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在软塌上,冷得发抖。
不是因为殿内寒冷——这偏殿由九阳灵玉铺地,常年恒温如春,连风都吹不进来。
可我还是冷,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像是死后被埋进雪里的感觉。
手腕上的金链还残留着收紧时的痛,像烧红的铁丝勒进皮肉,一跳一跳地抽搐。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
在这里,哭是罪。
喘气太重是罪。
眼神飘忽也是罪。
可就在我快要缩回意识最深处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道小小的身影探了进来。
五岁的小公主凌昭,穿着绣金云纹的红裙,一头黑发用玉环束起,手里举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像从年画里跑出来的娃娃。
她脚步轻快,带着孩子气的莽撞,直奔我而来。
我猛地往后缩,后背撞上冰冷的玉榻边缘,疼得一颤。
她却忽然停下。
目光落在我手腕上那道金链。
她歪着头,眼睛亮得惊人:“女帝的鸟儿,怎么把自己锁在笼子里了?”
我怔住。
鸟儿?笼子?
我低头看那金链,它静静缠绕在我的腕间,泛着冷光,像一条活的蛇。
它是命牌的延伸,是女帝凌瑶亲手设下的禁制——据说是“护你性命”,可在我眼里,它更像一副刑具。
每一次震动,都意味着某种不可违逆的规则即将降临。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凌昭却突然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把糖葫芦塞进我怀里。
冰凉的竹签贴着我的胸口,糖壳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然后她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疼不疼?”她问。
我浑身一僵,眼泪差点涌上来。我点头。
她眉头立刻皱起,小脸涨红,竟真的用力去扯那金链!
“铛——”
链环相撞,发出清越的鸣响,仿佛敲碎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刹那间,空气凝固。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凭空浮现于殿中,身披玄色帝袍,长发如墨,眸光如星河倒悬。
她站在那里,没有威压,却让整个空间都静止了呼吸。
是女帝凌瑶的神识。
她抬手,指尖轻点,金链瞬间化作流光,消散于虚空。
“小昭。”她的声音极冷,像万年不化的玄冰,“这是本座的侍女。”
凌昭缩了缩脖子,却不服气地嘟嘴:“可她疼……”
“你若再乱碰禁制,”凌瑶没理会她,只淡淡道,“下次锁住的,便是你的手。”
话音未落,我却突然尖叫出声。
没人注意到——就在凌瑶神识触碰到我的那一瞬,眼前猛地闪现出熟悉的界面:
【绝境求生指南】已恢复连接
【选项生成中……】
可只是一闪,又消失了。
像幻觉。
可我知道不是。
那冰冷的字迹、那压抑的倒计时感、那仿佛要把我灵魂撕裂的选择压力……全回来了。
这个系统,这个在我每一次濒临死亡时都会出现、逼我做出残酷抉择的酷刑工具,它回来了。
而它出现的时机,恰好是女帝触碰我的那一刻。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
我惊恐地抬头,想看凌瑶的神识,可她已经转身,只留下一道淡漠的残影。
“从今日起,顾雀的起居,由本座亲卫看管。”她的声音回荡在殿宇之间,金光骤然笼罩整个偏殿,如同天网落下,“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靠近。”
凌昭被一道金光轻轻托起,送出殿外。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被无形的力量带走了。
殿内重归寂静。
只剩下我,抱着那串糖葫芦,坐在冰冷的玉榻上。
亲卫?看管?
我手指发抖,几乎握不住那根竹签。
亲卫是女帝最锋利的刀,是杀过无数大能的死士。
他们看管我……是因为重视?
还是……监视?
我突然想起掌事嬷嬷那夜冷笑的脸,想起她手中那枚冰晶令牌上浮现的画像——是凌昭,站在雪夜里,手持神兵。
栽赃。陷害。借刀杀人。
而我,是那把刀的刀鞘。
现在女帝亲自下令让我由亲卫看管……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成了棋盘上的活子?
不再是无名无姓的小侍女,而是……被标记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那个系统……它为什么会恢复?
是因为女帝的神识?还是因为这金链本就是某种钥匙?
我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灼痛的幻觉。
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地球的孤儿院、霸凌、抑郁、跳楼……醒来却发现还在床上,闹钟还没响。
可我没有死。
我来了这里。
成了最卑微的侍女。
被女帝盯上。
被小公主触碰。
被系统重新绑定。
我喘不过气。
亲卫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整齐划一,如雷鼓心跳。
他们来了。
我死死抱住糖葫芦,像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可糖已经化了,黏腻的糖浆顺着竹签滴落,落在我的裙摆上,像血。
我被带离了偏殿,穿过长长的金玉回廊,安置在一处幽静的偏院。
院中无花无树,只有四个方向站着黑衣亲卫,面无表情,目光如刀。
他们不说话。不动。像四尊石像。
我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碗白粥。
瓷碗很干净,白得刺眼。
粥也很白,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我的视线。
可我不敢动。
我盯着那碗,盯着那升腾的雾。
为什么……偏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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