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很大。
我蜷缩在侍女院最偏僻的角落,像一只被踩进泥里的虫子。
寒气从砖缝里钻上来,啃咬着我的脚踝,刺痛着我的脊背。
我抱紧膝盖,把脸埋进臂弯,试图让自己缩得更小一点——小到没人能看见我,小到这个世界能把我遗忘。
可它不会。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冰冷而机械,就像一把刀插进我的太阳穴:
【检测到即死危机,倒计时:10……9……】
我猛地一抖,指甲抠进掌心。
疼。
但我需要这份疼痛。
疼痛能让我保持清醒,只有清醒才能熬过今晚。
“顾雀!”一声厉喝划破风雪。
掌事嬷嬷来了。
她披着黑狐皮裘,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扯。
头皮像炸裂般疼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但我不敢叫。
叫了,就是死路一条。
“太子妃要安胎药,你送去。”她把一只青瓷药罐塞进我冻僵的手里,“路上洒出一滴,就杖毙。”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五岁的身体太过瘦小,药罐太沉,雪又太厚。
我连站都站不稳。
“还不快滚?”她一脚踹在我的膝弯处。
我扑倒在雪地里,药罐砸在肩上,差点摔碎了。
我爬起来,抱着药罐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风雪灌进领口,烧得皮肤生疼。
我不敢回头,不敢停下,也不敢哭。
——我不想死。
可我知道,我大概……活不下去了。
太子妃住的昭阳宫在九重天阙的边缘,离女帝宫非常远。
雪越下越大,药罐外面结了一层薄霜,滑得握不住。
我用袖子拼命擦拭,手一抖——
“啪!”
药罐掉在地上,药汁泼洒在青砖上,腾起一缕苦涩的白烟。
我僵住了。
整个天地,仿佛也安静了一瞬。
宫门“吱呀”一声打开。
太子妃赤着脚走了出来,裙摆拖在雪地里,就像一条蜿蜒的血痕。
她指甲修长,嵌着寒铁,在雪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本宫的安胎药,能洒在地上?”她轻笑,声音却像冰锥一般,“你说,该当何罪?”
我没有说话。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十二名金丹境侍卫立刻围了上来,刀锋出鞘三寸,寒光映着雪,刺得我睁不开眼。
【即死危机已确认,生成23项求生选项。】
眼前突然浮现出血红的文字,悬浮在风雪中,就像一道道判词:
A:扑向太子妃求饶——90%概率被凌迟,10%概率废为哑奴
B:跪地磕头至死——70%概率杖毙,30%概率逐出天庭
C:承认失职,自断一臂——60%概率留命,40%概率被投入炼魂池
X:装死假死——成功率30%,代价:精神力枯竭,昏迷三日,永久降低10%感知力
Y:咬舌自尽——100%死亡,但可避免受刑
我盯着“X”选项,手指颤抖着。
我不想死。
可“装死”要付出感知力……以后我会变得更迟钝,更听不清声音,更分不清谁在靠近我……但至少……能活三日。
三日……也许够了。
我闭上眼睛,心里默念:“选X。”
瞬间,一股剧痛从识海炸开,就像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钳搅我的脑子。
我栽倒在雪地里,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药罐碎片扎进掌心,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装死?”太子妃冷笑,“给我砍了她的头!”
刀光扬起。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划破风雪。
“住手!”稚嫩却威严的声音响起。
凌昭,女帝最小的女儿,年仅五岁,却已天生神力。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宫檐上,小手一挥,十二名金丹侍卫竟齐齐被震退三步,刀锋落地。
“谁准你们动我母后宫里的人?”她跳下屋檐,小脸冷得像冰。
太子妃脸色骤变,刚要开口,忽然——
天地安静了。
不是风雪停了,而是……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连心跳都像被抽走了。
一道神识,从九天之上降临。
它没有形体,却压得整个昭阳宫的人都跪伏在地。
太子妃踉跄着跪倒,额头抵着雪,抖如筛糠。
凌昭也收了神力,低头不语。
那神识落在我身上。
温柔,却又沉重得能碾碎灵魂。
我昏死前的最后一秒,看见雪夜被一道金光劈开。
一只素手落下,轻轻托住我的后颈。
那手白得近乎透明,指尖泛着淡淡的道韵金光。
“此女归我。”
声音不高,却如天道律令,不容置疑。
雪停了。风止了。连时间都凝固了一瞬。
掌事嬷嬷躲在回廊尽头,死死盯着我腰间那枚原本灰扑扑的侍女腰牌——此刻,它正浮现出一道金色纹路,如龙盘绕,烙印着天庭禁制。
她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而我,在坠入黑暗前,只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仿佛从亿万光年外传来:
“……又是另一个地球的孩子。”
然后,便是漫长的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
不,不是醒。
是意识被一点点拉了回来。
我听见滴答声。
很慢,很有规律,像钟摆,又像心跳。
睁开眼,视线模糊。
金丝织就的帐幔垂落,绣着日月星辰,每一针都蕴含着道纹。
我躺在一张软塌上,身下是云锦铺就,暖得不像人间。
我动了动手指,想爬起来。
可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连呼吸都在发颤。
——我……还活着?
我……在哪?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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