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声音还在。
缓慢,冰冷,像钟摆切割着时间,又像某种倒计时,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
我睁开眼,视线模糊得像蒙了一层雾。
金丝织就的帐幔垂落,日月星辰在丝线间流转,每一道纹路都泛着微弱的道韵光芒,仿佛整片宇宙都被绣在了这轻薄的纱帐上。
身下是云锦铺就的软塌,暖得不像人间该有的温度,可我的四肢却像泡在冰水里,冷得发麻。
我动了动手指,想撑起身子。
可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呼吸都颤抖着。
胸口闷得厉害,每一次吸气都像有刀片刮过喉咙。
——我……还活着?
这念头冒出来时,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以为我会死在雪地里。
在太子妃的刀下,在那群金丹侍卫的围杀中,在所有人冷漠的注视下。
那样也好。
那样就结束了。
不会再有恐惧,不会再有疼痛,不会再有人用眼神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可我没有死。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手腕却猛地一紧。
低头看去——一道淡金色的锁链缠绕在腕间,细若发丝,却沉重如山。
它没有实体的锁扣,只是一道凝固的光,烙印在皮肤上,泛着淡淡的禁制符文。
我认得这种纹路,是天庭最高级别的囚禁之术,传说只有女帝本人才能开启。
我浑身一颤,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一样。
就在这一刻,眼前突然浮现出一行冰冷的文字:
【检测到宿主处于神话大罗金仙领域,系统选项将永久失效。】
我瞳孔骤缩。
【绝境求生指南】……失效了?
那个总在我濒死时浮现、逼我做出选择的系统,那个一次次将我推向更深恐惧的“求生工具”,竟然……失效了?
可还没等我松一口气,下方又缓缓浮现一行新字:
【宿主精神力已降至临界值,需三日休养。
精神力归零将触发灵魂崩解。】
我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
不是解脱。不是自由。
只是换了一种死法。
我闭上眼,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原来我还活着,是因为有人不准我死。
不是慈悲,是禁锢。
我连死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
我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一口带着冰渣的血喷了出来,落在云锦上,瞬间凝成暗红色的霜花。
冰渣……是从我肺里咳出来的?
我怔怔地看着那团血霜,脑中闪过雪夜中的画面——太子妃的刀,凌昭的身影,还有……那只落下、托住我后颈的素手。
白得近乎透明,指尖泛着道韵金光。
“此女归我。”
那声音不高,却像天道律令,不容置疑。
我……被女帝带回来了?
我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膝盖,把脸埋进臂弯。
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我不该活着。
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不该被任何人注意到。
越是被关注,就越危险。
在这个世界,强者的一念之间,就能让千万人灰飞烟灭。
而我,只是个连炼气都不是的蝼蚁。
可偏偏,我被最高处的那位……盯上了。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就在我几乎要被恐惧吞噬时,手腕上的金链突然轻轻一震。
不是收紧,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有人在轻轻叩击锁链的另一端。
我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空无一人。
可我却感觉到——某种存在,正隔着极远的距离,注视着我。
不是杀意,也不是威压。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凝视。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等待什么。
与此同时,在九重天阙的最高殿宇中,凌瑶端坐于混沌莲台之上,指尖轻点一块悬浮的命牌。
命牌上刻着“顾雀”二字,微光闪烁,如同呼吸。
她神识扫过命牌,直入少女识海。
可当她的神念触及那片意识深处时,却忽然凝滞。
在那片混乱、破碎、被恐惧撕裂的识海中央,竟有一团混沌未开的虚无。
它不属此界,不染道韵,像一片被剥离的虚空,静静悬浮在灵魂最深处。
凌瑶眸光微动。
“又是……地球的印记。”
她低声呢喃,指尖一缕神魂悄然剥离,化作一道金光,顺着命牌没入顾雀体内。
“有趣。”
几乎同一瞬,顾雀手腕上的金链猛然收紧!
剧痛袭来,她闷哼一声,眼前一黑,意识再次被拖入混沌。
而在侍女院的阴暗回廊中,掌事嬷嬷站在空床前,冷笑一声。
她手中握着一枚冰晶令牌,缓缓按在床板上。
令牌泛起微光,浮现出凌昭的画像——五岁的小公主,正站在雪夜中,手持神兵,目光凌厉。
“五岁小公主深夜潜入太子妃寝宫?”她低语,声音如毒蛇吐信,“啧,女帝的掌上明珠……正好,做做交易。”
她转身,命人将顾雀的旧衣物翻出,从袖中取出一截沾着幽蓝毒液的丝帕,悄无声息地塞进她的包袱深处。
“既然成了女帝的人……那就别怪老奴不讲规矩了。”
风雪未歇,暗流已动。
而在女帝寝宫的偏殿深处,金丝帐幔微动。
一道小小的身影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举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歪头看向软塌上蜷缩的少女。
她目光落在那道缠绕在顾雀手腕上的金链上,脚步顿住。
“……女帝的鸟儿?”她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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