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夕阳下的田埂,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小的身影,在炭治郎的意识中缓缓淡去,如同退潮的海水。
温暖的茅草屋,烤红薯的香气,还有先祖灶门炭吉温和的声音,重新将他包裹。
他依旧“坐”在炭吉的身体里,看着眼前的继国缘一。
这个男人,刚刚捧着那份温热的食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倒映着的是跨越了数十年的,属于他自己的过往。
“我与诗,相识于微末。”
缘一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那十年,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我们有了一间自己的小屋,门前有一片小小的田地。她的话不多,但总是在笑。她的笑,比阳光还要暖和。”
炭治郎能感觉到,名为炭吉的先祖,正安静地聆听着。他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为缘一添上了一杯热茶。
“后来,她怀孕了。”
缘一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滚烫的茶杯边缘。
“我高兴得像个傻子。我向她承诺,会保护好她和孩子,一辈子。”
“预产期快到的时候,我出门去找接生婆。路不远,翻过一座山就到了。但在路上,我遇到了一个老人,他的心脏病犯了,倒在路边。他的老伴在一旁哭得快要断气。”
“我停了下来,把他背回了家,又帮他请了医生,看着他脱离了危险,才重新上路。”
缘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茅草屋里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炭治郎的胸口,猛地一紧。他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那种感觉,就像当年他下山卖炭,回头望见自家小屋时,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无法言喻的恐慌。
“我耽误了一天。”
缘一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当我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点灯。”
“我叫她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我推开门,闻到了血的味道。”
“她和我们未出生的孩子,倒在血泊里。身体……已经凉了。”
“我看到了一只鬼留下的痕跡。它闯进了我们的家,杀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然后离开了。”
炭治郎的意识,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窒息。
他“看”到缘一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时空的壁垒,将他彻底吞没。
那是一片被月光浸染的、死寂的血色。
缘一跪在地上,将妻子冰冷的身体,连同那个尚未降生的孩子,一同抱入怀中。
他没有哭,没有喊。
他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所有的温度,都离他而去。只剩下怀中那具渐渐僵硬的躯体,和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
他就那样抱着她,一动不动。
从黑夜,到黎明。
从日出,到日落。
太阳的光芒照在他身上,却再也无法温暖他的心。
他抱着她,坐了十天。
十天里,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仿佛一尊石像,在等待着风化。
他曾经的梦想,是和所爱之人,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平静地生活下去。看孩子长大,看麦田丰收,看四季更迭。
如此简单,如此卑微的梦想。
现在,碎了。
碎得连一片完整的瓦砾都找不到。
直到第十天,一个路过的猎鬼人发现了他。那个猎鬼人告诉他,杀死他妻儿的,是名为“鬼”的生物。
那一刻,缘一的世界里,才重新有了声音。
他放下了妻子的遗骸,站了起来。
他埋葬了她和孩子,然后,握住了猎鬼人的刀。
他此生唯一的梦想,已经破灭。
那么,就去创造一个新的“意义”吧。
“我加入了鬼杀队。”
记忆的画面散去,缘一的声音将炭治郎的意识拉回茅草屋。
“我将我的呼吸法,教给了那些与我并肩作战的同伴。他们很有天赋,将我的呼吸法与他们原本擅长的剑术流派相结合,衍生出了水、炎、风、岩、雷这五大基础流派。”
“鬼杀队的实力,因此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我们第一次,拥有了能与‘上弦’正面抗衡的力量。”
“我的哥哥,岩胜,也加入了进来。他天资卓越,很快就将月之呼吸修炼到了极致,成为了仅次于我的强者。”
缘一的叙述,像一条平静的河流,缓缓流淌。可炭治郎却能听出,那平静的水面之下,隐藏着何等汹涌的暗流。
那是失去挚爱后,将所有情感都投入到斩鬼一事中的,偏执与决绝。
“然后,我找到了他。”
缘一抬起头,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茅草屋的屋顶,穿透了数百年的时光,落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
“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
这个名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所有观者的脑海。
光幕之外的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海贼王(路飞):哦哦哦!终于要打最终BOSS了吗!这个叫缘一的大叔,看起来好厉害!】
【火影忍者(宇智波佐助):……哼,找到了又如何。那个鬼王,拥有瞬间再生的能力,常规的斩击根本无效。】
【钢之炼金术师(爱德华·艾尔利克):没错,必须找到他的核心,或者用特殊的能量才能彻底消灭。这个世界,应该也有类似‘贤者之石’的东西吧?】
蝶屋内,无惨的脸色,已经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死死地盯着光幕,那双猩红的竖瞳中,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与暴怒。
不可能!
