时之内当官,八小时之外是作家!’欠的这文债老觉它是心事,不,是心病!
不上班终于拾掇它起来,却写卡了。卡就卡在女主马燕云上。老觉她不够鲜活,缺冲击力。
公司任职后,文达一有时间仍就坐到电脑前,为这“马燕云”而憋。这天憋着憋着憋出来一大段。看了又看,发现不对。音容笑貌、言行举止,越看越像吴丽,而不是之前写的马燕云。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吴丽像他的小说主人公马燕云,不,比马燕云还像马燕云,也不,是马燕云像吴丽。
于是,那哑了多些时日的嗒嗒键字声,再起。
这样文达便忙开了。白天公司,晚上书房。白天看吴丽似也多了只眼看她,越显其颖异:她的果断、干练,以及敏锐,优雅懂事,当然还有美丽;而这美丽有些像雌雄同体的那种“混合”之魅。这都马燕云这个人物,人设之初先天性缺失不足。
把小说一页页翻朝前,原写的马燕云都照吴丽改写。外貌,衣着、言行,乃至学习经历也换成吴丽读的中外合作大学2+2——后2是两年就读澳大利亚,当然传媒专业不能改给马燕云,小说中她做医疗药品。
这时出现这种情况:瞪视常逼斜吴丽视线;文达浑然无觉,她人颇不自在。有回开口一声“燕云”,更把吴丽叫懵。她问他“刚才你叫我什么?”文达回神知失言,虽忙掩饰圆谎,但引得吴丽不时锐眼闪击他。他告诫自己,以后当心,小说是小说,现实归现实,别搞混了。
观察得细致,照搬照抄吴丽,小说写得顺溜。好时一晚码3000余字,平时也在2000。文达算篇幅约剩下三分之一,距年底尚有四个月,不出意外,吃年饺子之时,这“磨”了多少年的小说即可“落生”。
一泻而下之际,小说又卡了。
“我”和马燕云的婚外恋情,始终写不好。人虽儒雅风流,但文达属婚外处男,除李芳没与别的女人风流过。小说里的情事,没有体验和生活基础参考,纯凭虚构,显得苍白。
虚构到生厌,难题却自解了。
中秋节后,田总派吴丽和文达北京出席业界协会主办的一个高端论坛,原本会议供餐,鲁南同行喊去外面吃烤鸭小酌。后来文达不止一次的回想起那个北京的晚上,酒是真喝多了;不然不会和吴丽睡到一起,他都知天命的人了,酒精作用下,作出荒唐事来。第二天,他和吴丽乘高铁返程,仍是男女兼上下级的客气,仿佛没昨晚那回事。文达想吴丽兴许酒多真也记不得那事了。
歪打正着的是,荒唐事点燃了“我”和马燕云之情,让小说不卡了。
后来证明吴丽酒没喝失忆。她突然约会文达。
这回没有酒精只有烛光。白皙水滑柔嫩的年轻肉体,她呼吸时的芳香气味,还有脸庞以及温柔,——这相比李芳的浓重口气,由白渐黄、日愈松驰的脸,令文达瞬间回到往昔,像他与李芳第一次时······那样呼喊。
事毕吴丽问他,燕云是谁?
他支吾不答。
吴丽又说:“别掩盖,你不是第一次对我叫这名字了,刚那个时候,你又叫了,说——她是谁?”
文达发现吴丽的眼睛,其时同田总一样执拗并深邃莫测。见瞒她不过,只得如实告诉,是他正写的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名字。“她也就是你,我是以你为原型写的她。”听后吴丽哈的笑了。随即表情一变,话一转:“我们的事,绝不能让田总知道,他洞察力超强,一当让他发现,我们俩都完蛋!”
小心谨慎是自然,但也不必因噎废食、风声鹤唳。难道让开了头的事一下灭了?而且同李芳那时不时的还有操作失误,与吴丽却从不,且如火如荼、激情洋溢、欲仙欲死······仿佛青春它又回来了。
?告知李芳公司加班的那些晚上,文达确在加班,加另一种班,加班加到他迷狂!
