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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寇 第136章:血色婚约

小说:海寇  作者:孤魂游客  回目录  举报

塞琳娜颈后的刺青还在发烫,皮肤下的刻线像活了一样缓缓移动。陈浪盯着那片泛红的纹路,手指停在半空。他没说话,转身走出木屋,直接召来周猛和两名亲信,在沙盘前低声下令。

“塞琳娜留下,主岛戒严。郑七留下的铁模和坐标封进铁匣,沉入北礁石洞。”

周猛拄着刀站直身子,左腿缠着湿布,渗出血迹。“你要去爪哇?”

“婚事不能推。”陈浪说,“使者等在码头,王宫派来的船已经靠岸。”

“我不信这门亲。”周猛声音压低,“一个从没露过面的公主,突然要嫁你?跟当年我妹妹被卖前,县衙办酒一样。”

陈浪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有鬼。但这时候撕破脸,爪哇会倒向蒙古。”

他取出一张油纸,上面画着爪哇主岛的浅水航道。这是早年一艘商船逃难时口述的路线,只标了三处暗滩位置。他用炭笔在迎亲船可能停靠的湾口圈了一下。

“你带十个人,扮成抬轿的随从,藏进夹舱。带短铳,配磁石索。”

“伤腿撑不住太久。”

“不用你打,只要你在。”

周猛没再争,点头退下。

三天后,陈浪站在爪哇王宫外的石阶上。赤脚的乐手吹着骨笛,棕榈叶编的彩门搭在入口,空气中飘着香料味。迎亲的队伍从码头一路走到宫墙内,沿途百姓围观,没人说话。

公主由两名老妇扶出偏殿。她穿红纱长裙,头戴金丝冠,脸上蒙着薄纱。陈浪上前牵她的手,指尖触到一丝凉意。她没抬头,也没抽手,动作规矩得像排练过百遍。

当晚,婚殿点满牛油烛。门窗关死,帷帐垂下。侍女退下后,殿内只剩两人。

陈浪坐在床沿,解下腰间匕首放在枕边。他没吹灯,只是望着窗外的月光。

过了许久,她走过来,坐在另一侧。身影映在墙上,一动不动。

忽然,她抬手摘下发簪。簪尾滑出一截细刃,直刺陈浪心口。

风声未起,刀已近喉。

梁上一声闷响,周猛从横木跃下,右脚落地不稳,整个人歪斜扑出。他用刀鞘横挡,铛的一声撞开匕首。力道太大,他自己也滚倒在地,左腿绷带裂开,血涌出来。

陈浪没动。他盯着公主,慢慢伸手抓住她左腕,往上捋袖。

一道烙印露出来。蓝墨蚀皮,边缘呈波浪状,像是海浪卷过沙地留下的痕迹。

和塞琳娜的一样。

他松开手,声音很平。“你是第几个?”

公主咬牙,手腕一翻又要刺。周猛扑上来扣住她手臂,单膝压住她肩膀,把她按在地上。她不动了,闭上眼,嘴角渗出血沫——牙囊破了。

陈浪捡起掉落的匕首,掰开握柄。里面刻着一行小字:福记三十七号货。

他认得这个编号。去年缴获赵安福的账本里,这类标记出现在“南运女口”条目下。所谓“女口”,是市舶司对被充作贸易筹码的汉家女子的称呼。三十七号,意味着至少有三十六个女人走过这条路线。

他把匕首扔在桌上。

“外面怎么说?”

周猛喘着气。“守门的说是新娘犯病,我已经让兄弟们守住偏殿后门。”

陈浪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守卫站在十步外,背对着殿门。远处传来鼓声,宴席还没散。

他回身看了看公主。她躺在地上,胸口起伏,眼睛始终闭着。

“她不是来杀我的。”

“不是?”

“她是来死的。”陈浪说,“刀上有毒,但她没打算活下来。”

周猛抹了把脸上的汗。“那为什么动手?”

“命令。”陈浪拿起那枚无铭铜牌,“赵安福要借她的手毁掉盟约。婚事一败,爪哇王会觉得我们轻慢,蒙古人就能趁机拉拢。”

“我们现在就走?”

“不行。我一走,他们就会说是我杀了新娘。到时候整个岛都会追杀我们。”

他走到墙角,掀开地毯。下面是一块松动的石板。他撬开石板,掏出一个小陶罐,倒出几粒黑色药丸。这是岛上土医配的止血散,混了海胆粉和鱼胶。

他递给周猛。“敷上,别让血流太多。”

周猛接过药,自己撕开裤管,往伤口撒粉。疼得额头冒汗,但他没出声。

“你说她……是不是也被哈桑的人训练过?”

“烙印一样,手法也一样。”陈浪看着公主,“但她没受过完整训练。刚才那一刺,快是快,但角度太正,是死路。真正的杀手会斜切动脉,不留声响。”

“所以她是半成品?”

“是祭品。”

外面鼓声渐歇,脚步声多了起来。有人在走廊说话,说的是爪哇语,听不清内容。

陈浪吹灭两盏烛,只留一盏在角落。他把公主扶起来,让她靠墙坐着。

“待在这儿别动。等天亮,我会让人送大夫来。”

她没反应。

他走到门口,对外面守卫说:“新娘不适,需静养三日。任何人不得打扰。”

守卫应了一声,退远几步。

回到偏殿,周猛已经重新包扎好腿。他靠着柱子坐,手里攥着刀鞘。

“你真要在这儿过三天?”

“潮水没到。”陈浪说,“信风转向之前,船出不了湾。”

“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她开口。”

周猛盯着他。“你觉得她会说?”

“不会。”陈浪摇头,“但她背后的人会急。”

他从怀里取出那枚铜牌,在掌心翻了一面。背面有一道划痕,极细,像是被人用指甲刻上去的。他凑近烛光,看清了形状——是个小小的漩涡。

和郑七临终画的一样。

他手指收紧。

“赵安福拿到了一半钥匙。现在,他在找另一半。”

周猛皱眉。“你是说……这女人身上还有东西?”

“不是身上。”陈浪看向窗外,“是在她来的地方。”

远处海面漆黑,没有灯火。只有潮水拍岸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殿内安静下来。公主仍靠墙坐着,呼吸变缓。

陈浪走到她面前蹲下,解开她外衣领扣。在锁骨下方,发现一处针孔大小的穿刺痕,周围皮肤微肿。

他立刻明白过来。

这不是普通的婚约。

这是运输。

有人用她的身体带货。可能是密信,可能是毒药,也可能是一段口传的航线。而赵安福要的,就是这个。

他站起身,对周猛说:“明天一早,我要见王宫医官。就说新娘中毒,需要内诊。”

“他们会答应?”

“不答应,我们就自己查。”

周猛点头,挪到门边坐下,刀放在膝盖上。

夜更深了。

海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烛火。

陈浪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黑海。他的手按在左肩旧伤上,那里又开始发麻。

他知道赵安福不会只派一个人来。

这场婚事,是网。

而他们,现在就在网中央。

但他也清楚一件事。

渔夫以为自己在收网。

却不知道,网里的鱼,已经开始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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