这个男人……这个怪物!
为什么他的记忆会出现在这里!
黑死牟,也就是继国岩胜,同样浑身僵硬。他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那是他一生都无法企及,只能在梦魇中反复仰望的,神之领域。
光幕的画面,再次切换。
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缘一,就站在那片竹林前。
在他的对面,一个穿着华贵和服、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的男人,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看蝼蚁般的眼神,打量着他。
鬼舞辻无惨。
“我看到他的瞬间,就明白了。”缘一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我之所以会以如此强大的姿态降生于世,就是为了将眼前这个男人,彻底抹杀。”
“这就是我的,天命。”
话音落下的瞬间,缘一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杀气。
他只是,拔出了刀。
那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
在鬼舞辻无惨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二色。
唯一拥有色彩的,是那个男人和他手中的刀。
那把漆黑的日轮刀,在一瞬间,被染上了赫色。那是一种比鲜血更深邃,比火焰更炽热的红。
然后,他看到了十二道斩击。
不,不对。
不是十二道。
是十二种不同的剑技,在同一时间,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轨迹,向他袭来。
日之呼吸·壹之型·圆舞。
日之呼吸·贰之型·碧罗之天。
日之呼吸·叁之型·烈日红镜。
……
日之呼吸·拾贰之型·炎舞。
十二个剑型,如同十二个太阳的残影,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死角的、封闭的圆环。
它们不是последовательно(sequentially)施展的。
它们是同时存在的!
这是超越了人类,不,是超越了生物极限的领域!
“火之神神乐……第十三型!”
缘一的声音,如同神明的宣判,在无惨的灵魂深处炸响。
无惨想要躲闪,想要分裂,想要使用血鬼术。
可是,他的身体,动不了。
不是被威压震慑,而是他的大脑,他的细胞,他的一切,都在疯狂地向他发出警告。
躲不开!
无论怎么做,都躲不开!
这十三道斩击,已经锁死了他存在于这个时空中的所有可能性!
“噗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鬼舞辻无惨那颗高傲的头颅,冲天而起。
断面上,赫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疯狂地灼烧着他的细胞,阻止着他的再生。
他的身体,也被斩成了无数碎块。
那张俊美的脸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露出了名为“茫然”的表情。
我……
被砍了?
……
死寂。
整个光幕内外,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那个提着赫色长刀,静立于月下的男人。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不可一世的,将柱级剑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鬼的始祖……
就这么……
被秒了?
一刀?
【东京喰种(金木研):……赫刀。那把红色的刀,原理……和我的赫子很像。不,是更高层次的运用。将自身的血液或者生命力,通过特殊的方式传导至武器上,使其产生高温,从而抑制超速再生的能力……原来如此,这才是对付那种怪物的正确方法。】
【一拳超人(埼玉):哦,挺厉害的嘛。】
【龙珠(贝吉他):哼,速度还行。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咒术回战(五条悟):啊啦啦,这可真是……不得了啊。将十二种术式瞬间同时发动,最后融合成第十三种全新的术式?这已经不是天才的范畴了,这是‘BUG’吧?】
评论区的震撼,远不及蝶屋内来得真切。
善逸和伊之助已经彻底石化了。
他们看着光幕上那个连头都飞出去的无惨,又看了看自己身旁,那个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真正的无惨。
脑子,彻底宕机了。
“骗人的吧……”善逸的声音抖得像筛糠,“那个怪物……就这么被……?”
“混蛋……混蛋!混蛋——!!!”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咆哮,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鬼舞辻无惨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愤怒。
那是一种混杂着屈辱、憎恨与恐惧的,极致的愤怒!
被他视为虫豸的人类,竟然……竟然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
那被赫刀灼烧的痛楚,那濒临死亡的恐惧,那份被刻在基因里的、永世难忘的耻辱!时隔数百年,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而在他身旁,黑死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着光幕中那个如同神明般的弟弟,握刀的手,指节已经捏得发白。
嫉妒。
名为嫉妒的黑色火焰,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就是这个。
就是这第十三型!
无论他如何追赶,如何模仿,如何舍弃为人的尊严,都无法触及的,真正的太阳的境界。
他永远,也只能活在那个男人的影子里。
光幕的画面,定格在缘一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
他看着无惨那颗飞起的头颅,眼中没有喜悦,没有复仇的快感。
只有一片,仿佛看穿了未来的,深沉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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