这迷狂蔓延进小说,像一场盛大的火,火光冲天。
又一回缠绵时,他对吴丽说,以她为原型的这部小说,定能成功,“你就等着它成为名著——火爆吧!”
不久真爆了。
时近腊月,吴丽派文达出差从江西回来,老远看到公司门前聚集的人群。
谁嚷了声“汪经理来了”,人呼啦上前围住他。“有事说事,推拉什么?再这样,我马上报警!”文达又气又急。
“就不麻烦你了,早替你报完了。”有声音说。
一个工人着装的黑壮汉子,指戳着文达说:“借我们的钱,息不给本不还,还跑路,以为都死绝了,这终于你出来了——还我们血汗钱!!”
文达一头雾水但觉事情复杂。众人见他一脸茫然,说他演戏,揣着明白装糊涂。吵嚷中,推一纹眉瘦高女士出来说话。
“不知道汪经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个事。你们公司从今年元旦开始融资,每股10万,参股多少随愿,每月7号付息。我们这些股民——今天有来的也有没来的,要么通过亲戚朋友介绍,要么通过你们田经理和那位吴经理参的股。息从上月就断了。打电话询问,答复我们说这月一起给付,但是这月也没付,再一联系,联系不上你们人了······”问文达,“你堂堂副经理不知道这事儿?谁信!”
文达回说自己二月底来的公司,那一片声“还息退本”又吵嚷上来。见不远处有公司人员,招手叫前来,问田总吴总他们在哪?听联系不上人。又问是否人去了那两个分公司(其中另一个是两月前国庆节挂牌成立)?众人中就有人抢先作答:“你们那两个公司更是连个人影儿没有,有我们的人天天在那儿守着。”
文达即掏手机打电话。拨了两个号没打通,接了一个。接完脸色煞白,汗也出来了,身子摇晃似不支的在台阶上坐下。众人说:“装怂?装病装死也不行,他们跑了,有你人在,你就别想跑了。守几天才好容易逮你一个!”
文达有气无力的说:“我也是受害人!”见众人不理他,又说,“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去公安局。”
“公安局我们刚去过,这几天天天去,不去那里!”
“那你们说怎么办?”
“你和我们一起去找政府!让政府问问你们怎么办。”这句话立刻得到众人响应,“对,找政府去!”
当即组成队伍。有两人把文达俩胳膊一拧反剪身后,押着他,浩浩荡荡往那政府去了。
快近前时,文达一再挣脱。那押的人见他激烈,谅这么多人他也插翅难飞,就放开了他。才要进县政府大门,迎面出来两个人,不容分说就让队伍跟他们走。走又原路回,进一个大院子,却是队伍刚才路过的信访局。
一走进信访大厅,就有熟人同文达打招呼。先是众人在座位上都坐下,然后便有工作人员宣布注意事项,接着是登记:上访人姓名,人数,职业,问题事项等。后又选五名代表及文达双方去接访一室访谈。
接访人自我介绍姓程,职务是信访局副局长,又一次宣布了注意事项后,便由五名人员中出一名代表主说,推来推去又推那瘦高个女士。她就把对文达讲过的又重述一遍,后又其他四名代表补充。
“汪局长——”程局长发觉口误,忙即改口说:“汪经理,他们刚才讲的,你也听到了,对他们的诉求意愿,你作为公司代表,有什么意见?”
“不,我不代表公司,我也是受害人,刚才政法部门同我也联系了,田龙、吴丽非法融资涉嫌诈骗,前段时间有笔银行贷款我是担保人,他俩失联失踪了——我现在加入受害群众这方,请求政府帮助我们挽回损失。”也顾不得程局长眼神含义了,干脆利索把话讲明。
听得那五个一脸愕然,有人敲桌怒骂:“还是人玩意儿吗?自己副经理都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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