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灯未燃,琉璃未浮,可我已听见,命运的齿轮,正缓缓咬合。
天阙九重,云海翻涌。
今日是“九霄华宴”,诸天万界有头有脸的仙臣皆列席于琉璃殿中。
金灯如星垂落,每一盏都由千年灵髓凝成,悬于半空,映出五色流光。
琉璃盏浮空流转,盛着从天河尽头取来的琼浆,香气氤氲,却让我闻之欲呕。
我被小青牵着,藏在凌昭公主座后的阴影里。
她没穿帝女华服,只着一袭素白裙裾,像只不肯展翅的小雀。
我知道她也怕——她从不参加这种场合,除非母帝亲令。
而今天,凌瑶来了。
她坐在最高处的玄玉帝座上,未戴冠冕,却让整座大殿低伏如尘。
“别怕,”小青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只要低头,没人会注意你。”
可我早就学会了——越是想藏起来的东西,越会被命运撕开。
突然,一声脆响。
一盏金灯自殿梁坠下,碎裂在我脚边。
我浑身一僵,呼吸停滞。
那残片上的纹路……我认得。
它和前夜在凌昭宫中莫名碎裂的那盏灯,一模一样。
那时我悄悄捡起碎片藏进袖中,却被一股阴寒刺得指尖发麻,最终只能烧成灰烬。
可现在——它又出现了。
我想后退,可身后宫人已推搡着前行,我踉跄一步,指尖无意擦过那片残渣。
刹那间,腥风灌入识海。
无数嘶吼炸开,如千万冤魂齐哭:“杀!杀!杀!”
我的耳朵开始流血,鼻腔、眼角、唇角,全在渗血。
身体像被钉在原地,灵魂却被拖入深渊。
那些声音不是幻觉——它们是怨念,是诅咒,是某个曾试图弑君的疯子临死前的执念残片!
眼前骤然浮现冰冷文字——
【A:吞噬残片,有85%的几率灵脉畸变,15%的几率获得弑君者记忆】
【B:自毁灵脉,有90%的几率当场昏死,10%的几率被女帝察觉】
【C:……】(以下21项灰暗不可选)
星辰链在我腕上疯狂震颤,像要挣脱皮肉飞走。
每一次系统出现,都像有人拿刀剜开我的脑子。
可这一次,我几乎连犹豫都没有。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头——选了B。
至少死,能安静。
至少痛到尽头,就不会再怕了。
剧痛立刻袭来。
灵脉自丹田断裂,如藤蔓寸寸崩裂。
我能“听”到它们断裂的声音,像是冰层在极寒中碎开。
四肢百骸如被千万根钢针穿刺,我蜷缩在地,视线模糊,意识如风中残烛。
可就在灵脉彻底断绝的瞬间——
一股浩瀚神识从天而降。
那不是威压,也不是力量,而是一种……温柔得近乎悲悯的牵引。
它轻轻托住我即将溃散的灵台,扭转我体内狂暴乱窜的邪力,竟将断裂的灵脉逆向接续!
不是修复,而是重生——逆向生长,如荆棘倒刺,根根回扎入骨,将那股弑君者的怨念尽数反噬、绞杀!
我听见自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
然后,意识沉入黑暗。
昏死前最后一眼,我看见凌瑶端坐帝座,指尖轻叩龙椅扶手,唇角微扬。
她看着我,像看着一场早已写好的剧本里,终于走到关键一页的主角。
她早知道我会选“死”。
而她,早已布下“活”的局。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极轻的呼吸声唤醒。
睁开眼,是偏殿的纱帐。
月白帷幔低垂,香炉中燃着安神的沉水香。
小青坐在榻边,手里握着一块温玉,正轻轻按在我腕上。
“你醒了?”她声音很轻,带着点哽咽,“你昏睡了三天。”
我动了动手指,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体内有种奇异的灼热感,仿佛有东西在脉络深处缓缓流动——不是灵力,更像是……某种活着的刺痛。
小青替我掖了掖被角,低声说:“女帝亲自为你续脉。她说……你的脉,不能再按常理走了。”
我怔住。
不是修复,是“续”。
不是顺着天地规则运行,而是逆着来。
所以叫……逆脉?
我忽然想起凌瑶那晚站在檐角说的话——
“如果那天……你看到血,别闭眼。看清楚,谁在护你。”
原来她早就知道。
知道我会遇见那盏灯,知道我会崩溃,知道我会选择自毁。
可她没有阻止我。
她让我走到了悬崖边,再亲手把我拉回来。
泪水无声滑落,浸湿枕畔。
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
我第一次,不是因为做错了什么被惩罚,也不是因为讨好谁而活着。
我是因为“还活着”,被宣告存在。
帐外风动,一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进窗棂。
落在地上时,竟没有声音。
就像那天夜里,她来时,也没有声音。
可我知道,她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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